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青龙营的士兵们仍沉浸在失去乔校尉的悲伤中；那头，叶禹又带着一批人走来，这些人中间有四五个被反绑着的人，应该是这人的同党。能秘密在粮库底下埋好硝石，应该不是一个人做的事情。

    叶禹对着秦清墨行了礼，“王爷，火势已经控制住，很快就能灭掉，多亏了二小姐的办法。”

    他破天荒地对苏芷展露笑意，苏芷礼貌点头。

    硝石跟火油，这两样一遇上明火就变得嚣张肆虐，如果不是苏芷下午时给他们做过实验，秦清墨也不敢贸贸然让他们点火烧了粮库。苏芷的办法很简单，账布沾的火油不多，烧一会就没了，最值得注意的是粮库底下的硝石。

    硝石遇火成焰不假，可世人不知道的是，硝石遇水，还能结冰！

    只要水源充足，苏芷有十足把握能彻底扑灭这场火，所以她跟秦清墨提议了。

    “人齐了吗？”秦清墨问。

    叶禹说：“除了王爷命人刻意放出去的，都齐了。”叶禹最清楚秦清墨的性格了，他痛失爱将，失去乔校尉，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好过。至少，也要让对方尝尝失去爱将的感受。

    所以，但凡是“乔校尉”身边的人，叶禹都排查了一遍，若无差错，一个不漏。

    至于故意让他逃脱那个，是饵，为的是引出他身后的人。

    “这一夜，大家辛苦了。”秦清墨冷冷睨着那几个被反绑着的人，他们应该是被叶禹点了穴道，所以连自杀都不能。这些死士，问也问不出什么，秦清墨做了一个处理的手势，带着苏芷素琴回主帐。

    她在青龙营待了大半天，还是第一次进入他的主帐，才进入他的地盘，熟悉的冷檀香扑面而来，那是属于他的气息，跟他马车上的一样。苏芷深深呼吸了一下，才冷静下来，坐一旁问：“王爷有什么打算？”

    “犯我一尺，定敬一丈。”秦清墨头也不抬，一手撩袖一手写字。

    “你知道是谁的人？”苏芷倏地站了起来，吃惊问。

    秦清墨摇头，漫不经心道：“很快就知道了。”

    放回去那个人，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苏芷冷静想了想，也能猜到**分。

    秦清墨这段时间天天呆在青龙营，那是因为董妃生辰，懿文帝要进行一次“枪阵”演示。懿文帝向来宠董妃，为博美人一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就算再觉得不妥，苏芷也不议君。

    在这秦城中，不想“枪阵”演示成功的人很多，有能力在青龙营动手的人只有四个——懿文帝，太子秦锦玄，三皇子秦锦白，六皇子秦锦离。

    “枪阵”是懿文帝提议的，就算他再讨厌再忌惮秦清墨，凭照他对董妃的宠爱程度，相信懿文帝不会在董妃的寿辰上故作玄虚。

    那么就剩下三个人了……

    “不是秦锦白。”苏芷抬头，跟他对视，再一次重复道：“不是秦锦白，他身边的人我都认识。”

    “你就这么相信他？”秦清墨表面依旧一片云淡风轻，落笔的手却忍不住加重力道，笔墨透过纸张，渲染到下一张去。

    苏芷一窒，不知如何去解释，慌乱的她根本没注意到秦清墨的异样。

    良久，她叹息一声说：“不是相信，是我对他太了解。”

    上一辈子的伤痛还历历在目，苏芷对秦锦白是看透了，也摸清了。

    如果是秦锦白的人，她不可能不认识。

    更何况，董妃是秦锦白养母，如果寿宴顺利，董妃跟懿文帝的感情更深，他会得益；苏芷相信，他不会看不透这一点，拿秦清墨开刀。

    她说：“我想，是太子！”

    秦清墨忽然放下笔，说：“夜深了，二小姐准备在青龙营休息吗？”

    “王爷，我是认真的。我父亲同太子殿下一同进秦城，他们回来不到十日，青龙营便失火，你不觉得这样很巧合吗？”苏芷拦住欲走的人，挡在他面前，不容他狡辩道：“那是因为他知道，青龙营的‘失火’是别人故意纵火；乔校尉失踪三月，纵火的人假扮乔校尉三月，这三个月的时间就是太子殿下最聪明的地方。因为他南巡，他不在秦城，他给自己早就了最有利的不在场证据！证明他无暇顾及秦城中的一切！”

    “他明白失火瞒不住王爷，就算把粮库全部燃尽，你依旧能按照火势跟残骸判断出这粮库里埋有硝石。而最有可能在青龙营埋下硝石的人，是仍在秦城的秦锦离……”

    他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堪比刚刚那场大火，秦清墨越过她，冷声吩咐：“青龙营失火，叶禹已经派人去禀明皇上，相信明日就有御史亲临，二小姐不适宜出现在军营，现在就回去吧。”

    “王爷……”苏芷跺脚，这秦清墨真是不可爱！

    这是重要的事呀！

    “叶禹，送她回去。”秦清墨的声音愈发的冷。

    叶禹看一眼他的脸色，很识趣道：“二小姐，这边请。”

    苏芷咬着牙，呕气着，“不用麻烦王爷，我自己回去！素琴，我们回刚刚的地方换衣服。”

    就这一身男装回去，苏博仁非得把她绑起来严刑拷打不可，身为武官，他对秦清墨跟东方长青都很避畏，凭他的性子，绝不会允许苏芷到青龙营一游。

    素琴点点头。

    两人便回了第一次换衣裳的小帐篷。

    苏芷还是生气，秦清墨就算不领她的情，也不至于跟她摆脸色啊，明明气氛一直挺好的。

    素琴是个人精，只一瞬就明白过来，有些懵懂问：“小姐，你跟镇国王爷吵架了啊？”

    苏芷显然不想搭理她。

    素琴摸摸小脑袋，迷惑了，“明明我看你们挺熟的呀，怎么会吵架了呢？”镇国王爷除了气场比较大，不容易靠近以外，看起来不像是会跟她家小姐吵架的人。

    此时的素琴不知道，在很久以后，她会彻底看清秦清墨这个人……

    “熟？哪里熟？我跟他一点都不熟，还了这个人情我就不欠他了！”苏芷赌气想，至少半个月不理他了，就让他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去！

    主仆二人掀开帘子。

    那个跟苏芷不熟的人正站在帐外，身披月光，安安静静等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