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想起，当日她在秦锦离别院时，也是给红韵跟秦锦离下了泻药。

    难道……

    红韵发现了吗？

    还是说，这是红韵给她的警告？

    苏芷捧着空盘，若有所思。

    清漪走过来，语气急切，“小姐，既然这样，这里的饭菜也不能吃了。住在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到别的客栈去住吧？”

    “不。”苏芷摇摇头，有些无奈，“我们才在这客栈落脚，红韵已经知晓了。想必在我们进城时已经有人盯着我们，此时我们再走……结果是一样的。”

    敌人在暗，她们在明，不管她们走到哪里，红韵都能发现的。

    “那怎么办？”清漪问。

    苏芷走过去，把一部分饭菜倒在湖里，又留下一部分，装作已经用完膳的样子，“既来之则安之，她能派人监视我们，我就能查出监视的人是谁。先抓到她的小尾巴，再慢慢跟她抗衡！这客栈……我们不走！”不就是小小药物吗？大家都是善于用药的人，又有冰竹长老在她们这方，难道她还怕红韵不成？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清漪低叹一声，“长老不会答应的。”

    但凡有一丝可能会伤害到苏芷，冰竹长老都不会答应的。

    “事到如今，也不到她不答应。”苏芷道。

    两人在雅间留了片刻，苏芷便带着清漪到外头闲逛，两人都没吃东西，便随意在街上吃一些现做现卖的小食品。清漪吃了不少，然后又依照冰竹长老的喜好选了几样带走，才心满意足回去。

    小城镇不大，逛一圈下来，两人算是摸清了基本地形。

    回去以后，苏芷事无巨细地把红韵的事给冰竹长老说了，仁善堂那批巨大的药材冰竹长老也知晓，所以她无一隐瞒。

    闻言，冰竹长老深叹一口气，“是红韵。”

    苏芷跟清漪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红韵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她的脾性我最清楚。她对下药是信手掂来，泻药这种下等药物她根本不屑用。如果她对你们下泻药，那就代表她已经知晓小姐在别院做过的事了……”冰竹长老道：“唉，巫女把一双好苗子交到我手中，生生被我毁了一个。我只教了红韵用药，却忘了教她做人，我实在愧对巫女。百年之后……我亦没有脸面跟巫女见面！”

    做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却忘记教了。

    也许，冰竹长老根本不会教。

    南疆人自出生以来的观念便是忠于巫灵，忠于巫女，誓死守着南疆。可红韵不是……红韵是大秦人，大秦人对南疆不会产生归属感。而她冰竹，也就忘记了教会红韵要忠于红颜阁……

    “长老千万别这样说，娘亲在天之灵若是知晓也会原谅你的，这不是你的错。”红韵恩将仇报，将红颜阁视为她自己的对手，把红颜阁陷于困境。都是她一个人的事，跟冰竹长老无关。

    苏芷不会因为红韵是冰竹长老带出来的人而把责任推到冰竹长老身上。

    她相信，叶漓也不会的！

    “唉。”红韵下泻药一事，已经把她在冰竹长老心中最后一丝好感磨尽，冰竹长老道：“小姐，红韵知晓在别院中的泻药是你下的，那兴许六皇子也知道，你这样贸贸然离开秦城，仁善堂那头……”

    苏芷一怔，瞬间领悟过来，“红韵知晓，那秦锦离应当知晓了。难怪他忽然对我死心，转身却跟东方缪香订婚。”她给秦锦离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还弄得他被懿文帝责罚……

    他如果还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秦锦离就是个傻子了！

    秦清墨这只狐狸，他当初帮她搬走药材就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吧？他解决情敌起来真是毫不留情，连她都被骗了！

    苏芷歪头，心想回到秦城以后一定要好好治治秦清墨，把他府中那五名“情敌”全都扫出镇国王府！

    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清漪推推她，“小姐，长老跟你说话呢。”

    苏芷脸颊微红，为自己的出神感到羞愧，“抱歉，我在想事情，长老您说什么？”

    “我问你，仁善堂那头怕不怕，若是小姐担心仁善堂，可以先离开堤城，我跟清漪在这里便足够了。”冰竹长老体贴说。

    摇头，苏芷轻声说：“不需要。秦锦离跟红韵已经翻脸了，就是因为这样，红韵才会到堤城来。至于仁善堂……那儿有沈老，还有素琴跟姨娘一起帮他，料想不会出问题。再说，秦清墨还在秦城呢，秦锦离不敢乱来！”

    小事有沈老素琴等人，大事……秦锦离哪里敢做？

    苏芷非常信任秦清墨。

    不但私自收留他在翠竹居留宿，还不时到镇国王府过夜。

    在冰竹长老眼中，这两人除了没有大婚以外，跟寻常夫妻没有不同。

    所以对苏芷的决定，她不好否决。

    “那我们便尽早解决红韵的事吧，早些回到秦城，我也能早些安心。”

    英雄所见略同，苏芷笑着点点头，“前辈说得是，那接下来我们便分头行动吧！”在用药方面，冰竹长老比红韵高深多了，她会的东西，红韵不一定会。所以，一些追踪的药物只能靠冰竹长老研究。

    而苏芷……

    自然是配合红韵的戏，表演给她看！

    是夜

    苏芷跟清漪两人不停地从房间往茅坑跑，两人争先恐后跑到茅坑蹲着，一个出来，一个立即进去。连着跑了几轮，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她们依旧“难受”。清漪忍不了，轻声道：“小姐，刚刚服用的药物根本没有用，要不然我们去求助长老吧。”

    苏芷摇头，“不行，不能让前辈为我们担心。我们服下药物的时间不长，兴许过一会儿就不疼了……唉，别说了，我还要再去一趟茅坑。”

    说着，苏芷捂着肚子又走了进去。

    清漪在一旁的石凳中坐下来，低头捂着肚子，她表情痛苦，澄亮的目光却落在庭院中的一个黑暗处……

    苏芷软着脚步出来，坐在她旁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怎么样？发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