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回 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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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初降,日方落月未升,初更梆子声。

    和往常一样,陆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中,一句惯例般的我回来啦之后,婉儿最先迎了出来,一见面却急问道:“老公看见了小兰没有?”

    陆仁微微一怔道:“怎么小兰还没有回来?”

    婉儿点点头,神色中满是焦急:“小兰性子活天天在外面乱跑,不过酉时之前她一定会回来的。可现在都过了戌时,她却还没回来……”

    陆仁道:“别急别急,前些天我不是让她每天去清幽小筑打理一下吗?她应该还在那里吧……”说着回头望了眼二凌,二凌会意转身出门去了。

    与婉儿在厅中坐下,陆仁想起了今天陆逊问及陆兰的那件事,沉思了半晌向婉儿问道:“婉儿,你觉得小兰一直这样跟着我真的合适吗?”

    婉儿楞了一下,反问道:“老公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件事?”

    陆仁单手支头,闭上双目回想道:“还记得吗?当初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许都的尚书仆射府相依为命,后来我去陆氏镇屯田收养了子良、子真、小兰,还有另外的五个孩子,这样家里才慢慢的热闹起来,那时小兰才九岁。一晃就是十一年,小兰也已是双十年华……这么多年了,自她十六岁起就一直挂着个兰夫人的名头,可婉儿你知道我对她……真要论的话,我到觉得更像是父女,我大她整整十五岁啊。看着一个小丫头在自己的身边长大。我实在做不到把她当作自己地内人来看待。”

    婉儿把手中的茶杯递给陆仁后在他身边坐下:“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我能不知道吗?小兰她虽然挂了个兰夫人的名头,但自始自终你对她从来没有过什么非份之举……陆氏镇的那一次是我安排的,之后在襄阳你酒醉时也差一点,可是终究未成夫妻之实,小兰到现在也还是处子。我想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陆仁想了想道:“我有个族弟,今年二十五岁,与小兰年齿相当。为人生得一表人才,而且才干远在我之上。就是有时候会犯些书生的迂腐之气。我琢磨着想找机会让他与小兰多接近接近。如果两个人能情投意合……”

    婉儿摇了摇头道:“老公你治理州郡的才智世间少有。可这女儿家的心事你却永远看不透。你说她是对你因敬而生爱也好,说她是心中对你依赖也罢,依小兰那刚烈地性情只怕就是跟定了你地。你现在说想把她许配给别人,我怕会惹出什么事来。”

    陆仁闻言抓了抓头皮,颇有些为难地道:“唉!算了,还是先顺其自然吧,这种事若是去强求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对我那族弟说过。如果小兰不愿意我也不会逼她从命,婉儿你知道那不是我的为人。想得到小兰的芳心得靠他自己去争取。”

    婉儿道:“说是这么说……你那族弟在夷州吗?我到很想见上一见。小兰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都希望能为她寻到一个如意郎君。但如果所托非人反而会害了小兰,那样的话还不如让小兰就这样跟在你的身边。所以我很想见见这个族弟。”

    陆仁道:“这个到不难。我那族弟被我安置在清幽小筑养伤,小兰这几天就是被我派去照顾他的。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说不定就在那里能碰上小兰,再说我现在也还不饿,晚饭回来再吃也一样。”

    婉儿点头道:“我也不饿。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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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是哪来地登徒子?走开。不要烦我!再纠缠不休我可喊人了!”

    陆兰在清幽小筑为陆逊烧好晚饭后离开。心中沉闷的她本想去赵雨那里和赵雨说几句悄悄话,可是人在半路上就被一个嬉皮笑脸的青年文士给纠缠住了。

    “姑娘姑娘,小生只是想请教一下姑娘的芳名而已。万望告知!”

    陆兰现在本身就烦燥得要命,现在又碰上了这种脸皮厚如城墙的登徒子更是烦上加烦,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快步赶向小城大街。她一般出来身边从不带人,一是陆兰和貂婵、赵雨学过几下,些许的防身之技还是有的;二是夷州小城中地人都认识这位活泼可爱地“兰郡主”(夷州居民私底下对陆兰的称呼),在夷州小城谁敢得罪她,往往是她只要大声一呼,敢骚扰她的人就等着被打成猪头。

    那青年文士紧追不舍,没多久二人便到了小城地街区。陆兰见这文士这么不知好歹,在街心猛然转过身来指着青年道:“你这人既然这么不知好歹对我百般纠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姑娘我现在正心烦得紧,很想狠狠的打一顿人出出气。”

    青年笑道:“这么说姑娘也会武艺?小生不才,正想讨教一番!姑娘请!”

    陆兰摇摇头道:“用不着我出手……”

    天真的俏脸忽然邪邪一笑,陆兰放声尖叫道:“来人啊,救命啊!有登徒子要对我小兰意图不轨啊!大家快来救救我啊!”

    青年当场楞住,他可没想到陆兰敢在大街上这样大喊。事实上这个家伙是不久前才随队迁来夷州的,根本不知道夷州有这么一位“兰郡主”。再者这家伙是随军的粮官俸禄不错,加上人也生得挺帅,在夷州城外码头那里的烟花夜市屡屡得手,多少就有些自命不凡了。今日适逢轮休,他便来小城中想游览一下,没想到就看见了正心烦意乱在街头乱逛的陆兰。满心以为能以自己的一表人才去俘获陆兰的芳心,却不料碰上的会是一个超级大钉子。

    小兰的尖叫声方落,旁边地酒楼二楼立时就有二道美丽的身影直接跳下。竟是赵雨与孙尚香!话不多说,二女宝剑出鞘护在陆兰的身边,香香怒喝道:“哪里来的狂徒,光天化日……”

    赵雨看了眼渐渐黑下来的天空,轻咳了一声。

    香香翻个白眼,知道自己一时气急说错了话,忙更正道:“

    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其罪不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青年正想解释。可看清三女的相貌气质之后马上就楞在当场外加哈拉兹直流。心中大叫道:“我死了我死了!想不到在这海外夷州竟能见到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而且还有三人之多,气韵亦各不相同……当初选择来夷州真是没错啊!这里真是人间福地!”

    赵雨与香香看见青年那种表情别提心里面有多恶心,正想出言痛斥,陆兰忽然分开身前二女窜至跟前便是一腿,正是陆仁在这个时代的招牌招式——陆氏一腿!

    那青年早被美色迷了心窍,啐不及防之下被陆兰一腿正中下腹,倒飞出步许地距离便趴在了地上。赵雨与香香这还没回过神来。陆兰又紧步上前对着青年便是一顿猛踢:“踢死你踢死你!敢欺负我!瞎了你地狗眼!我踢我踢!”

    不说那边惨叫连连,赵雨与香香哭笑不得地各自以手捂眼。香香问道:“小雨,你这小师母这么厉害,哪用得着我们出手啊?”

    赵雨摇摇头笑道:“我这个小师母是这样的啦,古灵精怪……师傅也常常拿他没办法。”

    也不知踢了有多少腿,陆兰一抹额间香汗,哼了一声转回身来向二女道:“踢得真痛快!谢谢你们给我解围!喏,一起上去喝几杯。我做东。”

    赵雨和香香额头见汗。擦都来不及擦便被陆兰强拉进酒楼。

    那青年勉强爬起身,揉揉剧痛的肩膀苦闷不已的道:“好厉害!夷州女子还真是有够……不怕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PS一代好像没这个词,别介意哈!),再说我还没死呢……嗯?”

    一群摩拳擦掌的人把青年围在当中,男女老少都有,不少人还把指节掰得卡卡直响。青年大惊失色,急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敢欺负我们兰郡主,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和这登徒子说那么多干什么?打!”

    众人一拥而上,人群中青年的惨叫再次传出:“别、别打啊!我、我只是想问问她的名字……啊、啊!”

    不远处两个巡视地官差正悠闲的吃着摊边烧烤,其中一人问道:“老哥,要不要上去管管?”

    另一人道:“不用,吃完这些再过去正合适。谁让那混蛋敢欺负我们兰郡主?这是我们现在是正式的官吏,不像以前没那么多的规矩,不然我都想上前痛扁这混蛋一顿。”

    烧烤摊的老板笑嘻嘻的又给二人送上几串烤肉,笑得有那么一点点阴险:“二位大人,平时多有关照我这小摊,我说什么也得给二位打点折是不是?钱咱没有,这几串就当是折后的抵价之物吧,二位慢————用!”

    两个官差心领神会,齐声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啦!”

    拿起肉串细嚼慢咽,一旁转出四个人影,为首者脸带愠意,但声音却不大:“等你们把这些东西吃完,那边就要出人命了。你们的官差是怎么当地?”

    二人一见来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之下险些把桌子都给打翻:“大、大、大人,我们现在就过去管!”

    陆仁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吩咐道:“下次绝计不可如此。夷州即成郡治,有法当行,似你们这般散漫与坏我夷州法纪何异?那人虽无礼但罪不当诛,民众聚众私斗也有违法纪……”

    二官差忙不迭地正想过去,陆仁又唤道:“回来!”

    “大人还有何吩咐?”

    陆仁眼珠转了转,恶意的一笑:“要打带到府衙里去打,有人愿意帮忙也一并带去。记住,打的时候只准打屁股,刑具……只能用柳条。”

    二官差顿有所悟,对望一眼各自瞬瞬眉毛,笑得超级阴险。

    “去吧,记住别出人命。”

    “诺!”

    官差转身大步奔去。口中也在发喊:“住手,住手!不可街头私斗!”

    陆仁回到婉儿地身边,婉儿轻声问道:“老公,不会出人命吧?”

    “不会,按我说地方法最多也就是让那人几个月下不了床而已。”

    婉儿微微点头,忽然侧过头眺望稍远处道:“老公,你看看那边的三个人,其中两人不是我们清幽小筑的卫士吗?”

    陆仁回头望去。见两个卫士正抰扶着一个步履有些蹒跚的人隐入街角。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向婉儿道:“走。我们过去和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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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没想到,兰姑娘竟然这么……这么厉害。到是我有些杞人忧天了。”

    陆逊感慨了一句,身边挟扶他的一个卫士道:“我看是那登徒子该死!兰姑娘在夷州数年,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给大家带来欢笑,大家背地里都亲昵的称她为‘兰郡主’。实话实说,刚才我都想上前狠狠的揍那家伙一顿。”

    陆逊道:“夷州我未见之事也太多了……日后伤愈,我定会在这夷州好好的游历一番。”

    “伯言!”

    陆逊三人听到陆仁地唤声一同回头。陆仁看看三人后道:“伯言你怎么出来了?”

    陆逊连忙解释道:“兰……兰夫人她今日去得晚了些,愚弟见天色将暗,恐兰夫人孤身独行多有不便,兰夫人又不愿有人相随,只好请二位壮士相扶在暗中相送一程。适才那登徒子对兰夫人多有冒犯,弟本想请二位壮士上前相助,只是兰夫人走得太快,不及二位壮士出手便已闹出方才街头那一幕。是我执意而为。兄长要怪就怪愚弟。不可为难二位壮士。”

    陆仁看看陆逊身边那两个卫士,而这两个卫士自知犯错,也不敢接陆仁地目光。陆仁摇摇头道:“罢了。我不怪你们便是。以后伯言要是想出来走走,你们守在他身边就是了。还有,只能是每天地这个时候出来一个时辰,另外要避开孙郡主,你们明白了?”

    “诺!”

    陆逊

    见了陆仁身后的婉儿,惊问道:“兄长,这位是……

    陆仁温柔的拉起婉儿的手道:“她便是婉儿,随我最久的夫人。”

    陆逊慌忙见礼道:“逊见过嫂嫂。”

    婉儿平静的回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叔叔。”

    陆仁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清幽小筑吧。伯方,你嫂嫂很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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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过去,夷州诸事如常。唯一有点令陆仁头痛地,就是香香或许从沉闷的心态中走了出来,每天一结束精灵营的训练便跑来议事厅找他,追问精灵营何时才能编入夷州军制,连带着似乎也想给自己讨个领军校尉之类的官职。可这个官职陆仁哪里敢给香香?说来说去,还是香香这个江东郡主的身份太让人为难了些。

    赵雨也有向陆仁求过情,但是被陆仁给平静的骂了回去。而赵雨被陆仁骂过之后似乎也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静静的思过之后在暗中向陆仁认了错。

    这天陆仁在议事厅中理事,郭弈兴奋的跑入厅中道:“师傅,弟子奉命开宾馆招贤才,现已选出数人,现在厅外候见。”

    陆仁放下笔道:“太好了,弈儿你先领他们去偏厅奉茶,容我更衣便去。”

    郭弈把一本名册交给陆仁道:“这是数人地名册,请师傅先行过目。”

    陆仁点头接过名册细看,上面写着:

    司马义,表字尚仁,河间府人氏,现年二十七岁,河内司马氏旁支。建安元年曾举孝廉,出补汝南令,因汝南地黄巾余党之乱避至山越,后迁至夷州。郭弈的批文是“颇晓军事,擅理军务,可为留营司马”。(陆仁心说司马义?咋不是司马懿呢?不过真要是司马懿,一是不可能来夷州,二是来了陆仁也不敢用。)

    朱平,字问天,本为洛阳人氏,现年二十五岁,本是中郎将朱儁的族人兼弟子,后因朱儁故去朱氏失势,流落到交州避乱。郭弈地批文是“从师习政,颇有辩才,兼之通晓律法,可为军正”。

    周牧,字少常,九江下蔡人,现年二十二岁,与江东猛将周泰本是同乡之人。自幼家中贫寒,不得已从军求食。山越动乱,也就是孙权险些挂掉的那一年为山越所掳为奴,后单身成功逃到泉州应慕成为部曲。郭弈的批文是“粗通文武,虽不甚精,但为人诚实,可为留营都尉司管杂务”。

    王厉,字子严,河东人,现年三十一岁,本为丁原军中小校,并州军乱时弃官回乡,后因战乱率领百余族人迁至交州避乱。因族人众多求食不易应史阿之慕成为部曲,泉北一役中表现出色,被史阿送至夷州举荐。郭弈的批文是“擅领部众,略有名望,兼之甚有胆识,可为泉北黄校尉之辅”。

    陈楠,无表字,现年二十九岁,颖川人氏,与王厉同为丁原军小校,亦为好友,弃官后跟随在王厉身边。郭弈的批文是“武艺胆识不在王厉之下,但因心性颇为自轻,故隐于王厉身后为辅。可与王厉同往泉北相助黄校尉镇守”。

    最后是一个凌远,字子浩,现年二十三岁,居然是江东凌氏中人,与凌操是同宗。郭弈的批文令陆仁来了些兴趣“自幼嬉戏于水上,水性精熟,登船能御,水军教习之时数出良策,水军获益不少。为人武艺精熟,试领水军教习观其颇得水战之法,当为夷州急需之人。只是问及因何而至夷州,其人闭口不言。恐有诈谋又虑及不可失一良才,当请于面谈。”

    “擅长水战的人?这还真是我这里急缺的人啊。嗯,空想无用,看看去!”

    打定主意,陆仁可没忘掉拉上刘。史书中记载刘眼睛极毒,看人超准,有他在陆仁心里有多些底气。

    来到偏厅中与众人见礼,陆仁便与刘一个一个的询问过去。参照着郭弈的批文,刘也不住的点头,对郭弈的眼光表示满意。最后来到凌远的身边时,陆仁却猛然楞住:“是你!?”

    凌远也楞了一下,之前他还没有见过陆仁,可陆仁为什么会认识他?

    陆仁摇头笑了笑,双臂抱怀道:“你这小子,屁股上的伤已经好了?看样子上次打得还是太轻了些,要不我现在亲自再给你加上一百鞭。”

    凌远老脸一红,支唔道:“大、大人请莫要取笑在下!”

    一旁的刘看了凌远许久,向陆仁微微的点点头。

    陆仁会意,沉吟了片刻道:“子浩,我问你一句,你是江东凌氏族人,才干也颇为出色,按理说吴候孙权没理由会埋没你这个人才,你又为什么会来我夷州?若你能诚实相告,我会既往不咎再加以重用。但你……”

    凌远忙应道:“不必不必,我说我说!其实……我是被凌氏逐出宗族之人。”

    “为何如此?”

    凌远低下头好不让人看见他脸上的尴尬神色,支唔着应道:“因、因为……我、我流连于烟花之地,床头金尽被扔出大街……族中认为我有辱门风,故此将我逐出宗族,所以我会羞于对人提起……”

    陆仁转过身去问道:“那你现在也该知道那天你在街头调戏的女子是谁了吧?”

    “知……知道。凌远死罪!”

    陆仁目询刘,刘点头低声道:“虽有些放浪,但颇有知耻之心,值得一用。”

    陆仁点了点头,又和刘商量了几句后让各人先行离去,各职位的印信之物迟几日会发下,唯独留下了凌远。

    “凌子浩,我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