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一百多号人都称自己是“革命的砖块”，可一向负责思想工作的林汉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想当那块砖，有想归建的，还有想等个说法的。

    不得已，林汉只能征求段鹏的意见……

    “这还不简单，”段鹏白了老搭档一眼，“夜间演习，想要归建的，天亮之前在船上集合。”

    林汉叹了口气：“那船……”

    段鹏笑了笑：“那玩意儿可是配给梁山分队的，再说了，没了胡屠户，咱们还不吃那带毛的猪了？”

    林汉一愣，突然想起来，岛上还有一个神奇的“鬼医”。

    演习定在了1971年的12月31日，按照段鹏的说法“吉利”……

    天亮了……

    梁山号发动机那熟悉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段鹏装作跟往常一样，起床洗漱，然后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忐忑不安地推开了营房的门……

    所有的营房都是空荡荡的……

    段鹏叹了口气，在感到失落的同时，又有一丝欣慰：“都走了也好！”

    巡视完营房之后，段鹏开始机械地往回走……

    路过训练场时，段鹏的眼睛不知道被哪里的被亮光晃了一下。段鹏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些兔崽子，竟然合起伙来耍老子！”

    “都给我滚出来！”

    趴在草丛里的队员们，蛮不情愿地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露水，懒懒散散地往训练场里走……

    “刚才是谁暴露的？”

    “对呀，是谁？”

    ……

    混在队伍中的林汉，听到埋怨声之后，缩了缩脖子：本想观察一下老搭档的落魄相，结果把自己暴露了……

    等队员们到齐了，段鹏也没清点，就知道还剩多少人了：全都是建国前的老战友……

    老战友们都留下来是个好消息，可一想起被开走的渔船，林汉就直肉疼：虽然岛上的粮食储备充足，可没了船，就只能坐吃山空了……

    也不知道小医生有什么办法没……

    对此，流云给出的办法很简单：买冰块、修机器，然后再攒一条船出来……

    段鹏环视了一下四周：留下来的老战友里，没有一个是渔民出身的，开船到还凑合，可要是拖网……

    “流云，剩下的人，可打不了渔了！”

    流云斜了段鹏一眼：“谁说要打渔了！”

    段鹏直接急眼了：“那咱们还买船干什么？”

    流云淡定地回答道：“等买了船再说！”

    “好吧！”

    林副主席没了之后，甬城出海打渔的渔民又重新多了起来。

    可物以稀为贵，收获得多了，渔获也就不值钱了；不少心思灵活的渔民，就打起了冷冻的主意……

    然后段鹏的“拥军村”，就成为了典型，“卖水卖发了财”。

    为了让自己的吃相不那么难看，段鹏还发发展了“下线”：组织了一批渔船往岛上运送淡水……

    而由流云带领的修理小队，本来基本上接不到什么活计，可也架不住有人作弊：在流云秘密地发展了几个“托儿”之后，修理业务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没过几个月，岛上就有了一艘铁壳渔船：不是拿钱买的，而是用一份图纸换回来的。

    梁山分队归建之后，因为渔船的产权不明，船只暂时留在了梁山分队；而被大鱼大肉带歪了的队员们，因为伙食标准不够吃的，只能偷偷地操起了旧业……

    而一群混在神圣队伍里的渔民，没出几次海，就被纠察给抓住了；而船上的制冷设备，也被军区的后勤部门给拆走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时间一长，用惯了冷冻设备的后勤部门，觉得一台设备不太够用，就向军区的装备部门发了仿制请求……

    军区的装备部门的技术员见到冷冻设备中的螺杆压缩机之后，脑袋直接大了：压缩机螺杆的形状，比军舰的螺旋桨还复杂……

    然后，问题又回到了梁山分队……

    于是，胡建军分区下属的造船厂里，又少了一艘积压产品……

    知识就是力量！

    在流云用切实的案例给留守的学徒上了一课之后，学徒们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而且，还没被送走的大拖油瓶们，似乎都家学渊远，又有相当的文化课底子，学习的进度更是一日千里。

    在流云的建议下，段鹏以学徒和老兵们为班底，组建了海上抢修队……

    只是，流云也没想到，抢修队的业务会拓展得那么快……

    1972年春天的某一天，抢修队配备的电报机的公共频道响了起来：在舟山渔场的东南，有艘船抛锚了。

    以为逮着大鱼的段鹏，兴奋地抄起了工具包，边跑边喊：“有大生意了！”

    等新梁山号赶到预定坐标之后，段鹏直接傻眼了：抛锚的不是渔船，而是海军东海舰队的军舰……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除了大鱼，海军也是有电报机的！”嘀咕完之后，段鹏扭头看了一眼流云，“伙计，咱们……”

    流云笑了笑：“看看再说，修不了，最起码还能长长见识！”

    大拿发话，给段鹏吃了颗定心丸。

    等靠近了之后，流云才发现，抛锚的是根据仿苏修转让的图纸生产的037型猎潜艇，而且应该是新入役的。

    登船之后，段鹏先把自己的军官转业证递给了对面的军官。

    帽沿拉得很低的军官，见到转业证一愣，缓缓地抬起了头，打量了一下段鹏，然后给段鹏敬了个军礼……

    段鹏抬起头刚想回礼，可到军官的脸之后，愣了一下：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而跟在段鹏身后的流云，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这位军官，好像是自己父亲的战友，陈景峰……

    “同志，你们的队伍里怎么还有小孩子？”

    陈景峰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搭档，然后一脸歉意地盯着段鹏：“同志，不好意思，我战友不知道你们维修队的事！”

    “没关系，”段鹏笑着摇了摇头，“对了，带着孩子不违反保密纪律吧？”

    陈景峰点了点头：“只是动力舱，不要紧的！”

    等进了动力舱室，见到了“正主”，段鹏发现，已经吞下去的定心丸，好像失效了：发动机铭牌上标定的功率，足足有两千两百马力……

    段鹏咽了口唾沫，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流云：怎么样……

    流云点了点头……

    “老兵同志，有把握吗，实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