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废后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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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艳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钱若水曾经想忽略掉她的存在,可是似乎不太可能。在感情上,她是杜恪辰的青梅竹马,与他有着十年之约,江山出借,这是未所未闻之事。

    十年之后,杜恪辰会收回来吗?

    钱若水一度以为,他有这个能力也不缺乏野力,更加不缺乏登位的人脉与勇气。但是他却一次次地向她证明,他对她情根深种,只想和她在凉州携手终老,远离朝堂的纷扰。

    人生能得一人白首相离,已是不易。她重活一世,更懂得珍惜眼前人。

    随他离开,从此不问世事,似乎是遥挂在天边的月亮,只能远观,伸手却无法触碰。

    她以为她懂杜恪辰,可到头来,她发现对他还是不够了解。

    一个人被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还是如此淡定从容地蛰伏于西北苦寒之地,他的心之宽无人可及,而他的心之深也是常人无法窥视的。

    他的身上有一种极具掠夺性的狼性基因,因为他生来就是王者,统率王者之师,却只能在西北永久地戍边。钱若水问过他甘不甘心,可他没有给过她答案。

    如今想来,他是不甘心的。

    不敢说以他之才,能开创盛世,但至少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祁艳仍就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就像是宫里没有这个人,平日连宫人们都很少提及有关皇后的事情。倒是太后的赏赐不断,彰显她的宽厚仁德。

    一日午后,钱若水喝罢一大碗酸梅汤,眸光流转,一扫慵懒倦色,“夏菊,梳妆,我要给太后请安。”

    夏菊不解,“你不怕太后对你不利吗?奴婢看沈太后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钱若水大笑,“这说明太后对我肚子里的孩子甚是看重,既然如此,我和她就有共同的目标。”

    “你和她怎么会有共同目标?”夏菊更是疑惑,“今上无子,是太后一生的痛。”

    “这就对了,她会痛,就会想要改变现状。这就是我与她的共同目的。”钱若水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宫里月余似乎瘦了不少,宝宝对宫里的伙食很不适应,天天都跟她闹脾气。

    怀孕五个月,她的肚子渐渐显怀了,走起路来却仍是步履生风,从背后看过去,身形依旧窈窕。

    沈太后对她的到来显得有些诧异,在素馨宫的湖心亭见了钱若水。

    夏日的午后人总是倦怠,提不起半点的精神,尤其是到了沈太后这个年纪。

    可是,沈太后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钱若水,她很难缠,是沈太后对她的第一印象。

    “没想到你会来。”万寿节之后,沈太后觉得也没有必要和她客套,说那些场面上的话。

    钱若水行了礼,“臣妾是来谢太后的赏赐。”

    沈太后诧异,“哀家何时有过赏赐?”

    钱若水顿时了然,心中对今上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固然没有治国的才华,可他对自己的母亲却还是极具孝道。可是为了皇后,他与沈太后的关系一直不好。

    “臣妾明白,太后并不喜欢臣妾。”钱若水自己找了地方落座,低下望见湖水碧绿,鱼儿欢快地游着,“可这也不是臣妾所能控制的,身为女人,不就是为郎君生儿育女,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有何脸面占着他的宠爱。臣妾能得这个孩子,也是厉王殿下的宠爱所致。”

    沈太后的脸黑了一圈,嫉妒而又羡慕地看着她微隆的腹部,“你这是来炫耀的?”

    “臣妾不敢。”钱若水态度谦恭,“臣妾知道太后心中的烦忧,是特来为太后解忧的。”

    沈太后轻哼,“你不给哀家制造麻烦就够了,何来解忧一说。”

    “太后不是因为臣妾有了身孕而烦恼,而是因为皇后至今一无所出。”钱若水向来不爱绕弯子,“帝后成婚七年,就算皇后无子,也该为陛下遴选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可是,帝后的感情如此深厚,真是叫人羡慕。”

    沈太后脸色越来越难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哀家要休息了,你……”

    “太后没有想过废后吗?”钱若水眼看着她的耐心用完,直接道明她的来意,“太后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碍于陛下的面子。可是太后想想,祁艳在位一日,陛下就不可能会有子嗣,这江山之后还是会落在旁人手中。”

    “这不正遂了你的意吗?”沈太后咬牙切齿,“哀家和柳妃争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争不过她的儿孙。”

    “太后错了,臣妾并不无意于这个至尊之位,也不想厉王殿下登位。”钱若水说:“厉王与皇后的感情,太后也是知晓的,今上的江山如何而来,你我也无需多言。他若是登了这个位,这皇后还会有臣妾的份吗?太后也看到了,皇后恨不得致我于死地,他日若厉王登位,立她为后,臣妾还能在这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吗?所以,臣妾只想和殿下回凉州,从此不问世事,我还是他的妻,占尽他的宠爱,无须与人分享。太后应该能明白臣妾的心情,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占有这个男人,而非江山万里。”

    “哀家如何信你?”

    “臣妾可以助太后废掉皇后。”钱若水轻轻抚触她的小腹,为了保住她的孩子,她可以不顾一切。

    “废后谈何容易”沈太后不是没有试过,可今上总是以命相胁,“单是齐国公和征北军,就不是好对付的。”

    “想要卸掉齐国公的兵权还不容易吗?”钱若水笑意盈盈,笑容中露出一抹阴狠,“齐国公年事已高,听说缠绵病榻多日,已无法指挥作战。鲜卑慕容作战,若不是冯琰率兵来援,征北军早已溃不成军。这事被今上压了下来,无人敢在朝堂弹劾齐国公。只要齐国公失势,皇后就没有靠山,想废她还不容易吗?太后顾念今上,可今上是天子,应在江山社稷为重。他若是执意而为,朝臣们可不会一再容忍。到那时,今上就算不肯废后,他也会重开后宫,延绵子嗣。”

    “看来,你对皇后甚是不满。”沈太后看着她,眸中闪过一抹悦色,她要是有这样的儿媳,何愁今上不争气啊,可惜祁艳也是个不长进的。

    “臣妾与皇后的心情,一如太后对母妃当年。”

    沈太后大怒,“大胆”

    “太后息怒。”钱若水垂眸,“废掉皇后,对太后和臣妾都有好处。臣妾听说,太后母家有一儿郎,能征善战,却在征北军中无所作为,被祁艳的父兄压制着,无法升迁,可两军对垒之时,齐国公却以他为先锋。他若是能执掌征北军,应该会比齐国公更有作为。”

    “你想怎么做?”太后同意了,她太想除掉祁艳了。沈家被祁家压着,多年来没能一展所长,正是因为祁家有兵权,而沈家没有一兵一卒。

    说服了太后,钱若水一身轻松,立刻手书一封交给银翘送到政事堂,让钱忠英着手弹劾齐国公,逼他交出兵权。这事由钱忠英来做,得心应手,他手中早有各朝臣的把柄,只需要找出相应的证据,就能致人于死地。说到底,没有人是清白的,更何况是位居人臣,手握重兵的一方统帅。

    只是,在朝堂中上奏之人,该是何人,钱忠英尚没有人选。

    钱若水倒是想了一个人选,这个人是裴江。

    裴江是今上的人,让他公然与齐国公叫嚣,岂不是自相残杀,叫今上面上无光。可裴江出面,今上不会杀他,朝臣还会以为这是今上的授意,会群起而攻之。

    钱忠英却此表示赞同,不论是他,还是沈礼京,都不会引发朝臣的关注,只会被当成是党争而已。

    可是如何让裴江具本上奏,这是一个问题。

    又是一日朝会结束,钱忠英带了人捧着一个个食盒来到和风阁。他禀明今上,钱若水吃不惯宫里的食物,特地让府里的厨子做了一些她爱吃的菜色,送进宫来。

    跟着钱忠英进宫的小厮人高马大,一手捧着食盒,一手还拧着藤篮,身后还跟着一个手中只拿了一匹绸缎的小厮。

    钱若水瞧见这两个人,眉眼顿时都开了,“兄长,遥遥。”

    霍青遥把手里的绸缎扔给她,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你真的有了?”

    钱若水睨她,“别看了,宝宝会害羞。”

    “啥?”霍青遥懵了,“他还会害羞?”

    “他踢我了,不想被你一直盯着看。”钱若水指着刚被宝宝踢过的位置,“他刚刚动了。”

    “动了?”霍青遥万般兴奋,“他怎么还会动的”

    钱若水翻了一记白眼,“夏辞西,快让她也怀一个,省得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夏辞西放好食盒,宠溺地拍拍霍青遥的脑袋,“小点声,我们是偷偷进宫,太张扬会被人发现的。”

    霍青遥闭了眼,眼睛却还是看着钱若水的肚子。

    钱若水不理她,对夏辞西说道:“看来,夏家二百多来隐姓埋没的日子,该在你我的手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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