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3 四家击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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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注曰:“我十倍胜于敌人,是以十对一,可以围之,无令越逸也。”
换言之,曹孟德需遣十倍于我之大军,方能围困楚都寿春。寿春,城高墙厚,内外环渠,今非昔比,固若金汤。便是盖海舰队,亦断难长驱直入。谓“困兽犹斗”。寿春被围,城中军民必“置之死地而后生”。更有甚者,淮南乃江东门户。若失淮南,长江天堑,为敌我共有。合肥侯固能偏安一隅,然再无力过江,逆袭关东。难有寸进,是其一。天下三分,必令蓟王得利,为其二。待天时地利人和,三才汇聚。万里江山,蓟王传檄可定矣。
时不我待,岁不我与。叔侄三人,皆知三兴在即,大限将至。故无所不用其极。
叔侄相争,南北棋峙。淮南、荆襄并汉中,乃兵家必争之地。此三地,从东至西,绵延数千里,犹如常山蛇势。于是乎,“自古天下裂为南北,其得失皆在淮南”。
谓“临淮通海”。董侯若得此地,可饮马长江,兵锋直指建业,令合肥侯,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今为袁术窃据,江东之地,悉数保全,且据两淮沃地,屯田养士,北伐中原,围猎河洛,一统关东,指日可待。
一言蔽之,于叔侄双方而言,淮南皆是必争之地。袁术素骄豪。置身万众瞩目,生死攸关之战略要冲。背水弄险,于存亡之际,谈笑自若,睨视天下英雄。
纵四面楚歌,大军压境。诸君且与我,共浮一大白。
一言蔽之,出人意表,敢为人先。“志大言浮,离经叛道”。语不惊人死不休,便是袁术内心写照。见我百般不爽,又奈我何?
襄阳,镇南将军兼领荆州牧,刘表府邸。
“司徒手书,当作何解?”刘表居高下问。
王允殉节,王党离散。前王党首席,今三公之司徒,不其侯伏完,遣人投书。命刘表兵出江夏,与广陵徐州水军,并长涂二龙,合四家之力,攻灭袁术。兹事体大,刘表遂开府议。
见长史蒯良,别驾蒯越,群僚之首,仍端坐无言,明哲保身。
“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便有从事中郎韩嵩,起身答曰:“司徒非太师。恐难与曹司空敌。”单从“曹司空”之尊称,便可知韩嵩,心向何人。尤其《求贤令》,遍传关东。士林无不拍手称快。譬如韩嵩,亦多有亲朋挚友,入都甄求官。将心比心,若他日时局有变。曹孟德一统关东,得亲友举荐,我等亦有退路矣。
刘表虽未能入列六雄之中。然亦称人杰。韩嵩心思,焉能不知。于是,不置可否:“军师,以为如何?”
“明公当听命。”军师祭酒祢衡,起身答曰。名士风流,举重若轻。
治中刘先,素仰祢衡。这便代主求问:“请军师,见教。”
“《礼》曰:‘进退必敬,如亲听命。’《易(《焦氏易林》)》曰:‘俯伏听命,不敢动摇。’太师殉节,王党北投。曹党再无掣肘。然,如不其侯伏完、尚书令桓典,王党席首,皆得以保全。”军师祭酒祢衡,循循善诱:“何也?”
治中刘先,试答曰:“莫非,乃天子有意为之。”
“然也。”祢衡笑破天机:“司徒投书,乃出天子之意也。”
“原来如此。”治中刘先,灌顶醍醐。再深思,曹党专权,把持朝政,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必为天子所忌。为求自保,故力全王允党羽,欲制衡曹党之心,足见一斑。
“然,王党四散,十去八九。伏完、桓典,孤立无援,必败矣。”从事中郎韩嵩所言,亦是堂中百官所虑。且祢衡与曹孟德之间隙甚深。此时进言,未尝不出私心。
不料,祢衡一语惊醒梦中人:“党人四散,还有外戚。天子元服,伏贵人立后。不其侯,可为上公。另有车骑大将军董重,安集将军董承,结为朋党。关东群雄,引为外援。今汉权臣,无出外戚。胜负几何,未可知也。”
先前,王允、曹嵩,上公之争。
如今,权臣、外戚,明争暗斗。
更加党人销声,黄门匿迹。天子身侧,已无人可用。
唯恐曹孟德擅权篡国,天子必竭力扶植外戚以制衡。
见堂中属吏,互相耳语,皆心领神会。
刘表居高下问:“长史,何意。”
“卑下窃以为,军师所言极是。”长史蒯良,从善如流。
“主簿,何意。”刘表又问。
“卑下,附议。”别驾蒯越,肃容奏对。
正如曹氏父子,本就出关东豪族。而朝廷都甄,洛阳勋贵伴驾东来。然毕竟外来,不易交心。与关东名门望族,貌合神离,亦是情理之中。究其原因,无非名利二字。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乃亘古不变之真理也。
甄都如此。荆州八郡,又何尝不如此?
刘表单马入宜城,与蒯良、蒯越及蔡瑁等,共谋大略。所倚仗,无不出身,荆州大族。如今,剪灭宗贼,稳坐大位。更加天下名流,争相来投。刘表又何尝无有,制衡荆襄本地势力之心。毕竟,刘表亦是“外人”。
祢衡风头正盛,除外州官吏,争相附和。亦是荆州牧刘表,有意为之。
如长史蒯良,别驾蒯越,虽位居群僚之首,却纷纷避其锋芒,不敢先言。因受荆州时局所限也。
“善。”刘表这便定计:“择日出兵,共击袁术。”
稍后,徐州下邳,吕布府邸。
得甄都密报,陈公台抚掌笑道:“四家击袁之势,成矣。”
此时,如主簿张邈,别驾麋竺,皆已返回。堂中人才济济。
吕布居高下问:“何时发兵。”
“待曹孟德守丧毕。”陈宫答曰。
“善。”吕布亦知,礼不伐丧。
主簿张邈,东平长者:“公台妙计,需防文若。”
“孟卓,所言是也。”陈宫笑中,别有深意。
虽转瞬即逝,仍被别驾麋竺所窥。麋竺世代豪商。察言观色,自幼耳濡目染。陈宫一笑而过,旁人必不在意。然却足可令,麋竺心疑。
府议毕。
麋竺马不停蹄,奔赴广陵。与广陵太守,陈元龙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