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夕照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田苗苗进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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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其实并没有多好。甚至带上了无意识地冷。

    这几日太忙,自然少了几分耐心。

    女子似乎并未察觉这份冷,只是稍微弯了弯腰,说道,“我是大夫,守城统领大哥说来这里找掌柜的就行。麻烦小哥帮我通报一声。”

    自从太上皇病倒以后,倒的确是时常有大夫找过来,他们已经不足为奇了,只是……这女子是大夫?怎么看都不像啊!店小二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暗自嘀咕着什么转身进了后院找掌柜的去了。

    掌柜是个已过中年的大叔,长得潇洒儒雅的模样,听了店小二的描述也没有丝毫怠慢,放下手中的账册就起身迎了出去,店小二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其实主子心里要找的就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夫”,而不是什么真的神医。

    宫中那位,好着呢!

    他一路出了后院,到了大堂,大堂里和每一日相同,人满为患,再热的天气也阻不了这群人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万品楼的热情,熙熙攘攘里,倒也没人关注门口那个有些拘谨的女子,就算是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囊中羞涩罢了。

    但是掌柜的几乎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前一亮,上前一步唤道,“这位夫人您好,我是这里的掌柜,请问又什么事么?”

    全程都是客客气气的,丝毫没有因着她的模样而有半点轻视。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然后温和一笑,说道,“我是大夫,守城大哥让我过来这里。”

    掌柜点点头,这女子其貌不扬,打扮很土很旧,笑起来也是温和无害,和主子要的形象格外接近,的确是个转身就想不大起来长什么样的女子。

    他点点头,温文尔雅的模样,倒像是饱读诗书的学者,而非一个逐利的商人,他转了身,朝里走去,边走边回头对那女子说道,“那跟我来吧。”

    后院并未对外开放,院子里还有一些暮颜私人的东西,和一些信鸽,自然不可能带着这个女子去后院,掌柜的只是将她带到了后厨,简单询问了几句,让她辨认了一些厨房里刚刚采购的草药,问题简单,几乎是每个大夫都需要懂的基本知识。

    女子回答地认真又拘谨,期间双手都在不自在地搓着,带着点讨好的笑容,有几分卑躬屈膝的味道。

    掌柜的不动声色观察着,总觉得这女子有些捉摸不透,说她是主子要找的那个人吧,又似乎真的只是一个邻镇普通不过的大夫。他叹了口气,觉得也许终究是自己还没有主子厉害,看不出来吧。

    他暗地里叹了口气,带着女子走出了后厨,一路去了府尹那,府尹又带着女子去了国师那,国师才带着她进了宫。

    所有人似乎都不太愿意相信,这个女子是个大夫,更何况还是个能够治好皇帝陛下的大夫,只是长公主交代过,但凡有大夫医者自荐,一定不要以貌取人拒之门外,真正的医术是看不出来的。

    此话甚有道理。就算没道理,长公主的话也是必须听得。

    而且长公主还设置了赏金,若能治好必然是天价,就算没有治好,也是有“劳务费”拿的,而鉴别大夫的问题又真的格外简单,只要是大夫,基本都能知道所以每天找到这里来的大夫特别多,有些明知道自己根本没多少医术,但是冲着那劳务费,也是要走一趟。

    这女子恐怕也是这样的。

    就算是带着她进宫的国师都觉得,这一次长公主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若寻常大夫也能治得好,宫中那些个太医还有什么用?

    而且那据说“正在路上赶过来的”森罗学院的学子们,至今也没有赶到,也是最奇怪的地方。而且和面对太后不同,太后去世后,长公主虽然没什么情绪,但是每日祭拜真的是定时定点一看就是放在心上的。

    可是这次,长公主除了第一趟,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好么?就算是第一次来,也是把了脉,淡淡说了句,“陛下忧思成疾,只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本宫也是实属无奈。”

    就走了……

    思及此,国师只觉得这次整个事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再回头看了眼这女子,这一日奔波下来被晒得通红的粗糙的脸,青灰色袍子加头巾,局促不安的模样,灰白的头发,行走间露出来的鞋子鞋底都快摩没了……这样一个女子,就是个乡野妇人啊!

    就算是个大夫,也就是乡野之间治个头疼脑热的吧?能顶个什么用啊!他是何苦这几日日日顶着这火辣辣的太阳来回奔波着?

    再想想那长公主,必然是在长乐宫里悠哉哉吃着冰镇梅子汤,或者冰镇西瓜,听闻这几日万品楼到了下午就派人送吃的来,还是掌柜的亲自送,如今掌柜的出入宫门都已经不需要令牌了。

    哎……

    国师无奈摇头,如今这位陛下……长公主就是他的逆鳞,一切都是顺着来,谁都说不得半句不好。

    就像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

    “你叫什么?”方才粗略翻了翻那文牒,竟一下子没记住名字,就跟这人一样,转身就不太记得长什么样子了。

    那女子跟在身后,又低了低头,恭敬回话,“回大人,草民邻镇田苗苗。”

    “是个大夫?至今行医多少年了?”

    “回大人,草民行医五年了。原是夫家做的营生,夫君过世后,草民就接了手。”还是那声音,带着不明显的局促。

    得!还是个半路出家的!

    看来今天又是个冲着那点“劳务费”来的,也是第一次听闻这劳务费,凭白丢了国库许多银子,虽然每个人领的不多,可是你看看都来过多少人了啊!

    叹了口气,为这儿戏般的举动无奈,叮嘱道,“等会儿见了陛下,好好诊脉,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不该听的更是一点都不能听。记得了?”

    叮嘱的话,有些寒凉,在这夏日午后,冰水般浇地人一激灵。

    身后女子低声答应,“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