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意思。”苏芷声音轻而淡，柔和的女声消散在风中，而她那双如水一样的眼眸却盯着他不放，“皇上，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秦锦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低低冷笑了一声。

    “皇上是觉得阿芷没有资格吗？”她问。

    他连看都不看她，答案显而易见。

    苏芷也不急，她脸上笑容淡淡的，“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赫连昭是你杀的？”

    他忽然变了脸色。

    这件事，那日秦清墨在御书房发怒他就知晓，但是他不知道原因。如今被苏芷提起，他是好奇的。

    “如果，我还知道赫连昭的尸体是谁烧的呢？”她幽幽再搁下一句话，笑容更深，“现在，皇上觉得阿芷有资格跟你谈条件吗？”

    “朕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秦锦离目中有疑惑。

    苏芷抿唇，沉沉跟他对视。

    两人都没有开口。

    这是一种无声的拉锯，好似谁先开口，谁就会输一样……

    良久，苏芷蓦地站起来，“既然皇上不信，那阿芷跟皇上也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她说走就走，毫无留恋，眼看那娇俏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转角，秦锦离大声道：“慢着！苏芷，你的条件是什么？”

    迈出的脚步停在原地，苏芷转身，双眸坚定，“我要关于前镇国王爷的卷宗。”

    她已经想过了……

    不管秦清墨怎么努力，都查不到秦炎当年的事，这就说明有一股势力把这件事掩埋了。秦炎死时，秦清墨已经十七了，他手上也有一股不小的势力，而当时比他势力雄厚的人只有三人。

    东方将军府、苏将军府、懿文帝。

    苏芷找不到东方将军府跟这件事的关系，而苏博仁是绝不会对秦炎下手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当时在位的懿文帝，出于什么原因，懿文帝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如今要查证，自然也只能从秦锦离方面下手。

    至于交换的东西……

    她不觉得出卖秦锦白有什么不对，像秦锦白这种利欲熏心的人，她还需要跟他讲道义吗？

    如果用秦锦白的消息换到秦炎的消息，也算一件好事！

    这花园的出处是一个圆门，苏芷站在圆门中央，只差一步就能踏出这花园，把他抛在脑后。可为了秦炎，她留下来了……

    少女一身白底绣绿纹罗裙，裙角边有细细金边闪过，身姿纤细，目光坚定，圆门上爬上绿油油的藤蔓，还有一根调皮的藤蔓从门顶垂下来，落在她耳边，美得像一幅画。

    而他脑中尽是她刚刚低头的画面，那白嫩优美的颈间，落了一个淤痕。

    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

    苏芷，明明她跟秦清墨没有完婚，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手心的茶盏几乎要碎掉，秦清墨咬着牙，“福公公，到御书房取最后一卷卷宗前来。”

    苏芷挑眉，站在原地不动。

    直至福公公双手捧着卷宗，放在石桌上，她才变了脸色。

    “你不想过来看一看吗？”秦锦离指指那未曾打开过的卷宗。

    这是藏在她心里一个多月的事，只差最后一卷，她就能看到秦炎的一生，也许他的死因就写在里面。

    看到之后，她就能跟秦清墨交代了……

    苏芷轻轻走了过去。

    纤手刚想碰那卷宗，秦锦离却先她一步拿走，让她落了空，“苏芷，你还没告诉朕真相呢。赫连昭的死，是谁告诉你的？赫连昭的尸体，又是谁烧的？”

    苏芷凝着他，“如果我说了，这卷宗你真的让我看吗？”

    “君子一言。”秦锦离信誓旦旦。

    她的脑飞快转着，她进宫没有带素琴，让她到苏将军府通知苏澈了。而她是在镇国王府出来的，江管家知道她的去向……晾秦锦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软禁她或者杀了她。

    苏芷轻声说一个人名：“秦锦白。”

    “不可能！”这是秦锦离的第一反应，“他明明已经死了！”

    对面的女子却十分淡定，她的表情在告诉他，她说的是真话。

    “这些日子以来，朕不止一次查过秦锦白被流放时的事，事实上，当初我也派了两批杀手去杀他。暗支的人告诉朕，等他们想要下手时，发现那驿馆已经起火了，大火来得凶猛，根本没有扑熄的可能，等火势渐小，他们从驿馆中只找到了两具尸体……”秦锦离沉默下来，他双眼连眨也不眨，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当时朕也觉得这件事来得蹊跷，可调查的人告诉朕，这是秦清墨下的手。”

    秦清墨是一个极其霸道的男人，秦锦白已经没有用处，想着当日秦锦白对苏芷的种种，秦清墨对他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人这样告诉他，秦锦离兴许还会怀疑。

    可两个、三个都这样告诉他，秦锦离便信了九分……

    直至那两具烧焦的尸体送了回来，他亲眼看到那尸体双手之后……他就真的信了！

    那双手的十指指骨是断的，在秦锦白被流放的前一晚，秦锦离亲自把他十指指骨拧断，让他路上都要饱受疼痛的折磨！谁让他碰了他的皇位呢？那双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活该！

    “他不屑。”苏芷轻轻吐出三个字。

    秦清墨霸道不讲理，那是针对她！

    谋害秦锦白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她的秦清墨才不做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此刻的秦锦离已经分辨不出，是暗支的人在说慌，还是苏芷在说谎。

    “朕检查过秦锦白的尸体，符合他的特征。”

    “既然要伪造尸体，当然要以假乱真。这是杀头的大事，怎么能让人轻而易举看出来呢？”苏芷的话淡淡的。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他问。

    苏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秦锦离这样问，其实他已经信了七分，只是他现在需要更多证据来正是这件事，想从苏芷口中套出更多话罢了！她头一歪，道：“那皇上怎么证明你身边的人说的是真的呢？就凭一具尸体吗？难道皇上就这么确信，你身边的人都不会骗你？”

    福公公倒抽一口气，这苏二小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她这样说，他们这些身边人，可一个两个都要遭殃！

    秦锦离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