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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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点的午夜,市中心的钟楼敲响了巨大的铜钟。

    咚,咚……

    浑厚的钟声在静谧的夜里荡漾,有着别样的味道,古朴风尘。

    璀璨星空被遮上了一层漆黑的幕布,月黑风高,城市的灯光或许绚烂,但还是照不到一些黑暗的角落。

    北城的连云居民区。

    巷道很昏暗,转角的路灯不时此滋滋响的闪烁着,提供有限光亮的同时更增添了阴森的味道。

    飞蛾在灯泡下萦绕,似是为扑火的死亡起舞。

    嗒嗒嗒。

    踉跄的脚步声从道路远处靠近,黑暗中的身影逐渐清晰,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醉红,满身的酒气。

    一身打湿的棉布上衣配着摞起裤管的长裤,有点像民工,手中拽着一瓶喝了大半的二锅头,他摇摇晃晃的走着,轻松的哼着小调,时不时打着酒嗝。

    “我的干哥唻,什么萝卜什么是个葱,什么是个女花容。红的是萝卜,白的是葱,妹妹就是个女花容……”

    品着小调词中的内容,他趁着酒意,自顾嘿嘿的笑了。

    因为最近的新闻频繁报道人口失踪的消息,某市深夜已经没有人敢肆意外出。

    但还有胆大或者是家里没酒了又忍不住酒瘾的人。

    路灯还在闪烁。

    醉汉转过卜字路口迈入了漆黑的巷道。

    再有个几百米就到家了,想着可以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他踉跄的脚步快了一些。

    然而。

    此时身后探出围墙的大树枝叶上,滴落下一颗血色的液滴。

    血色液滴落在地,初闻像水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醉汉却还是疑惑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身后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转回身看了一眼,但也是因为这一眼,整个人僵硬在那里,浑浊的双眼中瞳孔一阵收缩,充斥着无尽恐惧。

    哗啦!

    下一刻,寂静的巷道里突兀响起了酒瓶摔碎在地的声音,酒水在水泥地的纹路与酒瓶碎片间流动。

    好像响起过惨叫声,但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了。

    巷子重新恢复寂静。

    哧哧……

    只剩下路灯继续在那里闪烁,发着刺耳的电流声。

    此时,约莫千米之外的居民楼前的小院门口,何小弦与周胖鱼相互搀扶在一起踉踉跄跄的走着,远看这两个人都像喝醉了,但事实喝醉的只有周胖鱼,何小弦只是因为扶这庞大身躯而腿软。

    mmp,没必要一出医院就要干……干这么重的体力活吧,我还是个孩子啊……

    就在他黑着脸抱怨时,面色却突兀的一顿,像感觉到了什么而不自禁看向左手的方向,可惜入眼只有黑漆漆屋楼间夜的静谧。

    面容变得稍许深思,是幻觉么……可为什么会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呢,刚才的感觉又是什么,心悸?

    ……

    他与墓月一起租的房子离院门并不远,守院的保安老头也算是认识他并没有阻拦,只是在保安室里自我感觉良好的冷脸瞥了他一眼。

    何小弦也懒得在意,他知道这老头很喜欢在工作的时候偷偷追韩剧,这会儿估计又以为自己是来自星星的保安老头,就该有一个高冷范。

    他的租屋只是毛坯房,二单元203室,两室一厅的格局,一个月1400元偏贵的房租,以前的房租都是墓月打工缴纳的,所以他对这个住的地方并没有挑剔,唯一要说就是房东吧,是一个四十多岁,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总是一脸凶相,似乎只要交不上房租就会立马让人滚蛋,没有一点人情味。

    夜路的辗转间,两道身影慢吞吞的到了租屋那栋民房的楼道门口,就在何小弦难得松一口气时,楼道门口堆得有小山高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愣神在那里。

    这些东西杂乱,有衣服,有生活用品,有床褥,全都是他与墓月的东西,竟然全都从房间里被扔出来了,能做这件事情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果然,在他扶着周胖鱼来到这堆东西旁边对着楼道张望时,一道肥胖的身影拿着扫帚站在那里,一身包租婆的打扮,神情阴冷。

    还不待何小弦说话,房东大妈已经泼妇骂街一般嚷嚷开了,也不怕惊扰到周围的邻里。

    “连警察都找到了家里,还真是个丧门星。”

    “我就料到你这丧门星今晚会回来,你们欠了一个月的房租没交,老娘也懒得跟你计较了,东西都给你清理出来了,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吧!”

    听到‘警察’的字眼,何小弦的眼神变了变,他知道他们一定是想要找自己询问有关于墓月的事情,只可惜自己一直都在医院里。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墓月在这里,以她的暴脾气免不了与房东大妈的强强对碰,但他却是一个没有什么脾气的人,此时也不是很生气,只是微微皱眉的开口:“可是,您之前不是刚答应给我们宽限一个月的时间吗,这一个月的时间才刚开始。”

    至此,房东大妈忍不住冷笑起来:“若是之前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然好说话,看她干活也勤快,交个房租哪是什么问题,但是你这个一直吃她软饭的软蛋又算什么东西,老娘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说着,她自顾开始嘀咕,声音压低了一些可还是听得见。

    “倒是可怜了那个小姑娘,肯定是被石晚正那个太子爷看上强行带进了酒店,然后惊慌失措杀了人,不然怎么会成为杀人犯。”

    “唉,现在的世道……”

    简单的嘀咕声让何小弦语塞在那里,神情落寞了下去。

    这么听起来,以前的自己还真的是窝囊呢,是习惯了墓月的付出么,她都没有抱怨过。其实,他当初是想过去外面兼职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墓月死活不同意也就作罢了。

    他没有对人解释过这些,觉得也没有必要解释。

    最后,就是他坚信墓月没有杀人,用刀将人竖着劈开的力量,两个墓月都不够,她……只是有什么原因要离开罢了。

    他没有再说话了,将周胖鱼小心的靠坐在路边的石檐上,他蹲下身小心的收拾起杂乱的东西,不过收拾的没有一样是他自己的,全都是墓月的,小心的抖掉尘埃。

    见此,房东大妈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怜悯,在她看来若不是这个吃软饭的男孩子,那个小姑娘怎么会去抛头露面,怎么会被迫杀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咣!

    重重的关门声,她回了自己的屋子。

    星空下,临近的居民楼被房东大妈的大嗓门吵醒了很多户人家,阳台或者房间的窗户半开着,里面的人漠然看着楼下的男孩。

    这些都是何小弦平时碰到会礼貌问好的长辈,但此时没有人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