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各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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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卿家平身!皇叔,快上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你!”刘备眼中带泪,缓步走到献帝的面前,献帝细看许久后叹道:“岁月无情啊!昔日在许都之时,皇叔正值壮年,可是一晃十多年过去,皇叔的发间也现了白发……”
一番唏嘘感慨过去,献帝又请刘备到偏厅叙一叙叔侄之礼,再回来时献帝在厅中正坐,刘备则侍立在献帝的左侧。既然已经成功出逃,献帝自然要大加封赏一番,马上就加封刘备为大司马、南阳候,领荆州牧;原荆州牧刘琦转为太学博士、汉津候……其余的就是让刘备自己去解决了。
这边封赏完后,献帝环视了一下厅中众人,好奇的问道:“为何不见徐元直徐爱卿?此番朕能从许都逃离曹贼掌控,徐爱卿多负辛劳居功至伟,朕正欲加封徐爱卿为御史中丞,为何现在却不见徐爱卿在这里?”
刘备也楞了一下,徐庶明明有和他们一起进新野城的,怎么突然一下就不见了人影?连带着史阿与一百死士,还有吕玲绮也都不见了。
目视诸葛亮,诸葛亮会意,站出来回禀道:“启奏圣上,徐元直已经自回桂阳去向陆夷州复命了。”
献帝愕然道:“陆夷州?难道是那个每年都进贡朝庭两斤龙涎奇香的那个陆仁?徐元直是他的属下?这一路上为何从未对朕提起过?”
诸葛亮道:“正是此人,徐元直乃是其帐下的桂阳太守。而此番能顺利的营救圣上出许都,多亏陆夷州在暗中布下了诸多妙局才能成事,但是陆夷州本意是不想以此向圣上邀功。不过微臣以为,若是论功行赏,圣上万万不可忘却陆夷州。”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庞统全都楞住,就连刘备都有些不解的望定了诸葛亮。献帝迟疑半晌才开口问道:“自古功高莫过于救主,如今事成陆仁却不愿邀功?他就是不邀功朕也要给他封赏才是,可徐元直为何所行如此之速?容朕加封升赏之后,带上诏命再回转夷州不迟啊!”
诸葛亮笑道:“圣上圣明。陆夷州本身不愿邀功,而且徐元直临去时曾对亮言,自带圣上逃离许都,于路为求稳妥,对圣上多有冒犯。如今圣上龙体大安再无危机。徐元直恐圣上会怪罪,故此不敢邀功先行离去。臣斗胆请圣上莫要对徐元直一路上的冒犯之举加以责怪……”
要说这一路上徐庶还真的总是让献帝不开心,但那也真的是没办法地事。献帝是很刚愎自用,但现在人安全了,重振皇权有望,人一开心哪还会去记这个仇(至少是暂时不会)。此刻献帝的脸拉得老长,满脸的不快之色:“这一路上徐元直对朕意是多有忤逆,但究其本意也是在为朕的安危着想。朕又岂会怪罪于他?他如此不辞而别。流传出去反到会让人说朕胸不能容物矣!”
诸葛亮道:“圣上英明!微臣在此斗胆进言,请圣下能下道诏命。加封陆仁为羽林中郎将、夷州候,领夷州牧如旧。封徐元直为御史中丞,召来圣上的身边为辅。另外这新野小城不足抵御强敌。还请圣上稍作歇息之后便即摆驾前往襄阳坚城,并暂以襄阳为大汉都城。待日后攻灭曹贼,圣上再回转洛阳旧都不迟。”
献帝点头道:“诸葛卿家所言极是!依朕看新野离樊城也太近了些,若曹贼举大军来袭不足以安保。事不宜迟,朕即刻便前往襄阳便是。”
“臣等谨领圣喻!”
献帝正欲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向诸葛亮问道:“曹贼地四子曹植呢?”
诸葛亮迟疑了一下才回应道:“圣上所言者可是臣等赶到时。徐元直制住的那个弱冠公子?微臣亦不知其下落……可能在乱军之中早已被徐元直斩杀了吧?”
献帝闻言重重的鼻哼了一声,而那边刘备满脸迷茫的望着诸葛亮。诸葛亮向刘备笑了笑。手中的招牌大羽扇轻摇不止,丝毫不顾现在仍是在初春天寒之际……
新野城中忙乱了起来,皇帝要摆驾哪里能马虎?至午时刘备带着大队人马保护献帝,启程前往襄阳,新野城留了关羽暂时镇守,防备曹仁会尽起大军前来劫驾。
献帝现在在队中的车里安坐,车中有伏完、伏后相陪。刘备引领着大军在头前开路,左手是诸葛亮,右手是庞统。直到此刻,刘备终于找到了机会问诸葛亮一些事。
“孔明,你为何硬要向圣上提及陆仁之事?初定此谋之时,我们不是答应过陆仁不向人提起此事有他一份的吗?”
孔明侧过头望了眼庞统,见庞统骑在马上自顾自的喝着酒,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主公可能还不知道陆仁救出圣上地本意吧?”
刘备摇摇头。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诸葛亮与庞统在处理这些事,刘备既然说过这件事全权交给诸葛亮与庞统来处理,心中就算有诸多疑问也没有问出过口。
诸葛亮笑道:“主公无须多心。若主公想安心出兵攻取川中,就必须得这样做。曹贼一但为此事与陆仁反目,则荆襄无忧矣!若是曹贼于岔怒之下与陆仁反目,主公说不定还有机会尽得陆仁之土,至不济亦能得陆仁全力相助。”
“这……会有这样地事?”
数日之后,江夏码头有数只商船离岸驶向柴桑。而在船舱中,徐庶怀抱双手望定眼前正胡吃海喝的曹植,扬扬眉头带着几分嬉虐地语气问道:“真想不到四公子在那时会那么听话,肯跟着我暗中离开新野……”
话未说完,曹植便放下酒杯笑道:“徐庶,表字元直,现为夷州牧陆仁帐下的桂阳太守——你并不是刘备的手下,而此番入许都劫圣驾一事,是陆仁与刘备共同谋划之事。”
徐庶哼了一声道:“早知道定然瞒不过你。不过你会这般听话地和我同回桂阳到是我没想到的。”
曹植颇为自得的道:“这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那一夜如果我不和你们一起暗中离开新野。真落在刘备与圣上的手里绝对是死路一条。但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你们地话,我的性命却必然无忧。”
徐庶心说你到机灵。
曹植忍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摆显地机会,哪里会就此放过,摇头晃脑的道:“想陆仁一向与家父颇为交好,虽然做出暗劫圣驾一事想必也是有不得已地苦衷。不然也不会授意你绝不可提及其名号,让人查觉他有参与此事。老实说,你做得相当好,我都一直还以为你只与史阿都是刘备新招纳到的人才,直到那天诸葛亮当面唤出你的表字我才明白过来。既然你是陆仁的人,那么我跟着你就绝对死不了。”
徐庶哑然道:“你就那么确定主公不会杀你?我不会杀你?”
曹植笑道:“当然确定!其实最初在许都时你没有杀我,此外还苦劝圣上不可伤我性命,我就已经有些怀疑了。其实不管是你也好。陆仁也罢。心中都知道有参与劫驾出许都一事纵然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被家父得知不过是早晚的事。或许你们早已经预备下了应对之策能与家父言归于好。但如果再把我也加进去的话则胜算更高……徐先生,我说得没错吧?”
“确是如此。四公子机略过人,令人佩服!”
曹植又笑道:“不过你们也不用那么急着把我送回邺城。说真的。我早就听说过陆仁所治理的夷泉两州如何富庶,民风何等地开放不羁,甚至连身具其才地女子都能出仕为官,所以借此机会也想去夷泉两州见识一下,增些学历见闻。回去也好向家父有个交待。”
徐庶心说就他这样哪像是人质啊?整个就一抓到机会就来次免费旅游的无赖似地。哑然中端起酒杯想来几口。曹植忽然凑到近前低声问道:“吕姑娘现在何处?”
“不在这条船上。”
“哦……”曹植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徐庶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取笑一下曹植的机会:“四公子才华横溢,又贵为曹公四子。理应不愁身边无女为伴,却为何会在吕姑娘这里吃尽苦头?四公子用情之痴,到真是令人为之汗颜啊。”
曹植马上就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岂不闻《诗经》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乎?寻常的庸脂俗粉以媚而求荣,纵然纳之亦只是能尽一尽床第之欢,纵有千人在室亦毫无韵味可言。而吕姑娘从不施何粉黛,容姿瑞丽浑然天成,兼之颇具巾帼之气,虽不是那种能迷倒芸芸众生之美,却有令人由衷折服之韵……”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把徐庶说得脸都发青。简单点说吧,徐庶本来是想取笑曹植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的,结果反到被曹植给数落了一通,说徐庶不懂得挑女人。你说徐庶也是,好好的碰这个刺头干嘛?如果是领兵打仗出谋画策,曹植远远不是徐庶的对手,可谈论起诗辞歌赋、“君子好逑”之类地东西……三国之中恐怕没有谁会是曹植地对手。
徐庶被曹植说得没折,偏偏又发作不起来,连连摇头中除了喝酒也做不了什么。那边曹植见徐庶被自己的口舌击败,自得中又是几杯酒下肚,转了几下眼珠想了想复又凑上来低声问道:“徐先生,我听闻夷、泉两州绝色女子极多,而且其中不乏才女,可有此事否?”
“……话是不假,不过还请四公子自重!”
曹植笑道:“有机会见上一见也无伤大雅吧?其实我最想见上一面地是夷州三别驾之一的赵雨,就是那个曾把子恒兄长(曹丕)迷得神魂颠倒,却又能打得他几天下不了床榻的女子。我每每与子恒兄长喝酒论事,他总会长叹说今生未能收得赵雨乃是人生一大憾事。”
“你恐怕见不到。郭侍郎与赵别驾早已调去交州治理政事,而且二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成婚。”
曹植摆摆手道:“无妨,见一见别的也不错。”
徐庶心中暗道:“这才刚刚脱离险境,这家伙的公子哥性情就发作了?不对,只怕这曹子健的身上是另有隐情吧?”
而此刻曹植虽然是满脸的嬉笑,心中其实也是在暗暗叫苦。他没有留在邺城而选择了去许昌,主要还是想在大汉都城这个集权中央地带结识一些对自己将来会有所帮助的人。至于泡吕玲绮,固然是有花痴天性在作怪,暗中其实也有点不想引起曹丕太过注意的成份混杂在里面。现在的曹操已经快六十岁了,而曹氏下一代的继承人的争夺战也早就已经打响。可惜曹植行事行到半中腰却碰上了这种事,他能不叫苦?眼下又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定能从陆仁那里得到什么对自己有帮助的事物也说不定。
徐庶等人带着曹植从江夏乘船前往柴桑,然后再从柴桑陆氏那里转去桂阳向陆仁复命。没有选择零陵、武陵这条旱路主要是想避开刘备方面的注意。
又是一段轻松的行程过去,桂阳城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时,徐庶在马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轻叹道:“终于……回来了!四公子请看,那便是我管辖的桂阳城,而主公此刻应该就在城中等候我的消息。前面有驿亭,我们暂歇一下。容我着人先进城去禀报主公,请主公来迎接一下四公子,如此方不失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