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墨凝着身下脸带红霞的人，俊颜上一片柔和，他拍拍苏芷的脸，“你先收拾一下，等下出来用膳。”

    苏芷摸摸自己的脸，“好。”

    他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即起身，并且体贴地为她落下帐幔。

    苏芷微笑，利索地打理好自己衣领，跟着她脚步出门。

    偏厅里，江管家早就准备好膳食。

    秦清墨先到，已经体贴地为苏芷准备好温温的小米粥，不知道江管家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膳食里面，竟然有一只大大的烤羊腿！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因这只烤羊腿一下子退化到一年前的中秋盛宴上。

    那时的他跟她还不能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

    那时四周燃着篝火，橘黄的火光像极了此时的烛光，暖入人心。

    苏芷调皮，掏出短匕割了两片羊肉下来，一人一块。

    秦清墨打趣她：“你这宝贝，什么时候舍得割羊肉了？”

    “此一时彼一时！”苏芷笑嘻嘻的，把自己盘中的羊肉切成小块，随手掂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秦清墨也不嫌弃，就着她的手吃下。

    她问：“去年中秋盛宴，先帝曾问过你一句话，秦清墨，那时候的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今天？”

    秦清墨故作不知，“什么话？”

    那时候，懿文帝跟他说：这百多大臣，只有秦清墨身边的位置最为空旷，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人常伴左右？

    秦清墨的回答是：明年今日。

    明年今日，她跟秦清墨有明年。/可惜，那个想给秦清墨和穆卿卿赐婚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其实从懿文帝想给秦清墨跟穆卿卿赐婚开始，旁人就能从他的举动中读出他想把秦锦离扶正的心思！因为一旦文伯候府跟镇国王府扯上关系，秦锦白是不可能坐上皇位的！

    正是因为这样，秦锦白才会这样疯狂。

    懿文帝太优柔寡断，害了自己。

    苏芷美眸斜斜睨他，“堂堂镇国王爷，记性有那么差吗？你不可能不记得那句话！”

    “头衔跟记性，这两样能放在一起比较吗？”秦清墨随手掂起他面前的烤羊肉，入口鲜嫩，多汁可口，像极了那一夜在中秋盛宴上尝到的味道。

    苏芷啐他一口，他不说，她索性什么都不问了。

    这些菜色都是江管家依照两人的口味特意吩咐人做的，苏芷傍晚时跟苏博仁多是喝酒，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如今看到一桌美食，食指大动，一下子吃了不少。

    她倒是用餐愉快，可刚刚被她勾起往事的秦清墨，此时并没心思用膳。

    她吃得急，秦清墨按住她的手，“慢一些。”

    苏芷嘴里含着一口鲜美可口的鱼，说话含糊不清的，“好吃。”

    他失笑，用拇指抹去她唇边的污迹。

    其实他记得跟不记得，又有什么区别呢？承认跟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的一言一行，不都全在一一告诉她真相吗？苏芷含笑低头，娇颜上幸福飘过。

    “阿芷。”他幽幽开口，看着她的目光悠远而深渊，“如果我说，当初我跟先帝说的人是你，你信吗？”

    当初懿文帝那样问他，他就已经认定那个人是苏芷。

    身旁的人笑容自信，一双水眸里尽是亮光，“信！我为什么不信呢？早在先帝问你之前，更早……更早……也许是我跟你独处在石室中，我说四处走走找出路，你明知我是故意的却没有拒绝开始……”

    “也许是那一夜在慈宁宫中，你夜闯我的寝室，把你自己的安全完完全全交给我开始……”

    “也许是我跟你说青龙营失火一事，你一句都没有多疑，完全信任我开始……”

    “也许是那一次东方皇后给你选妃，你独独对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开始……”

    “也许是那天从大街上，我拦了你的马车，你把马车借给我开始……”

    “这一切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还有什么怀疑呢？”他们经历过那么多，早就不是简单一句信任可以陈述完毕，任何词语都形容不了此刻苏芷心中的悸动。

    所以，她只能说：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相对于秦清墨对她的付出，她付出得实在太少了！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给他，那她实在愧对他的喜欢。

    “秦清墨，我早知自己会跟你走到这一天的。”柔荑高高举起酒杯，她嗔他一眼，“愿我这一生，都能跟你携手同伴。”

    中秋月圆。

    在这样的佳节里，月光朦胧，她要借着暖黄烛光才能看清最爱的人的脸。所幸的是，那个人也深深爱着她，并且那双眼睛里也只有她一人！

    如春花灿烂，夏日凉风，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样再幸福美好的事情！

    而我这一生，只希望跟你携手同伴。

    无关荣华，无关富贵；只因陪着我的人……是你。

    秦清墨不是一个擅长情话的人，跟苏芷相处几个月下来，他自己也学了不少生动的情话，情浓时也会脱口而出，逗得她满脸通红！可在他看来，任何情话都比不过苏芷这一句愿我这一生，都能跟你携手同伴。

    他眼眶微红，举杯跟她一碰。

    聚会之上，两人隔空举杯的次数不少，鲜有机会能这样真真切切碰在一起，清脆的瓷声响起，苏芷一口饮尽杯中酒。而秦清墨却不愿意喝他杯中的，大手一手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嘴中酒还没完全吞下去，她口中满满的酒香，醉人心魂。

    苏芷的手扶在他肩上，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迎合他。

    良久，秦清墨松开她，墨瞳深深，“苏芷，我如你所愿。”

    一生，跟你携手同伴。

    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孤独寂寞的人世里，如果能有一个真心人以心相待，纵然为她放弃繁花似锦，那又如何？

    繁花再美，比不过他心中那朵。

    既然心有所属，就应该给她最好。

    苏芷抬头，迷茫看她。有那么一瞬，她以为秦清墨不懂，可从他眼中，她能读出他的意思。

    他懂……

    他真的懂！

    作为大秦王朝除了九五之尊以外最尊贵的人，他愿意为她，放弃三千繁花，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苏芷把头埋入他怀中，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