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争执得正盛，完全没看到留意到离他们不远处的人已经惨白了脸，苏芷一步一步踏近，娇颜上毫无神采，“秦锦离，你拿幽昙花换了曼舞？”

    苏曼舞早就把秦锦离的打算告诉过她，南北两门早就设下重重埋伏，由苏芷来守北门，拦住秦锦离，是苏芷的意思。

    她不希望秦锦离跟秦清墨碰上，其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她不希望秦清墨碰上幽昙花。

    谁知道……秦锦离竟会用幽昙花换了苏曼舞！

    这是意料之外的结局。

    对面的人，缓缓点了头。

    “素琴！”苏芷倏地开口，“你跟姚一在这里护着三小姐，白鹭随我到南门。”

    白鹭一怔，“王妃？”

    苏芷一言不发，利索上马，扬鞭，扬长而去！

    苏曼舞后知后觉知道苏芷的意思，她挣脱开握着她的手，“姐夫在南门，秦锦白肯定被他拦下了，我要回去找念儿！”

    秦锦离拉住她，“曼舞，你不跟我回去吗？”

    “你不是已经出城了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二姐曾经说过，短期内她不会杀你，秦锦离，你趁早她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离开吧！那些人，应该不会拦你，他们今日守在这里的目标是我。”苏芷临走，吩咐的话也只是保护她而已。

    “你不想跟我走吗？”他依旧不死心。

    回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

    良久，秦锦离松开手：“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勉强你，珍重！”

    苏曼舞没有回头，她一心向着苏念。

    不少禁卫军准备拦下秦锦离，素琴扬手，“让他过去！”衡城无主，墨城也正在发展中，秦锦离的命还能再留两年。

    马车踢踢踏踏朝前走，转瞬便走远。

    苏曼舞深呼吸一口气，“素琴，我们回南门。”

    “嗯。”素琴应着。

    南门

    原本热闹的道路已经彻底被封起来，除了守在两旁的禁卫军，再无百姓！苏芷跟白鹭两人一路畅行到南郊，才渡过了城门，她的心便被悬起来。秦清墨带了大概有两百人，这两百人没有一人有动静。

    而另一头，秦清墨独自一人应付着沈飞跟秦锦白两人。

    三人都是高手，身影翻飞，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谁是谁。

    苏芷下马，观察一会便想冲过去。白鹭拦住她，“王妃，你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好，王爷不让你出手，让我来吧。”

    这一生！

    面对秦清墨，苏芷向来是勇敢果断的！

    就如重生之后在路上第一次看到他的马车时一样，果断招手，拦停他的马车，请他捎带她到皇宫。

    就如那天在镇国王府时，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他的情意，鼓足勇气询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直至今日，她只犹豫过一瞬，只这一瞬，险些就让她失去他……

    沈飞的长剑抵在他身后，而他身前的秦锦白，手中的瓷瓶亮得刺伤她的眼睛……

    一身的血液都往脑里浇灌，注入她双眸，变得赤红！苏芷瞬间抽剑，“秦锦白，你找死！”

    竟然在她面前伤了秦清墨！

    她不应该听秦清墨的，早在秦锦白害死苏云裳之后，她就应该杀了他！什么大局，什么天下，什么江山！通通都是浮云，若没有秦清墨，苏芷什么都不是。

    白鹭想阻止，已经拦不住。

    叶禹接住下坠的秦清墨，白鹭拦下追击而来的沈飞，对身旁的众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拿下！”

    从她亲眼目睹秦锦白撒出幽昙花的粉末开始，苏芷便疯了！软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秦锦白刺去，招招致命。

    而秦锦白亦然，秦清墨从他手中夺下苏念，他几乎生无可恋。

    两个疯狂的人碰上，旁人几乎没有插手的机会。因为这两人的移动速度极快，再加入的话，稍有不慎可能会伤了苏芷。

    白鹭联合众人拿下沈飞之后，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叶禹，王爷怎么了？”

    叶禹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清墨。

    他见过秦清墨中过两次幽昙花，往常他若碰上幽昙花，顶多会痛苦一些，脸色惨白，身体如冰。但他的理智是清醒的，很多时候，他还能清晰地回答叶禹的话，甚至能有简单的动作。

    叶禹像苏芷交代的一样，给秦清墨服下水韵丹，再拿出一瓶清神的药物给他仔细闻着。上一次，苏芷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救回了他！

    可是这一次……

    这一次的秦清墨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彻骨冰冷，好看的眉头紧紧锁起，毫无反应。

    而且，他脸上隐隐泛起了青色，似乎不大好！

    “快拦住王妃，只有她能救王爷！”叶禹心急如焚。

    白鹭如梦初醒，打算去劝苏芷，没想到，那头的战斗已经挺直了。

    苏芷一身血衣，苍白的脸上沾满血迹，她目光极冷，“秦锦白，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秦锦白身上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满身剑伤，几乎剑剑见骨，可又不是致命的伤口……

    跟学医的人交手，真是每一剑都被她算计到了，他双眼清明，“小芷，原来有一天你也会这样对我。”

    那个跟在他身旁，笑眯眯喊着他锦白哥哥的小姑娘。在这一天里，也会用这样这样的眼神看他，也会用这样剑法来对待他……

    那个曾经说“锦白哥哥，你若是杀人，我便帮你埋尸”的小姑娘，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了……

    是的，秦锦白痛醒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经历这一身伤之后，他痛醒了。

    双腿疼得站不住，他软软跪在地上，似在惭愧。

    苏芷看都没看他一眼，拖着剑，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走到秦清墨身边。

    每一步，都好像用尽这一身力气。

    每一步，都好像是踏过前世今生般艰难。

    前世。

    是秦清墨体贴为她缝上双手，还她全尸。

    是秦清墨为她更衣，给她一个栖身之所。

    今生。

    苏芷一点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他！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一起走遍这大秦的每一座城镇，还没有来得及看过这大秦的大好山河，还没有相约白首……

    甚至，苏芷来不及为他怀上一个孩子。

    她怎么舍得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他呢？

    她跪在地上，从叶禹手中接过他，小心翼翼搂在怀中，“清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