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28 权变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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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下,切莫轻视,信仰之力。

    话说。先知摩西,受上帝之命,率领以色列人,逃离古埃及。历经四十余载艰难跋涉,终抵迦南。“流着奶和蜜”的“应许之地”。

    马鸣菩萨,蜚声东身毒。与南身毒提婆,西身毒龙树,北身毒鸠摩罗多齐名。并称“四日照世”。于佛教徒心中地位,不下犹太教之摩西。

    只需马鸣菩萨,率众东行。信徒必举家跟随。尤其身毒贵种,百口莫辩,再无异议。

    干是不干?

    此乃摆在马鸣菩萨及众僧侣,乃至芸芸众生当面,命运之选。

    祇树给孤独园中大殿,一时落针可闻。

    自明帝夜梦金人,遣使求佛。西佛东渡,遂成佛门高僧,日思夜想,不绝之念。

    正如蓟王,传火天下。佛门又何尝不想,传入炎汉。

    携身毒贵种,东迁入汉。可比大庵没罗林,整体移栽。佛门广有信众。远非异域高僧,孑然一身,跋涉万里。如无根浮萍,无足轻重。累及佛门至今,毫无建树,可比。

    前者,独木不林。今者,丰草长林。

    得身毒贵种相助,何愁佛门不兴。

    心念至此。众高僧,信众急切,已难遮掩。便要互相撺掇,大胆进言。

    不料马鸣菩萨已开金口:“回书蓟王,我等愿往。”

    “喏!”众僧大喜拜退,各自忙碌不提。

    待殿中只剩己身。马鸣菩萨忽起低语:“天地为鑪(炉),造化为冶;众生平等,同赴净土。”

    马鸣菩萨博学。知前半句,乃出《庄子·大宗师》:“今一以天地为大鑪,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

    意思是说,以天地为炉,以造化为炼,无可不至也。是故,“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

    蓟王乃劝说马鸣菩萨,安时处顺,无可不至。只需心存天地,何畏造化弄人。纵刀山火海,一往无前。区区东徙洛阳,有何惧哉。

    后半句,深谙佛法,则有大玄机。

    蓟王之意,贵种、贱种,一视同仁,无论东迁贵种,还是留守贱种,皆可得享清平之乐。

    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时至今日。蓟王所行,马鸣菩萨,如数家珍,知之甚祥。蓟国《二十等爵》,《圩田制》等,海内皆知。待将蓟国之一切,放之四海而皆准。便是天下大同,垂裳而治。

    蓟王,内圣外王,至人无己。

    马鸣菩萨,当可信之。

    孙子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故后世有俗语,“计划不及变化”。

    唯有因时而异,与时俱进。方能权变锋出,立于不败之地。

    “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便是蒯越“臼犯之谋”之真谛。故曹孟德言:“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

    汝南六贤,并军正沮授、东曹徐庶,閤下书佐法正。之所以堂而皇之,言及:“乱世用法,治世用儒”之说。乃因,众人皆非儒,而是士。或称士人。声名显赫,称名士。儒家专称儒士。

    《白虎通义·爵》:“士者,事也,任事之称也。”《礼记·表记》:“唯天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故君明顺则臣有顺命。”可知,士,受命于君,出仕任事。可统称官吏。士族,便是经学传家,历代为官之家族。其中累世公卿者,称为名门世族。

    自两汉以来。卿大夫没落,士人崛起。士族兴盛。既著书立传,又开门授业。被公府徵辟,则出仕授官。遇亲友丧,弃官守孝。与上官一言不合,便挂印而去。

    比起后世门阀,等级森严。时下士人,“时过于期;否终则泰”。何必拘泥。

    用后世话说,士人,便是官僚阶级,吏治体系。需兼通百家,非专精儒学。

    言归正传。

    阿逾陀国都五里,枝扈黎大江,楼船校尉旗船。

    蓟王携身毒诸王,与贵霜王相见。

    贵霜胡毗色伽王,乃出大月氏种。

    正因大月氏被匈奴击破并西迁,驱逐塞种人所立大夏国(巴克特里亚王国),分五部翕侯。才有贵霜崛起。将都城从大夏之高附,东迁今之富楼沙。兼顾农耕游牧。又扼葱岭丝路。因而强盛。

    二国缔结邦交,约为盟友。故不分尊卑。与蓟王并坐。身毒诸国主,陪同在列。

    蓟国楼船巨舰,胡毗色伽,亦是初见。心中震撼,无以复加。无怪身毒诸国,一败涂地。贵霜泥足深陷之弊,正是蓟国乘风破浪之利。

    枝扈黎大江,能陷贵霜十万铁蹄,却亦可载蓟国万石楼船。

    “孤亲临身毒,方知不利游击。”蓟王先言:“一时不察,急结盟约。陷王上进退两难,孤之过也。”

    “王上言重,卑国岂敢。”胡毗色伽,急忙请罪:“分兵南下,未曾先言。乞王上毋罪。”

    “不知者,不罪。”蓟王语透深意:“‘通功易事,交利俱赡’。”

    分工合作,互通有无,互惠互利,二国共赢。

    “王上明见。”胡毗色伽,面露惭色。

    蓟王与生俱来,怏怏上邦之风。直令人心生折服。

    身毒列国主,今为座上宾。耳闻目染,一时五味陈杂。蓟王与贵霜王,早有盟约。行东西夹击。先前相约,会师于华氏城。岂料贵霜王,以短击长。久攻不下。反倒是蓟王,势如破竹,束战速决。先至华氏城。

    于是提兵来援。助贵霜王一臂之力。

    东西二大强国联手,身毒列国,双拳难敌四手。此战,败局已定。

    念及此处,忽觉释然。“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一时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翌日,蓟式楼船,次第入港。放下诸多,营造重器。蓟王竟不急于攻城,亦未遣人掘渠。而是自水岸,排设轨路。不疾不徐,绵延向五里外,阿逾陀国而去。

    年末,演武决胜。天下皆知。演武兵棋,风靡海内。各式演武器棋子,活灵活现,栩栩如真。捉对厮杀,令人欲罢不能,直呼过瘾。

    便是贵霜,亦悄然兴起。

    胡毗色伽,亦常与后宫妃嫔对弈。本以为,奇巧之物,博人一笑罢了。

    待今见实物,方知何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