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问疾尝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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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雨停了,贺南齐开着车带着顾槿妍到商场选购了一些礼物,然后直奔去了贺家大宅。

    “少爷,您回来了。”

    王管家已经率领几名佣人等候在大门口,贺南齐冲她点点头,吩咐她们将车里的礼物拿下来,便牵着顾槿妍的手进了客厅的大门。

    他们不是第一个到的人,大宅的客厅里已经坐了两对夫妻,一对是老大贺南佑夫妇,一对是已经出嫁的贺佳音夫妇。

    蒋白安正在剥坚果仁吃,瞄了一眼进来的顾槿妍,他冷着眼转移了视线。

    “南齐,我可算回来了。”

    徐千娴见到许久未见的二儿子,激动的迎上去,握了握儿子的手,又将笑脸转向儿子身旁的女人:“槿妍,肚子都这么大了,几个月了?”

    “五个半月。”

    说实话,习惯了徐千娴的尖酸刻薄,陡然间她变得这么热情,还真是叫人不习惯。

    “快过来坐吧,晚饭马上就好了。”

    徐千娴讨好的邀请。

    “爸。”

    “伯父。”

    走到沙发旁,贺南齐招呼了一声父亲,顾槿妍也跟着招呼。

    贺坤恩了一声。

    “二弟。”

    贺南佑冲贺南齐点点头。

    “槿妍,到这里来坐。”

    袁思怡朝她招手,顾槿妍坐了过去。

    “查过男孩女孩了吗?”

    袁思怡抚摸着她的肚子,眼中满是艳羡。

    “没有,无所谓男孩女孩。”

    顾槿妍清浅的笑笑。

    一家几口难得团聚,贺坤做为一家之主,主动显示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向两个儿子询问集团内部的事务。

    贺佳音低头玩手机,也不招呼二弟,更不会搭理顾槿妍。

    蒋白安埋头吃坚果。

    徐千娴走到顾槿妍身旁坐下,也不知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牵起她的一只手,态度无比诚恳的说:“小妍啊,以前都是伯母不好,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如今伯母终于反省了过来,希望为时不晚,你不要记恨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以后咱们都好好的。”

    这些话换在二年前,她刚跟贺南越订婚的时候徐千娴说的话,她可能还会信,但现在没那么容易了。

    顾槿妍只是微笑不说话。

    徐千娴又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接受了你,拗了这么久我还是拗不过南齐,我只能向现实妥协了,有一句话叫爱乌及乌,我会看在南齐和孩子的份上,好好的对待你。”

    ”你若不信我说的话,你们明天就可以去领证,办婚礼也可以,随时都可以,我和你伯父,不,现在应该称为爸和妈了,我们会以家长的身份,出席你们的婚礼,给予你们真诚的祝福。”

    这变脸比变天都快,一下子变得顾槿妍有些适应不过来。

    徐千娴或许是知道她一时半会消化不了,微笑着起身说:“我到厨房里去看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你让思怡陪你聊会天。”

    三个男人谈着工作的事,一个冷面未来大姑子不理不睬,还有一个一言难尽的人物存在,顾槿妍觉得客厅的气氛有些沉闷,她低声问袁思怡:“我去花园走走,你去吗?”

    “走,我陪你去。”

    袁思怡起身。

    虽然接近寒冬,贺家的后花园却也不是一片萧条,仍有一些稀奇品种的鲜花盛开。

    “你怎么看待贺夫人刚才对我说的话?”

    缓步在后花园的路上,顾槿妍轻声询问身旁的袁思怡。

    “我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地位,自然也没什么说话权,所以我不好给你什么看法,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好不好不是靠嘴去说的,而是要靠自己的感受。”

    “恩,有道理。”

    顾槿妍意味深长。

    “也许我婆婆真的接受了你也有可能,毕竟这个家里,三个儿子当中,她最欣赏和喜爱的也是南齐,跟你斗了这么久,她眼见儿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你,也是非常无奈的,或许她现在接受了你,不是心甘情愿,只是迫于无奈,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接受了总归是好事。”

    “我当然不介意她是因为什么接受我,接受也确实是好事,只不过我不希望她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孩子都有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就算再怎么算计,总不能算计自己的孙子。”

    袁思怡讲这些话时,突然落下泪来。

    “你怎么哭了?”

    袁思怡撇过头:“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我家珩珩。”

    年纪轻轻便丧子,这的确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顾槿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奉劝道:“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活着的就要往前看,与其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不如再要一个孩子,来弥补心中的缺憾。”

    袁思怡凝视着前方,目光显得有些呆滞,许久她才说了一句话:“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顾家的佣人到后花园寻到两人,告知晚宴开始了。

    贺老爷做为今晚的寿星,接受了来自儿子女儿以及媳妇的祝福,或许是许久没有经历这份热闹,贺坤显得相当激动与感慨,不停的与儿子们喝酒,就连一向不待见的大儿子,也是对他态度难得亲和。

    不管今晚这齐聚一堂的阖家团圆是一种假象或是昙花一现,顾槿妍心里都颇为高兴,她自己已经没有家了,她其实是很渴望贺南齐的家能成为她的家。

    “南齐啊,晚饭前我都跟小妍说了,我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接受了你们,以前是我糊涂了,爱钻牛角尖,仔细想想,我自己当初嫁进贺家又何尝不是阻碍重重,既然自己都是过来人,更应该理解和包容才对,所以不但我自己如今悔改了,我也做通了你爸的思想工作,你爸也是接受了你们的爱情,从今以后,咱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你们想现在办婚礼也行,想等你奶奶的丧期过了也行,当然等你奶奶丧期过了是最好,这个全凭你们自己做主。”

    “我跟你爸年纪都大了,你奶奶今年又走的突然,这个家里突然就空落落的,也许人越是上了年纪越是怕孤单,想我三个儿子,膝下如今却一个孙子都没有,我跟你爸心痛啊,我们也想安享晚年,我们也想享受天伦之乐,因此今天这杯酒,是我和你爸的赔罪酒,喝了这杯酒,过去咱们就翻篇了,好不好?”

    徐千娴端起一杯酒,主动伸向了桌子中间。

    贺南齐望了眼顾槿妍,自己的父母他没有什么资格说原不原谅,主要看她。

    就算今天是一场阴谋,顾槿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徐千娴下不了台,她端起面前的果汁,回应了她。

    面子上可以翻篇,但是不是要真的翻篇,可不是今天一天就能翻的过去的。

    就像袁思怡说的,好不好不是嘴上说,而是要靠感受。

    时间会证明。

    “既然过去都翻篇了,南齐,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什么?”

    “我想让你和小妍搬回来住,这样你外出工作时,小妍也能得到很好的照料,不然你把她一个人扔在岛上,她得多孤单啊。”

    “不用了,海岛空气好,也有专人照顾,很适合养胎。”

    贺南齐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徐千娴见儿子这边说不通,就询问未来媳妇:“小妍,你也这样觉得吗?我是觉得你在家里有我们大家一起照顾你,对你和孩子都好,当然,如果你觉得在岛上更自在,那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是的,我觉得南齐说的没错,海岛确实更适合我养胎,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比起贺南齐的直接,她拒绝的委婉了许多。

    徐千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那好吧,你照顾好自己,没事抽空就到家里来做做,想吃什么提前打电话,我让厨师给你做好等着。”

    顾槿妍点点头。

    “外面现在又下雨了,今晚你们就别回去了,就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这不算是个过分的要求,何况贺南齐本来今晚就没打算带顾槿妍回海岛,所以这个提议他接受了。

    晚饭后又聊了一会,顾槿妍是孕妇,提前上楼休息了。

    徐千娴特意让佣人把贺南齐的房间收拾干净,换上了新的床单和被套,看她这般殷勤,顾槿妍险些要被感动了,不过洗澡时她告诫自己,也许这只是敌人的障眼法,是糖衣炮弹也说不一定。

    防人之心不可无。

    贺南齐回房间时,顾槿妍正躺在他的床上望天花板。

    “看什么呢?”

    贺南齐顺着她的视线往顶上望了一眼:“喜欢这个灯?喜欢的话我让人卸了明天给你带回去?”

    “谁喜欢一个破灯啊,我是在感慨!”

    “感慨什么?感慨我妈今天对你的态度?”

    “切,才没有,我是感慨,终于不用偷偷摸摸溜进你的房间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睡一起了。”

    噗。

    贺南齐被她娇俏的语言逗笑,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就你想跟我睡一起,从来可有人能阻止你?”

    “我说的是光明正大!你听不懂人话啊?”

    贺南齐往她旁边一躺:“那倒也是,偷偷摸摸才是你的风格。”

    “是吗?那今晚咱们再偷偷摸摸一回怎么样?”

    “随时奉陪。”

    “去洗澡,看我不弄死你!”

    贺南齐从床上一跃坐起:“这话说的霸气,行,我去洗澡,拭目以待你怎么弄死我。”

    贺南齐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顾槿妍又在盯着天花板看。

    “还没感慨好吗?”

    “不,这次不是感慨,是想不通。”

    “什么事情想不通?”

    “你说你妈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也许她真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接受你了也不一定。”

    “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是之前被她伤害的次数太多,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我可以理解,所以我不勉强你。”

    “那你是相信你妈了?”

    “我当然不会轻易信她,但我信一个人愿意向现实妥协的心,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意跟你和好我不敢确定,但我确定她不敢伤害你,因为如果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也许这次她有更大的阴谋也说不定。”

    “你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妈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她不是虚与委蛇的人,今晚她对你说的话连我都惊讶,要知道这根本不是她一向行事的作风。”

    “你知道什么啊?一个人想要伪装自己,你根本无法想象他能做到什么程度,比如春秋时的越王勾践为了讨夫差欢心,竟然亲尝夫差刚拉的大便,跟这么恶心的事情比起来,说几句好听的话又算什么。”

    “问疾尝粪?”

    贺南齐的表情突然震惊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