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姐妹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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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巡抚衙门,慈禧今天正在吃饭,菜还是一百多道。宫里的常例菜肴和陕西当地名吃摆了足足四张八仙桌子,排了老长。不过今天老佛爷没什么胃口了,她不动筷子,谁敢下箸?今天不是朝会,慈禧只把军机大臣荣禄和右翼近支第二族的族长溥伦和小醇王载沣叫来,其他人她看着来气。
慈禧见大家都不动筷子,勉强笑道:“都吃啊,不要拘束,都不是外人,七爷在北京和洋鬼子较劲,咱们这家人也就你们你个了,都吃吧,我看你们吃,我高兴啊!”
几个人急忙起身谢恩,慈禧对李莲英道:“小李子,把这个冰糖肘子给载沣端过去,他们年轻人能吃这些,我是不行了,看着眼馋,可是吃下去,肚子就不受用。”
李莲英把整个一个烧的红彤彤的冰糖肘子端给了载沣,他看着也觉得油腻,但是也只好谢恩。
慈禧看着溥伦道:“溥伦啊,你是近枝宗室,又是个老成持重的,你说说,现在议和这个事儿怎么弄?”
溥伦苦着脸道:“奴才是个懒散惯了的人,哪有什么见识,要不,让军机们去议议?”
慈禧不屑道:“礼亲王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老七又在北京,荣禄不是就在这嘛?其他人还议什么?都是上了洋人承办名单的,让他们来议,能议出什么好来?”
溥伦皱眉道:“现在洋人逼迫的凶,李中堂又病了,庆王爷一个人和十一国的公使打擂台怕是难受啊!”
慈禧提醒他道:“不是有个庄虎臣帮扶着他吗?这个庄虎臣是个通洋务的,我看本事比李中堂也不差!”
溥伦嘴唇蠕动两下,欲言又止。
慈禧看他的样子,晓得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微笑着鼓励道:“溥伦,你有什么就直接说,不必有什么避讳。这里没有外人,说错了,我不怪你。”
溥伦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道:“太后,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吧,这个庄虎臣本事越大,奴才就越担心。”
慈禧沉吟了一会道:“你,你接着说,接着说。”
溥伦接着说道:“奴才的担心其实就一点,他是个汉人!”
正吃的胃里恶心的载沣插言道:“伦贝勒。您是过分的担心了吧?汉人怎么了?曾国藩也是汉人,李鸿章也是汉人,他们不都是大清地臣子吗?而且是忠臣啊!这庄虎臣本王是吃过他的亏的,但是本王觉得他是个忠心地,太后亲自简拔的人,那能错的了?”
溥伦笑道:“王爷,我没说不忠啊!只是汉人本事太大了。终归不是朝廷的福气。”
载沣不服气道:“伦贝勒。本王听说过,大奸若忠,大曲若直,自古的奸臣都是到处交接朝臣,四处邀买人心,可你看看庄虎臣,在祁县俘虏营,为了太后,为了朝廷。他一下子把满朝的亲贵都给得罪了,在娘子关,他杀了贪污军粮的刚简安,这可是和刚毅接了天大地仇啊!哪个奸臣会这么干?就说这次去议和吧,他要不去也没什么吧?可是为了太后。他还是去了。洋人逼迫皇上回京才能开和谈,可庄虎臣为了太后和皇上的安全。当时就和洋人翻了脸!北京城可到处都是洋兵呢,他这样做,可是没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心上啊,要是这样的人朝廷也猜忌,那可是真的冷了功臣的心,不是奸臣也给逼成了奸臣了!”
溥伦摇头道:“王爷说的,我都明白,这个庄虎臣和曾国藩、李鸿章不一样。”
载沣疑惑道:“有什么不一样?”
溥伦叹气道:“曾国藩、李鸿章本事是大,更重要地他们学问好,都是两榜进士出身,而这个庄虎臣是不读圣贤书地!”
慈禧似乎听出了点问道,仰着脸看上面的藻井,半晌点了点头道:“溥伦说的这个是不错的,汉人只有读书的才能让人放心,这个庄虎臣是野性重了些,那你的意思,这个庄虎臣今后就不能用了?”
溥伦插手肃立道:“这个奴才可说不好,奴才就是有点担心,至于用不用他,怎么用他,还要老佛爷乾纲独断。”
慈禧犹豫了一下,问闷头吃东西的荣禄道:“仲华啊,你说说你的意思。”
荣禄抬起头,阴阴的道:“奴才以为,对庄虎臣此人,第一要用!第二要大用!第三要羁縻以后方可大用。”
慈禧想了想,哈哈大笑道:“还是仲华老道,这个才是老成谋国之言,羁縻以后方可大用,不错!”
小醇王载沣建议道:“老佛爷,干脆给他抬个旗吧?”
慈禧笑道:“要做人情,咱们就给他做个全套地,索性就下嫁个格格给他,赏他个额驸,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荣禄摆手道:“老佛爷,不可啊,按照祖制,驸马是不能掌兵的,这庄虎臣可是个大将之才啊,而且又是通洋务的,奴才看就两李鸿章年轻的时候也不及他,奴才以为,今后三十年,他就是朝廷的支柱了!这样地人才既然用了,就不能用地小了,否则还不如不用。”
慈禧苦笑道:“这祖制怕是也要改一改了,祖宗之法是用来保祖宗之地的,如果祖宗之地都不可保,那祖宗之法也好要变一变了。”
太后要变法地事情,他们都是晓得的,而且也知道变法的纲要已经发给各地督抚具体议论了,但是没想道,连额驸不能掌兵,不能出任督抚的祖制居然太后也要变,看来决心是不小啊!恐怕动作比戊戌年,光绪和康有为等人弄的还要大些!
荣禄笑道:“老佛爷果然圣明啊,庄虎臣做了额驸,又抬了旗,到时候,翁婿一家亲,自然要替朝廷出力的!只是不晓得太后打算把哪个王公的格格指婚给他?”
慈禧笑道:“我觉得裕庚家的丫头不错,又是出过洋的。把他家的丫头指给这个庄虎臣肯定是不会错的。”
溥伦笑道:“老佛爷的眼光自然是好地,太后是打算把容龄许给他?”
慈禧笑着指指他道:“这次,你是自作聪明了。是德龄!”
荣禄一惊,急忙问道:“老佛爷,怎么是德龄啊?容龄可是大格格啊!”
慈禧慢慢道:“这个容龄,好是好,就是性子也风魔了些,一高兴就跑的没影子,连他阿玛都管不了。庄虎臣也是个没笼头的野马,俩人在一起,这日子怎么过啊?我看德龄虽然是妹妹,但是还更稳重些!”
荣禄只得道:“太后英明。”
溥伦笑道:“德龄是太后认了做养女地,那庄虎臣娶了长公主,可就是太后的女婿了,还能不给朝廷出力?”
慈禧又道:“这个德龄。我是最喜欢的。等他们成亲以后,我还得把她留在北京,小两口想见面的时候,就把庄虎臣招到北京来,呵呵,这样多好!将来有了孩子,也不耽误在京师读书,小孩子可怜见的,别跟着他爹去外地受罪了!”
载沣心里一寒。太后是打算要把庄虎臣的家眷控制在手里当人质了!当时寒毛就竖了起来,急忙低下头,继续吃那个冰糖肘子。
荣禄笑道:“太后也想得太远了,这格格还没嫁呢,太后就开始盘算孩子读书的事情了!”
慈禧笑地要岔气。捂着腰道:“你个老东西。在西北吹了十几年的冷风,说话也是这么风凉。”
一直没说话的溥伦插嘴道:“老佛爷。这议和的事情老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李中堂一病,事情就更麻烦了!”
慈禧这才止住笑声,阴了脸问荣禄道:“你说,洋人是不是真的要杀我?”
荣禄面无表情的摇头道:“奴才可说不好。”
慈禧冷冷道:“对了,荣禄,怎么洋人要承办的祸首名单里怎么就没有你啊?”
荣禄平静地道:“北京杀洋人地时候,奴才可是没立过功啊,也没受过赏,自然洋人不会杀我。”
慈禧变了脸,恶狠狠的看和他道:“这么说,你是长了前后眼的,早就知道不能和洋人开战?那为什么当时你不说?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这些汉人都上了折子,你是军机大臣,又是满人,为什么你不进谏?荣禄,你不忠!”最后一句话,是扯着嗓子嚎出来的,把载沣和溥伦吓的都跪到了地上。
慈禧句句都是诛心之语,荣禄还是不为所动,居然慢条斯理的划洋火点着了旱烟袋,抽了一口道:“武死战,文死谏,当时进谏的大臣都被杀了,奴才哪里还敢进谏?”
慈禧也纳闷了,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哈一个的荣禄,今天居然敢这么顶撞,而且当着自己的面就抽起旱烟来了!压着怒火道:“荣禄,你是打算亲眼看着我被洋人杀了,你才开心对吧?”
荣禄抽了口烟,慢慢道:“太后啊,奴才在北京地时候什么也不说,留着这条命是为什么?别人不知道,太后应该晓得奴才的忠心啊!当时朝廷被庄亲王、端郡王把持,连太后您老人家都被他们挟持,庆王爷和皇上他们都敢杀,奴才说多了句废话,怕是就没命了!董福祥的甘军从兰州远道奔袭,没带洋炮,打教堂和使馆不下,几次和奴才借大炮,奴才连就算太后下了懿旨,大炮也不能借这样悖逆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啊!可太后并没有责罚奴才,奴才感激涕零。奴才留着这条老命,就是要等到关键地时候,为太后保驾地,只要太后无恙,奴才这条命才算卖了个好价钱!象许景淳这样白白的死,奴才不甘心啊!”说着说着,荣禄老泪纵横。
慈禧看他地样子,也有些动容,笑道:“仲华啊,怎么象个孩子,说哭就哭了,你的忠心,我是明白的!把你放在西北十多年,本是磨磨你的性子,你是朝廷的柱石,你做的对,只是苦了你了!”
荣禄止了哭声,用袖子擦擦眼泪,跪在地上道:“老佛爷,您能明白奴才的忠心,奴才就算死了也是笑着的。”
慈禧笑道:“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载沣啊,把你岳父大人搀扶起来吧!”
载沣急忙把荣禄扶了起来,慈禧道:“好了,你们都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三人道谢后,又开是动了动筷子,载沣看着自己面前还有大半个的冰糖肘子,实在是腻味,但是“君有赐,臣不敢辞”,别说的是块肉,就是毒酒,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只得强撑着吃。
慈禧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前些日子,老七荐举庄虎臣做甘军的提督,你们看怎么样?”
荣禄道:“庆王爷,这是招好棋啊!庄虎臣做了额驸,他又是个会带兵的,有他节制甘军,陕甘回民必然不敢作乱,俄罗斯一直觊觎蒙古,东蒙六盟现在和俄国有点想勾搭的意思,有庄虎臣率领娘子关新胜之虎狼之师,料德王没有胆量轻举妄动。而且将来一旦京师有人想作乱,甘军骑兵多,三、五日轻骑便可挥师勤
慈禧想了想,念叨道:“三、五日可直指京师?”
荣禄笑道:“老佛爷大可放心,天下谁都能作乱,唯独甘军作乱不易,陕甘苦穷,现在的战争不是一匹马两把刀就能打的,奴才是带过兵的,打仗打的就是兵马钱粮,大炮、子弹、火药,这些东西陕甘都没有,而甘军全靠陕甘两省协饷,咱们大清朝,历来是以文抑武,武将想造反,断了粮饷,自己就乱了,可怕的还是那些掌兵的文人督抚啊!他们才是手握军政大权,又有地方的粮饷养兵,自己又办工厂造军火,比武将可怕百倍啊!”
慈禧点了点头道:“这个不错,没有钱想造反自然是不成的!”慈禧又想了什么来,问道:“仲华,你说,洋人会不会真的杀我?”
荣禄苦笑道:“太后啊,李鸿章会让洋人杀您吗?”然后突然冷笑了一下道:“有庄虎臣在,有他手里的一千多洋兵俘虏,洋人有胆量杀您吗?”
“啊,啊!”载沣发出的声音让大家急忙看他,载沣已经被噎的伸长了脖子直打嗝,那个两斤多重的肘子已经被他吃的只剩下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