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堪地从昏暗的地牢走出，身后应该会有人追来。追ⅰ?

    可惜，来人的脚步不缓不急，小声无力，显然不是苏澈！东方迟香抹一把眼泪，扯开话题道：“我听说你的字叫慕苏？”

    身后的秦慕脚步一顿，道：“是。”

    秦慕是他的名字。

    慕苏却是秦清墨赐给他的字。

    秦慕很喜欢慕苏这个名字，温柔、缱绻。仿佛诉说着秦清墨对苏芷无声的温柔，诉说着秦清墨对他无言的疼爱。

    东方迟香嗤嗤地笑，眼泪往心里流，一颗心的滋味都苦苦的。

    “当初，你母妃跟你父王在一起时，整个秦城都在看他们的笑话！秦清墨是大秦王朝的战神，生来的王者，他手中握着两个军营，掌控着大秦王朝的生死。而苏芷呢……苏芷是命定的大秦皇后，她是必须要进宫为妃的。这两人，一点也不相配！没有一个人看好他们……”

    秦慕的脸色有些难看。

    东方迟香依旧是笑，“可是偏偏，这两人走到了最后。所谓的门当户对，所谓的世俗伦理，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苏云裳跟秦锦白是，我姐姐跟秦锦离是，苏曼舞跟秦锦离也是……他们的结合都是经过各方考虑的，合理、合情。”

    “苏云裳是苏将军府的大小姐，备受苏大将军的喜爱，虽然地位比不上苏芷的嫡女身份，但是秦锦白娶她，是最合适的。美丽大方，倾国倾城，这样的人成为三皇子妃，没有一个人觉得意外。”

    “东方将军府跟文伯候府的联姻更是理所当然，秦清墨支持了秦锦白，秦锦白的势力日益壮大，秦锦玄已经无缘帝位。东方将军府只好屈居后位，推一位皇后上位。于是，我姐姐成了政治的牺牲品！秦锦离那个男人根本不懂爱，她怀着孩子……惨死在自己的宫殿之内。还有你的三姨，苏曼舞……苏曼舞本来也是要进宫的，苏将军府出了两位了不得的小姐，这三小姐自然不会差。可是呢……她流掉了自己的孩子，至今未嫁。”

    “秦慕，你看看！你看看这些权衡利弊的婚姻里，哪一个人得到了幸福？苏云裳跟东方缪香死了，秦锦白疯了，害死自己两个孩子的秦锦离没有生育能力了，苏曼舞独自一个人生活着！我多羡慕苏芷跟秦清墨，只有他们坚持到了最后！当初人人都在等着看苏芷笑话，等着她被秦清墨抛弃，等着她从镇国王妃的位置跌落下来，可事实证明……只有她的选择是对的！也只有她，得到了幸福。”那么多人想看她笑话，没有一个人看得到！

    秦清墨深爱苏芷，因为苏芷落崖，他甚至亲手把秦锦离赶出来了秦城，亲手分裂掉大秦王朝，酿成这个局面。

    苦爱不得的东方迟香，多羡慕这份爱情。

    她看着秦慕，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也坚持了很久，可始终看不到头。”

    她的爱情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在权利、**面前；她的爱情没有萌芽就已经被抹杀！东方长青下了死令，若她敢对苏澈有半点念头，那她这辈子就别想踏入东方将军府！

    不踏入东方将军府，这怎么可以？

    东方迟香是在东方将军府长大的，不管在秦城也好，衡城也罢。有她父母亲在，有哥哥们在，那就是东方将军府。

    她做不到，为苏澈抛弃家族。

    于是乎，这份无言的爱情，她甚至没有机会说出口！

    一忍十年，她没有向苏澈透露过丝毫爱意，说不出，不敢奢想。

    只有在八岁不懂****的秦慕面前，她才敢承认自己的爱，承认自己不敢爱！

    秦慕对于****不懂，但是权衡利弊这些事情，秦清墨很早就教过她了。小小的脑袋飞快转着，他道：“其实……”

    “秦慕，你千万别劝我，也别给我希望。”东方迟香立即阻止他，说：“我不能有希望！”

    一旦有了希望，就意味着以后有多失望。

    东方迟香想象不到，那时候的她有多绝望……

    秦慕叹息一声，“你们大人总是喜欢把事情弄复杂，我不懂！”

    在他看来，喜欢就在一起。

    像秦清墨跟苏芷一样，冲破所有困难；所有人不同意他们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自己坚持下去，那就是出路，就是光明！这样简简单单，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呢？

    东方迟香看着远方，声音有些飘远，“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坚持下去就会有出路，坚持下去我父亲就会妥协，坚持下去他就是我的。但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我不是苏芷，他也不是秦清墨，我父亲更不是开明的苏大将军……”

    “秦慕，也许我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太累、太苦、太过飘渺无望。

    说到最后，连东方迟香自己都说不下去。这一段没有萌芽的爱情，如今看起来竟像一个笑话……

    因为他说：苏澈娶一个人，从不需要东方将军府允许，你东方将军府算什么东西？

    ……

    东方将军府算什么东西？若真不算什么东西，那苏澈为什么不娶她。

    是不能，还是不爱？

    这个答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佳人已去，只留下秦慕一人站在原地。

    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孤独寂寥，秦慕转身，沉沉看着他，“舅舅，你真的不追吗？”

    苏澈还沉浸在她那句“坚持不下去”里，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他语气淡淡，依旧是那句：“追了又能怎么样？”

    “追了就把她娶到手呀！舅舅，你怕东方将军府做什么？东方长青那个老匹夫若是不答应，我就帮你铲平衡城，把整个大秦王朝收入囊中！到时候，谁还敢说一声不？”反正大秦王朝迟早是他的，秦慕觉得为苏澈早一些收服大秦王朝也未尝不可。

    “心领了。”苏澈笑他天真，小孩子的世界跟大人果然是不一样的！“慕儿，那头的人是她父亲，跟她父亲敌对，为难的人始终是她。”

    正因为知晓她心中的难处，苏澈才一直没有挑破关系。

    不想她在他跟东方长青之间选一个，不想为难她……

    如东方迟香所说，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有很多迫不得已的地方，嫁娶这种东西，从不是两个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