第三百三十四章 容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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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你吃点东西。”楚颦儿泪流满面的道。

    赵裕德哭丧着脸:“少爷,你这样不吃不睡也不是办法啊,我已经给顾小五发了电报了,他要是找不到大格格,老子剥了他的皮!你多少吃点,搞坏了身子那怎么行啊!”

    一群人苦劝着庄虎臣,而他则是傻傻的发呆。

    第一次见到容龄时,她给自己照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张黑白照片,然后是在祁县,自己被派到娘子关监军,她不顾格格的身份,跪着求杨士琦给自己出主意。在娘子关的时候,又是她飞马跑了四百里给自己报信。洋人要拿自己当祸首办,要求大清政府杀了自己的时候,又是她不顾兵荒马乱到北京找了《泰晤士报》记者莫理循,在俘虏营,还是她为了给庄虎臣涂上一层亲西方的伪装色,亲手给联军的伤病包扎伤口。

    在上海,庄虎臣将她揽在怀里,亲口承诺她,自己今后将“身披黄金战甲,脚踏五彩祥云”迎娶她,可是最终,还是让她以泪洗面的去了法国。

    庄虎臣的心已经不痛了,而是觉得胸膛里空荡荡的,心已经没有了,现在只是个行尸走肉的躯壳。连下面人汇报,陈铁丹、李贵、马福祥兵发北京,他都没什么感觉。

    “大人,现在是国家多事之秋,您一人系天下之安危,不可如此啊!”李叔同苦谏道。

    庄虎臣终于回过神来,苦涩的道:“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还能管的了天下?”

    楚颦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酸涩,她从老妈子手里抱过来才牙牙学语的庄新国,递到庄虎臣面前道:“相公,大格格对你情深意重,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我钦佩相公的也就在这里,国家咱先不去管它,可小家你不能不管?你现在已经是有儿子的人了。家里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人,要是相公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全家人怎么活?我是正妻,冰儿、小青是两个妾室,乳虎是你儿子,我们四个人就比不上一个大格格吗?”

    乳虎被这么多人给吓住了。哇哇直哭,婴儿的哭声让心丧若死地庄虎臣回了魂,他抱过儿子,用胡茬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孩子哭的更厉害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大格格的失踪冲淡了很多东西,连陈铁丹、李贵、马福祥起兵杀进北京城都给忽略了,赵裕德知道这个事情后,连问都懒得问。他这些年来,把庄虎臣看得如同亲生儿子一般,两人半是主仆半是父子。比起庄虎臣来,慈禧、光绪的死活那就无足轻重了。

    庄虎臣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大家道:“好了。我没事儿了。这两天让大家操心了。”

    赵裕德见他正常了起来。拍着肩膀道:“少爷。你没事儿就好。这两天可把大家吓坏了。少奶奶也歇歇。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庄虎臣拉着楚颦儿地手。歉疚地道:“苦了你了。”

    “相公说地是什么话?夫者。养身之父也。相夫教子是女人地本分。”楚颦儿地眼睛里隐隐有泪花。

    “大人请放心。顾五爷已经发动人在安南寻找大格格和裕庚贝勒。保准没事儿!”李叔同信心满满地安慰庄虎臣。

    “你怎么知道会没事儿?”庄虎臣有些狐疑地问道。

    李叔同尴尬的一笑道:“大格格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赵裕德插言道:“我已经给顾小五发了电报,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大格格,就是把安南翻个底朝天。搜山检海也要找到大格格,找不到他也别回来了!大格格对少爷有恩,咱庄家的人是有良心的,有恩不报那不成了畜生了?”

    李叔同见庄虎臣神情已经正常了些,就试探着问道:“大人,马福祥、陈铁丹他们已经打到北京城了,咱们这里该怎么办?”

    “交给巴恩斯他们地参谋部办,后勤、预备兵力,都由他们调配。这些事情他们比我内行。你就负责接待法国、美国、英国的调停人员,该是跟俄国人议和的时候了。哎,你那个岳父大人啊!”庄虎臣无奈地道。

    马福祥、陈铁丹、李贵三人同时发兵直逼北京城,庄虎臣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杨士琦的主意,这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自己之外,能使唤动他们的只有杨士琦了。

    杨士琦准是看到了报纸上自己的声明,知道甘军已经和朝廷决裂了,怕自己犹豫不决错失良机,就自作主张的替自己调兵遣将杀进北京。庄虎臣早就明白,杨士琦这些人不把黄袍披在自己身上,那绝对是不肯罢休的,为了圆他那个辅佐一代圣君临朝的梦想,杨士琦是个什么都能干出来的主儿,可以说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只可惜,杨士琦也没搞懂自己地意思,这些杀慈禧、光绪的事情,原本庄虎臣是打算让张顺、张德兰这些太监干的,现在好了,张顺他们还在回北京的路上呢!现在就算自己想拦着也没机会了,兵马已经撒开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好了,散了散了,都别偎在这里了,让少爷歇歇,少爷,你要注意身体啊,少奶奶,给少爷弄点可口的,您也吃点东西,孩子还这么小,当妈的累坏了也不得了!”赵裕德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楚颦儿勉强挤出笑容道:“赵叔,婶子还在奉天前线照顾伤病,您家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要不,这几天您就先在衙门里住下,有您在这里,我心里踏实些。”

    赵裕德连连点头。

    李叔同带着一群人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忍不住回头说道:“大人您放宽心,大格格父女,一定会安然无恙。”

    庄虎臣苦笑道:“息霜,借你吉言了!你去忙,现在兰州、北京、奉天,都是多事之秋,军政、民政。千头万绪,你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地!”李叔同倒退着走出门外。中高高飘扬,小山般的战列舰威风凛凛,主炮的炮管显示着海上霸主的权威。有些不协调的是,这些军舰上的海藻和贝类也是长势喜人,黑色的船体已经变得湛清碧绿了。

    一群潜水员穿着救生衣在清理这些附着物,尽管也算卖力气,可清理的速度还赶不上附着物地生长速度,舰队尽管紧邻港口,却一直没敢进港,在船坞里彻底清洗锅炉和船体,几乎是种奢望。倒不是法国人不允许他们进港,海防满打满算就三个法国人看守着一间电报局。

    顾小五压根就没胆量把舰队开进港口,一旦进了海防港。那这支舰队地本来面目很可能就要被拆穿了。现在让日本知道了偷袭大阪、横滨地是自己,那还了得?联合舰队不开过来和自己拼命才怪,所以,这支由四艘最新式的战列舰、七艘装甲巡洋舰、十几艘小型舰艇和辅助工作船组成地庞大舰队,只好在港湾外面漂着。

    “鹰”号医疗船,船长休息室布置的富丽堂皇,法国、俄国画家地油画装点着房间墙壁,光亮的柚木地板、讲究的红木家具,带有明显拜占庭风格的咖啡壶还冒着热气。

    一个年轻女孩穿着将腰勒的各位纤细的洋装。气哼哼的坐着,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则满脸的愁云。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格格容龄和她地父亲,大清驻法国公使裕庚。

    两个人坐着法国邮轮“凯旋门”号从法国回北京,一路上容龄兴高采烈,朝廷密旨,和硕大长公主容龄下嫁忠毅侯、陕甘总督兼甘肃巡抚庄虎臣,这个消息让一直在法国郁郁寡欢的容龄大喜过望,而裕庚则被升任北洋大臣。

    裕庚倒是忧心忡忡。庄虎臣早晚要起兵灭清,已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这个时候让自己接北洋大臣地差事,那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将来和女婿沙场交锋,算什么事儿?可是要投降庄虎臣,自己又是个旗人!那不成了叛徒?裕庚一路上,心里埋怨着祖宗,要不是他们降清当了汉军旗人,自己不就没这么难办了。若是汉人督抚。甚至是个草民,女婿当了皇帝。那不得乐得屁颠屁颠的?

    船到了西贡,这里是法国在远东最值得夸耀的殖民地,船靠岸后,容龄和裕庚带着随员在西贡观光,顺便吃点东西,船上的饭菜已经让他们倒了胃口。

    没想到,一群由华人和俄国人组成的强盗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们的卫兵给缴械了,然后把他们押解到一条小船上,开到外海就换乘了一艘俄国驱逐舰,军舰开到海防,又把他俩单独安置在这艘医疗船上。

    裕庚暗暗叫苦,没准自己是吃了庄虎臣的瓜落儿,甘军不正和俄国人打的天翻地覆吗?难道是俄国知道了自己女儿要嫁给庄虎臣,所以抓了自己父女做人质?

    “孩子,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回国地,哎,是我害了你啊!”裕庚看着女儿,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容龄一心爱着庄虎臣,可慈禧赐婚偏偏赐给了小女儿龄,这下可好了,容龄去了法国,闭门不出,龄也觉得被人拒婚,颜面无存,再加上朝廷里的大臣都晓得龄是太后赐过婚的,谁也不敢上门提亲。

    两个女儿,容龄已经二十四岁了,龄也已经过了二十岁,还是两个没出阁的老姑娘。要是当年回国的时候,没有把这两个女儿带回去,估计她们俩早就在法国出嫁了。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回国是我心甘情愿的,哼,俄国人不就是要拿我威胁庄虎臣吗?他们打错算盘了!只是连累了父亲,是女儿不孝。”容龄也是一脸的愧疚。

    “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被打开了,一个脸上有道刀疤地光头男人走了进来,见面就给容龄打了个千,恭敬的道:“给大格格请安了!让大格格和贝勒爷受惊了!”

    容龄一抬头,突然惊呼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