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皇上？”琉璃茫然看他。

    “你跟着他出去那么久，做了什么？”裴之离问。

    琉璃低着头，双手交叠，“我们在裴府，能做什么？只是陪他走走而已。”

    “只是陪他走走……”裴之离深深看着她，靠在马车上，不再问了。

    反正再问下去，她也不会坦白。

    琉璃秀气的眉头慢慢拧紧。

    才一夜功夫，不过是陪着秦慕在裴府转了一圈，好像所有人都以为她跟秦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目光都集聚在她和秦慕身上。琉璃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因为只有她知道，她和秦慕之间什么都没有。

    转眼中秋，这两天里，裴之离都不许寇湘和琉璃回裴府，也不准裴府的人来拜访。

    中秋这天，裴之离依旧奉命进宫，到了傍晚时分，竟直接让人出宫到将军府，接寇湘和琉璃进宫赴宴。

    今年是秦慕登基的第一年，尽管东部和浦江峡那头局势不明朗，一切宴会依旧举办得十分隆重。仅一个中秋欢宴，就跟往年的国宴差不多……

    琉璃曾听裴之离说过，在大秦王朝时期，中秋盛宴是在猎场举办的。所以她没回墨城前，以为墨城的中秋宴也在猎场，没想到……秦慕选了御花园。

    搭高台、摆宴席。

    这一切和她的生日宴一样，枯燥无味。

    琉璃睨着高台上唱戏的一男一女，扁扁嘴。

    寇湘伸手推推她，“琉璃，长公主跟你说话呢。”

    “倾倾？”琉璃看向对面。

    秦倾倾的笑脸特别灿烂，一口白牙露出来，“琉璃，我已经跟皇兄说过了，很快我就八岁了。该学的礼仪、规矩我都得跟着学，我父皇子女单薄，我身边也没几个适龄的朋友……从今往后，只要你人在墨城，就进来陪我一起读书。”

    皇子们的教程是一起的，礼仪、各类书籍等等。

    秦慕要学的东西，秦倾倾都得学！

    如今她让琉璃进宫伴读，这不等于向着天下人宣告……琉璃是皇后的人选吗？

    正在饮宴的大臣瞬间静下来，都在等着琉璃的回应。

    “我？”琉璃看着秦慕，想在他眼中找到答案。

    他只是笑，唇畔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墨瞳深深，除了明明灭灭的烛光，他眼中什么都找不到。

    秦倾倾用无辜的眼神看她，“怎么，琉璃你不愿意吗？”

    “当然愿意。”琉璃扬唇，“宫中的太傅是白先生的得意门生，多少人想拜在他名下……我有这个机会，肯定要进宫的！而且皇上上次说了，宫中的藏书阁可以随我去，若我每天都进宫来……到藏书阁更方便了。”

    秦慕没想到她这么大胆，竟还敢把先前的事拿出来提。

    她这一说，怕是她以后水洗都不清了……

    “倾倾，你听听琉璃说的理由？依朕看，你在琉璃心中还比不上一个太傅和藏书阁呢。”

    “那又怎么样？藏书阁是死物、太傅门下那么多学生，人人都敬重他，琉璃敬重他实属正常。”秦倾倾露出两个梨涡，“只要琉璃进宫陪着我就好啦！”

    太容易满足了！秦慕摇摇头。

    三言两语，便赛过舞台上风光。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怀疑秦慕对裴府的信任了，伴读一事，是天大的恩赐！

    舞台成了虚设，一场中秋宴下来，琉璃和秦慕成了主角。

    裴之离中途离场了，直至散席，依旧没有回来。

    琉璃在原地等了许久，没等到裴之离，却等来了秦慕。

    寇湘屈身，“臣妇给皇上请安。”

    “裴夫人客气。”秦慕声音淡淡的。

    宴席刚散，有许多宫女正在收拾，他直接把母女请到一旁，便走便说：“裴大将军在父皇那里，两位不用担心。”

    “我爹好像最近一直和太上皇在一起，每次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琉璃跟着他的脚步，靠得很近。倒是寇湘……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似乎是看到寇湘放慢脚步，琉璃不自觉地停在原地等她。

    “想知道？”秦慕转身，睨她。

    琉璃点点头。

    寇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秦慕笑，“裴夫人不用紧张，这里虽然是墨宫，但人不多，你跟我一起可以随意些。”

    他这“我”一出……

    寇湘脸色都变了！

    秦慕好像没看到，径自道：“裴大将军最近一直跟父皇在一起，是在了解青龙营的事务，再过一段日子，裴大将军就该接手青龙营了。”

    “青龙营？可是我爹他不是一直都在白虎营吗？”大秦王朝自古的规矩都是这样的，秦清墨手中握着两营、苏将军府和东方将军府各一营，从没变过。

    难道，从慕苏国开始要改变了吗？

    “你猜得对。确实是要改变了！”秦慕像是能看穿她的想法，他步伐放得很慢，缓缓道：“这建议，是裴大将军和叶大将军两人一起提出的。他们两人出自军营，深知主帅对一个军营的重要。但是裴大将军说……”

    “主帅再重要，军营中士兵的唯一效忠目的便是我！为防止东方将军府那样的场面再一次发生，他们提出把主动权全数交到我手中，由我握虎符，他们二人交替掌管两营。”

    这样一来，士兵们只要认清虎符就可以了，主帅并不重要。

    秦慕只有手掌着兵权，才不会被动。

    才不会像懿文帝当年一样……得娶两个将军之女才能稳住朝局。

    裴之离说，趁着现在青龙营、白虎营的将士们效忠的人还是秦清墨，将士们还记着镇国王爷的威名，现在是秦慕收回兵权最好的时候！秦慕是秦清墨唯一的儿子，按理……他是应该继承镇国王府的王位，执掌两营的。

    所以他这个时候收回兵权，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可是这样……

    一旦诏书颁发下去，裴之离跟叶禹都会陷入风口浪尖之中。到时候，不管秦慕做什么，将军府一时肯定难以平静下来……而他最害怕的是……

    不管他将来做什么，琉璃都会觉得他在弥补她。

    秦慕抬眸，深深望着她，“琉璃，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变的，对吧？”

    话说出口，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事情虽然是裴之离提出的，可执行的人，毕竟是秦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