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5 兄弟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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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宫增城二重殿。

    “下臣,拜见太皇。”一夜安睡,阿米娜洗漱更衣,入西宫觐见。

    “海丞免礼。”因是女官,故二宫太皇撤帘相见:“赐座。”

    “谢太皇。”阿米娜出身海商之家,后被海贼贩入女市。幸为血巢之母,星辰·阿斯翠娅,自幼收养。对海外港口水道,各国风土民情,知之甚祥。蓟王授以千石高俸,自是知人善用。

    寄舱获利,自有少府有司通禀。无需阿米娜,亲力亲为。

    此来觐见,上呈礼单。亦是奉王命行事。

    单上罗列,皆海外奇珍。许多珍宝,二位太皇,竟未闻其名。阿米娜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无不令人,心向往之。

    饶是位高身贵如太皇。亦沉迷其中。

    待殿中座钟自鸣。董太皇这才悠悠回魂。

    “不料海外之大,竟不下中夏。”

    “回禀太皇,七海之内,诸国林立。面目不同,风俗各异。”阿米娜答曰。

    窦太皇毕竟年轻。董太皇亦未称老。客居蓟国,相依为伴。早已无话不谈。日前,更应王太后之邀。入东宫照看王子公主。

    蓟王子,百五十八。公主,百六十七。计三百二十五。再加为临乡侯时,八子二女,计三百三十五人。

    须知。多年前,蓟王已有子嗣,三百一十八。数年之中,蓟王后妃,竟只新诞麟儿,一十又七。

    除去士贵人、马贵人、邹美人、杜美人等新娶。唯公孙王后、七位小姐姐、高车妃、乌桓妃等,寥寥无几,得孕次子。余下后妃,毋论男女,皆有一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故蓟王子嗣虽多,却皆无比珍贵。

    婴儿潮退,学潮将至。

    紫渊王子馆,今、明、后,三年,将迎王子入学潮。百余王子,齐入学。且王太后早有先言,王子公主,皆为国主。王子馆,上至四少师,下至五经博士,谓任重道远,莫过如斯。

    四师之中,年长者,如崔寔。每每慨叹,王道未兴,不敢先死。

    话说,崔少师犹长陈少师一岁。年初,闻兄(崔)烈,饮鸩而亡,与党魁张俭,双双暴毙狱中。崔少师耄耋之年,一病不起。恐随其兄而去。

    左相崔钧,并家门弟子,奉国守孝,不去官职。尤其左相,蓟王特赐“国孝朝服”,命其素服入朝。“奉国守孝,素服入朝”,后相沿成习,遂成惯例。

    崔钧告假,日夜服侍。

    再加太医令华佗,亲自问诊。蓟王穷尽举国之力,反反复复,终于痊愈。

    风烛残年,仍能转圜。正如崔少师所言,诸王子尚未教导成人,不敢先死。

    先天优势,与生俱来。再加后天所学。益友良师,言传身教。更有忠臣义士,辅佐身侧。蓟王子、公主,又能差到哪去。

    蓟王很有信心。断不会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且与王子不同。公主皆就学东宫飞翔殿。由沉月博士开蒙(蒙学)、披香博士授业(馆学)、瑞麟博士传道(王学)。

    拜别太皇。阿米娜又觐见王太后,王后,秦后。并昔日女主人,阿斯翠娅。待船队清空舱室,船员分批离港。入南港船坞,整修改造。加装诸多新式机关器。

    船员虽带薪休假。亦不得空闲。入市舶寺,泉州海事学校,习各自所需,航海技艺。

    王宫舰队船员,天南海北。然汉文汉话,乃通行语文。耳濡目染,熟能生巧。交流并无障碍。毕竟,同吃航海这碗饭。入乡随俗,亦是生存必须。

    “木兰白波,飞桨翀帆”。

    蓟国造船术,一指首屈。无出其右。

    公事毕,阿米娜亦入泉州海校进修。蓟国千里水道一日还。课余闲暇,往来王都,亦十分方便。

    蓟王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国中兼容并蓄,包罗万种。徼外番邦,水陆并进,齐聚北国。

    尤其楼桑、泉州二城。外商汇聚。商贸繁盛,人流密集。世间罕见。

    防疫,遂成重中之重。

    消毒、洗浴、义诊、隔离,务必先知先觉。防患于未然。

    如蓟国都,大衍之城,却号五九。正因港口,多与民居隔离。船舱车厢,一干人等,健康状况,乃上报必备。

    蓟国宽法严律。深入民心,无人敢逆。

    少府另一大职能,便是研发储备,诸多先进造物,超凡技艺。年初时,安贵人入京救父,便可窥一斑。

    此消彼长。

    大汉一藩,正一骑绝尘,乘风万里。

    曹孟德斜驱颍川,截击袁术。引军至陈留郡内。

    “报,沿途并无袁军踪迹。”四出斥候,皆无所获。

    “哦?”曹操疑窦顿生:“袁术即便轻车疾驰,日行亦不过三百里,沿途枝津泽薮,皆需绕行。何以不见。”

    程立似有所悟:“明公止步。”

    “仲德何意?”

    “先前,卑下等,便已生疑。”程立答曰:“闻袁绍尽掠粟市粮草,今不足月,何以断粮。”

    “言之有理。”袁绍尽抄粟市之事,曹操焉能不知。这便命兵马止步,就地驻守。

    详见关东山川地形图。略作思量,程立言道:“不出所料,袁术乃行诱敌之计。”

    “诱某南下,诱刘景升北上。”曹操这便醒悟。

    “如明公所言。”程立更加笃定:“先前四处分兵,抄掠豫州各地,不过‘洞疑虚喝’,疑兵之计也。且位高权重,如何肯轻身涉险。”

    “公路骄豪,喜为大言。”论及好友,曹操自是心知肚明:“如仲德所言,必不会轻身赴险。此中有诈。”

    程立言道:“若以此论,袁术必伏于侧,而避战场。且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公路所在,某已知晓。”曹操仰天大笑。

    程立眼中,笑意一闪:“请明公,不吝赐教。”

    曹操脱口而出:“酸枣。”

    酸枣,乃关东联军,会盟之处。据大河之北,毗邻虎牢。凡有风吹草动,便可退避三舍。正是程立所谓“不败之地”。

    “明公深谋远虑,我不及也。”程立拜服。

    曹操却摇头笑道:“仲德何以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