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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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分,蝉鸣声声,凉风习习,竟是比建康的夏日还要凉爽几分,比起凉州的干燥炎热,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杜恪辰到了金镛城已有一月,没有朝臣在耳边聒噪,没有成堆的奏折萦绕书案,就是有几个不太听使唤的宫人老在眼前晃悠。他在想,他一日之间的坐卧起行,只怕已经上呈给柳太后。于是,柳太后会看到他一日之间除了睡就是吃,连沐浴都省了,因为不太动,也就流不了汗。杜恪辰想,这样的日子太安逸,也是有些无聊,要是钱若水在就好了,有她的日子,做什么都不无聊。
柳太后在监视他的同时,也会有人源源不断地把朝堂上的大小事务传达给他。他想,其实柳太后也知道,他在朝中有自己的眼线。一来,管易和简飒虽然巧舌如簧地投靠于她,可她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他们心中对杜恪辰的忠诚始终不曾改变,只因为他们有各自的家族立场,且朝堂之中只有政客,政客是没有忠诚可言的。二来,柳太后也想让杜恪辰知道,她一样可以君临天下,执掌山河。
对于她的自信,杜恪辰只是淡笑不语,依旧过着他恬淡的日子,而无聊之中唯一的光亮是来自于洛阳的消息,关于钱若水的一切,就算只是寥寥数语,他都能乐上半日。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束缚对她而言委实太过于委屈了,不让她知晓外间的一切,将她保护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在日后她知晓后必然是怒火中烧,可他不愿意再看到她冒任何一丝的风险,这也是他断然将王位拱手相让的主要原因。至于平安,他只能说这一生亏欠他实在太多,从小就没有给予他全部的父爱,在相聚的这些日子里,又是朝事繁忙,如今又把这样一个烂摊子交到他手上,让他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遭遇柳太后的黑手。可他同样知道,这对平安或许也是最安全的,柳太后固然想执掌江山,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她需要平安,所以短时间内平安会是安全的。
“陛下,洛阳的消息。”这是一个叫青鸾的宫女,生于镇西军军中,因父亲早亡,被褚传良调教成行人。早年潜在京中打探消息,杜恪辰登基后放在金镛城监视沈太后,沈太后死后,她的任务是盯着成王。不得不说,成王与夏辞西的勾结,他很早就知道。他到金镛城后,青鸾便负责对外的一切联络。他不可能在一个完全不受控的环境中,安然自若。不过他很感谢杜恪凡,在凉州的六年他每时每刻都要和那些细作周旋,以至于他现下处于这样一个环境中,应付自若。
杜恪辰打着哈欠接过,扫了一眼就开始骂人,“这个何风也真是的,老给佛儿灌这么多的酒,她那酒量比朕可要高出许多,朕倒不是心疼银子,只是她喝多了就爱打人,而且她身手又好,常把朕打得一身伤。”
胡公公听他这口气,俨然没有一国之君的威武霸气,就像是一个居家男人,把自己的媳妇宠得无法无天,还偷着乐。于是,他谨言道:“要不让庞统领劝着点”
杜恪辰摆手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她喜欢就好。”
“那要不要再送点好酒过去”
“唔,这个可以用。青鸾”他抬起头,眼见青鸾眸光微沉,闪身又走了出去,“老胡,你跟去看看。”
少顷,青鸾并胡公公一同入内,手中多了一卷飞鸽传书。
洛阳的消息是每三日一送,杜恪辰手中的是三天前庞统送出来的,而这一卷飞鸽传书是用于紧急消息的传递。金镛城与洛阳相隔不远,快马两日可达,若是飞鸽传书,只消一日就能收到。也就是说,这卷传书是昨日发出来的。
杜恪辰迫不及待地打开,卷中只有寥寥数语,却足以让他两眼放光,呼吸急促,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连不明真相的青鸾和胡公公都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可须臾间,他懊恼地拧起眉,揉乱那卷传书,“不行,朕不能在这里,朕得离开。”
胡公公脸色微变,“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这重重监视之下,只怕您这一走,就会惊动宫里。”
杜恪辰眉眼微挑,“青鸾依你看呢”
青鸾上前,眼睫微垂,白净的面庞在萧瑟的景德宫也算是绝色,“只要搞定秦培,陛下就可来去自如。”
“你有法子”杜恪辰并不是在问她,而是向她下令,必须完成任务。
秦培在金镛城也着实憋屈。按理说,助柳太后夺权,他当立首功,可论功行赏时,他却只得了金镛城的守城主将,虽说已是三品武官,可在这个边远的城镇如何比得上京城的位高权重。他仅是一名羽林副统领,却是百官结交的对象。如今在这金镛城,离家千里,景德宫内清冷萧瑟,与宫中的奢侈不可同日而语,就是往来的宫人,也没有江南女子的温润可人。他早已成了亲,府中还有二房侍妾,这趟出京,为了防止他生变,柳太后竟没有让他带走一名家眷,说是服侍家中老小。这长夜漫漫,他没有一个枕边人,盛夏天气燥热,人也跟着浮躁起来。
杜恪辰每日不是睡就是吃,不用他盯着也生不出什么事,想来已是觉得大势已去。可到底是做惯君上的人,这几日看着出入他寝宫的宫人,有一个生得倒是白净,皮肤比起那边年老色衰的宫人不知好了多少。那纤细的腰肢如弱柳扶风,那鼓起的两瓣,直叫人生起蹂躏的。
青鸾对他毫不掩饰的直白,早就已经察觉。一直视而不见,是因为还没有利用的必要。如今,杜恪辰已然下令,她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就能办到,又何必刀剑相加,徒添麻烦。她这条命是镇西军给的,视杜恪辰如神灵,在京城的时候,她便是潜在烟街柳巷打探消息,知晓利用身体的优势是最简单而有效的办法。
当晚,她就勾搭秦培上了她的床,把他伺候得极是舒爽,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到了第三天晚上,青鸾在他欲死欲仙之时,一把刀抵在他的咽喉处,“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毙命,二是听我的,我就是你的。”
青鸾早就摸清他的底细,无非是贪权怕死,见风使舵,没有气节,给他一点甜头,他就能背信弃义。生死面前,他能做的选择早就已经明了。
于是,第四天,青鸾便接手秦培的印信,向京城传递消息,而秦培有美人在怀,恨不得夜夜做新郎,哪里还有心思管杜恪辰。
第五日,胡公公找了一个和杜恪辰身量相当的男子代替他继续留在景德宫,而真正的杜恪辰已经在前一夜离开金镛城,单枪匹马去了洛阳。在临行前,他嘱咐青鸾杀了秦培,不能再作贱自己,等他返朝,必会为她择一良婿,过安稳的日子。
可他在出云山庄前,却踯躅不前,满心惆怅。
适逢庞统值守,看到一人一马呆立当场,拍马前来,一看是杜恪辰,下马行礼。
“起来吧,不用这些虚礼。”杜恪辰语气蔫蔫地,提不起精神,“你说,朕要是这么进去了,她必会生疑。可是朕不能再让她一个人,不进去又不行。”
庞统也是为难,“陛下”
“叫什么陛下啊,朕是太上皇了。”杜恪辰有些泄气,星夜兼程赶来,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可他却连门都不敢进,堂堂七尺男儿,竟也有害怕的时候,就算他是太上皇,也解决不了现下的问题。
庞统点头称是,“您还是不要进去吧,万一让娘娘看到,动了胎气”
“她怀平安的时候,老子远征南境,只为她烤过一次羊肉。她生产的时候,老子也不能陪着她,那是何等凶险之事,我却不能守她护她。后来她离开了,独自把平安养大,我却缺席了平安所有的成长。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一个人经历。”他收到钱若水怀孕的消息,恨不得飞到她身边。
“那便只有一个办法。”庞统说:“您易容吧”
“你会吗”杜恪辰问他。
庞统摇头,“可是有人会啊,您忘了”
杜恪辰当即心花怒放,“我怎么把他忘了接到传书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去接,想必也快到了。”
庞统不解,“为何要把他请来难道娘娘这一胎”
四年前,钱若水中了蛊毒虽然已解,于身体无碍,但她是在怀孕时被下的蛊,她产后大虚,施姜葳解蛊时不敢用猛药,是以还有余毒未清,很有可能伤及下一胎。这也是立后大典之后,施姜葳派人送来的信,当时钱若水执意离开,没有再回建康,施姜葳也就没有机会解蛊。
杜恪辰摆摆手,“我若是知道她再孕凶险,是万万不可能让她冒险。我先前城中歇脚,等施姜葳到了,再想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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