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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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长久以来的违和感此时都得到了解释, 怪不得许多事总是不顺。哪里有什么“偏心”!打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桓琚既没有偏袒李淑妃,也不增偏袒凌贤妃, 更不会偏向杜皇后,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有一杆秤。任何一个敢于越界的人,都会受到毫不留情的打击。

    【既然如此, 何苦骗我们?】徐国夫人抬高了下巴, 模样高傲而冷漠,【说什么“自家人”,说什么“娘子腼腆, 请您多费心”, 都是假的,骗人的!可怜我们被骗了这么久。】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徐国夫人一旦想明此节,思路顿时顺畅了起来——杜皇后危险了。皇后这番境地与贤妃的成败无关, 只与皇帝的心意有关。皇帝不想要一个强势的皇后, 杜皇后看起来不强势, 但是徐国夫人自己帮着女儿强势了起来。

    【不!我绝不认输, 一定还有办法的, 至少能让皇后缓一口气,想废后, 没那么容易。】徐国夫人用心看着女儿的侧颜,将这张娴静温柔的脸印在了心底。

    徐国夫人攥紧了杜皇后的手,杜皇后一惊, 眼神微有惊惶地看向她:“阿娘?你说什么?”

    徐国夫人认真地道:“不要放弃啊。”

    说完松开了手,杜皇后反手一捞,拽住了徐国夫人的衣袖:“阿娘!”

    徐国夫人坚定地把衣袖扯了回来,对女儿说:“娘知道你听得懂,你明白的,对吧?”

    杜皇后泪水涟涟,浑身颤抖着点了一下头,口中念着:“阿娘!阿娘!”

    徐国夫人不再看女儿,正一正衣领,摸摸头上的发饰,对程为一道:“走吧。”语气神态像此前无数次让程为一引路一样。杜皇后的手往前抓了抓,只抓到一把空气。程为一心中叹息,对杜皇后微微躬身,示意强壮宦官再次将昭阳殿看管起来。

    向徐国夫人问话的是黄赞、纪申、程为一,崔颖去审凌庆,萧礼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纪申开口询问徐国夫人:“夫人,延嘉殿宫人君华指认夫人投毒,是否属实?”徐国夫人逡巡堂上三人,心道,萧礼那个混小子躲得倒快!

    萧礼正在两仪殿里陪着桓琚喝茶下棋聊天,萧家父子对徐国夫人是深恶痛绝的。萧司空特意登门提醒,就换来徐国夫人憋了个大招!【再救她我就是猪!】萧礼忿忿地想。

    桓琚随口对萧礼说:“你不跟着去看看?”

    萧礼心道,有黄赞有崔颖,哪里用得着我?何况,您都下令对凌家那个老妇人用刑了,徐国夫人这里审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凌贤妃完蛋了,杜皇后又在宫闱之中投毒,就没有死保的必要了。

    萧礼低声道:“大约能猜得出来,还看什么呢?”

    桓琚毫无感情地笑道:“猜得出来?”

    萧礼正色道:“她要是脑子清楚,就会将所有的罪过都自己认了,将皇后娘娘摘出来。如果不清楚,或者全部否认,或者就破口大骂。总脱不了这些,何必再看?没得心烦。”

    桓琚下了一子:“她的脑子还有清楚的时候吗?”

    萧礼还了一子:“事到如今清楚不清楚也都不重要了,圣人还叫我去受这个累做什么呢?”

    “还是有些要紧的。”桓琚心说,招出皇后来,咱们都省事儿了。

    萧礼道:“那就等结果好了。”

    “是我干的。”徐国夫人痛快地承认了。桓琚给这位正经的岳母保留了体面,既没有下令用刑,也不曾使人围观。

    纪申与黄赞沉默地对视一眼,程为一发问了:“夫人是受何人指使?有无同谋?”

    徐国夫人冷冷一笑,两道法令纹显得更深,好似要将口鼻从整张脸上割裂了开来。上好的胭脂将老妇人的薄唇染得血红,两抹红色一开一合:“我做事,何须问旁人?”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参与审理此案者都是个中好手,随即明白徐国夫人这么做的目的——保住杜皇后。纪申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黄赞心道,日后还想翻案不成?

    程为一身为内官,一向不肯先出头,此时却说:“二位大人,还是禀告圣人吧。”

    桓琚、萧礼表兄弟俩一盘棋没下完,徐国夫人的口供来了。口供极短,徐国夫人的供词很明白,她供述:毒杀梁婕妤是因为凌贤妃的挑拨,凌贤妃觊觎后位又故意与梁婕妤亲近,以示与梁氏联手要害皇后,自己被误导了,才做下这样的事情。杜皇后并不知情。

    桓琚将供状扔给萧礼:“你说错了,她的脑子只拣回来了一半!这个老东西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她能担得起投毒的责任吗?哼!她杀德妃,分明是为了挟制三郎!”

    “杀德妃对皇后有利,但如果因此废后,会对谁有利呢?”萧礼一目十行扫完供状,冷静地放了回去,起身离席,郑重一拜,诚恳地对桓琚说,“如此一来,又要争吵不休了。臣请陛下问行不问心。”

    纪申也是这个意思,“皇后可能知道凶杀计划,所以把皇后也给废了吧”这理由听起来太儿戏了。黄赞有心附和桓琚,看了纪申一眼,又不敢说话了。

    桓琚一挑眉:“那好吧,既然已经拿到口供了,你们几个一起去,把它送给三郎看看。”

    【表兄!不带这样的!】萧礼斜眼瞥桓琚。

    桓琚回了他一个白眼:我就这样了,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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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之中,程为一宫廷最熟而黄赞职位最高,萧礼与纪申落在他们两个后面,让他们两个先行。四个人组成了一个方阵,个个绷着脸,谁也不肯先开口说一句“我们对一对词,商量怎么跟太子回话”,一径沉默着到了东宫。

    东宫里正有客人。

    严中和与他爹尚书严礼一同到东宫来安慰桓嶷。桓嶷死了亲娘,嫡母又有谋杀的嫌疑,整个一件人伦惨案,当然值得人同情。

    严礼是少数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东宫开解桓嶷的人。他与桓嶷的相处也不太多,但是身份合适。严中和听说严礼要去东宫,也吵着要跟着过去:“阿爹,我也去吧!您一个老头子,跟太子这样的年轻人能说到一起去吗?我好歹年纪合适。”

    严礼大怒:“带你去出丑吗?”

    严中和有他的小算盘,他一直认为袁樵跟梁玉之间有点什么。梁德妃一出事,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姐妹俩一同遇害,严中和亲眼看到袁樵的脸刷地变得惨白,将手里的笔杆捏裂成了六片。下一刻,袁樵跑出弘文馆,继而被高墙宫门守军拦住了。严中和看着他的孤单的背影,打趣的心都没了。

    他们虽在弘文馆,看起来是在宫墙里头,想到后宫、东宫去见一见女眷却是难如登天。严中和好点儿,他是外戚,搜肠刮肚刮出点理由也能沾上边,袁樵就什么也不是了。

    严中和心道:怪可怜的,且炼师与湘湘交好,虽作弄我抄书实在也是为了我好,我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吧。紧接着确切的消息传来,梁玉没有死,但是哑了,然后到东宫静养兼方便问讯。

    严中和回到家里,又被妻子央求:“我的身份不适合去东宫,你可以呀,给殿下道个恼,顺便帮我看看叔玉,好不好?”

    严中和背负着两份期望,挨了亲爹一顿鞋底,软磨硬泡跟着到了东宫。严礼再三叮嘱:“本是安慰太子,你若是惹了太子不快,还不如不去,明白吗?”严中和指天咒地:“我这次要办砸了,就叫我抄一辈子的书!”

    【我信了。】严礼道:“不许嬉皮笑脸,你只管跟着我,不许说傻话。”

    严中和拜完了太子,得了赐座,抬头一看大失所望:怎么只有太子一个人?

    严礼在跟桓嶷说官样文章,严中和耐着性子听他爹掰扯完,直统统地道:“殿下,臣妻与炼师相熟,赶着让臣来捎句话,探望探望炼师,好叫她安心。”

    桓嶷背后的屏风被叩了两下,严礼父子都想:原来她在这里。

    桓嶷回头低声问了一句什么,屏风又被叩了一下。桓嶷放大了声音:“那三姨出来吧。”

    严礼是头一回正经见到梁玉,只见一个浑身缟素的姑娘,气质颇为沉静,心道:不像是夫人说的那样活泼呀。哦,遭逢大变,也难怪如此。扫过一眼,严礼便不再盯着梁玉看。严中和规规矩矩地跟梁玉见了礼,官样文章地转达了刘湘湘的问候之情。

    梁玉欠身一礼,捧墨宦官上来展纸研墨,梁玉提笔写道:有劳费心。

    “不劳不费的,”严中和没说两句就扯闲篇,“看到炼师,回去告诉她,她也能放一半儿的心了。”

    梁玉点点头,写道:府上可好?

    严中和抓紧机会说:“好好,都好的。欠炼师的债我也在抄,这回抄的双份儿,一份交给小先生,一份存着等您清点呢。湘湘说,她先代收了。哎,你们都不告诉我,先前抄的那些都在她手上,天天取笑我的字丑。日子没法过了!”

    梁玉莞尔。

    严中和叹道:“炼师与小先生都没功夫查我的功课,我一时怪不自在的。小先生家里也有点事……”

    他进来的目的还有这一个,把袁樵的消息传给梁玉。人嘛,自己遇到了事的时候亲近的人不出现,指不定得多难过呢,有点消息也是好的。袁樵也不是故意不想来的,是没机会。

    “袁家也够倒霉的了,”严中和有一种把任何正经场合变成娱乐地点的纨绔本事,比如在东宫讲故事,“几十年前嫁了个闺女给高阳郡王,惨!”

    桓嶷问道:“怎么回事?”

    袁家是名门,皇室选妃选到他家。高阳郡王年轻的时候人模狗样,娶老婆娶到了袁氏。高阳王妃与袁樵血缘不算太远,是袁樵未出五服的族中姑母。论年纪,高阳郡王能当他祖父,论辈份却是个姑父。

    高阳郡王的嗣子是袁妃所出,嗣王娶妻,又娶的是外祖家的表妹,两代联姻。袁妃死了小三十年了,连嗣王都死了有十年了。高阳郡王因“风流罪过”跑出去十几年,两边关系早就淡了。

    嗣王留下一个儿子,是高阳郡王承重孙。这位王孙投胎时眼神有点歪,投中了这么一个祖父,也跟着被卢会“请”进了牢里。嗣王妃寡妇只有这一个儿子,豁出命去也要救他,派了陪嫁的奴婢爬狗洞钻了出来跑回袁家求救。

    袁家不能不管这件事。遇到了酷吏,想划清界线都是不可能的。袁樵身为袁家的一份子,也得为这个事操一份心。

    桓嶷道:“荒唐!”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严中和不再看梁玉,涎着脸对桓嶷道:“是呢,是够乱的,都怪凌庆!”

    梁玉低头想了一阵儿,又写了四个字:事缓则圆。

    高阳郡王这样的宗室纨绔遇到酷吏,第一件事就是保全自己,别跟他硬杠,活下来、熬死对方才是最划算的做法。高阳郡王虽然恶心,但是这件事情的重点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他老实窝着蹲大狱,蹲到大家忘了他、蹲到酷吏完蛋,他只要还活着,依旧可以拍拍屁股出来当他的风流郡王,继续祸害人。

    严中和记住了这四个字,心道,不错,她比我有主意。有心问问梁玉的喉咙,又觉得提别人的伤心事不妥,折中了一下,问道:“炼师什么时候回去呢?大家好给你接风。”说完觉得背上凉嗖嗖的,做贼一样四下看看,发现太子在瞪他。严中和缩了缩肩膀。

    梁玉写道:待事了。

    严中和再也不敢多说话了,当时就想跑路。恰巧黄赞等人来了,严中和头一回觉得程为一那张性别模糊的脸是这么的可爱!

    父子二人知道程为一等人的差使,不敢多做探问,匆匆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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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为一等人硬着头皮将徐国夫人的供词呈交太子,桓嶷不动声色地看完,将供词递给梁玉。梁玉一眼就认出来徐国夫人要干什么——自己顶罪,然后保住杜皇后,能保一时是一时,万一皇帝明天死了呢?杜皇后只要没被废,杜氏依旧是后族,完了再反手给亲娘平个反。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梁玉努力压住唇角,使自己不要冷笑出来,【你想得也太美了。】

    桓嶷问程为一:“你去昭阳殿的时候,皇后说了什么?”

    程为一道:“叫了几声娘。”

    桓嶷且羡且叹道:“还能叫一声娘,真好。”

    程为一背后直蹿起一股冷意,将头埋得更深了。桓嶷又问:“赵氏还说了什么?”

    程为一道:“说‘不是贤妃,是圣人’。”

    殿内都是人精,心头都是雪亮,徐国夫人是明白了,可惜也晚了。徐国夫人以为是跟贤妃、淑妃、德妃在一个桌上打牌,赢了的人把圣人这捧巨额的金钱抱走,赠品是太子。其实她连牌桌上有几个人在打牌、这副牌共有几张、旁边有没有人等着挤走别人好自己上桌都没弄清楚。更糊涂的是圣人不是彩头,他是庄家,现在庄家还亲自下场了。

    桓嶷看看梁玉,梁玉写道:依法而断。

    桓嶷轻轻叫了一声:“三姨。”

    梁玉对他摇了摇头,掉转过笔杆点了点纸上的字。桓嶷道:“好吧,那就依法而断。我相信诸位会有一个公道的结果的。”

    梁玉扯出一抹笑来——就算是杜皇后干的,这也不能当是废后的理由,更不是合法的打击杜家的理由。一刀一刀的割,未免显得太子小气刻薄。

    更何况,梁玉又写:投毒伤尔母,巫蛊伤尔父,尔当先问父。

    梁玉的头脑很清楚,她当然知道现在锤死了杜、赵才是与桓琚的意见一致,做起来事半功倍。但是从桓嶷的角度来讲,他首先要做一个道德合格的太子。逼迫嫡母承认残害生母再去报复嫡母,这对桓嶷而言绝不值得翻出来讲。桓嶷这个太子比起仁孝太子来风评要差上一些,一旦杜、凌都完蛋了,桓嶷无疑就会更突出,怎么给太子攒存资本是梁玉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梁玉的书案就在桓嶷的右手边,她写一句,桓嶷看一句。桓嶷看完即明,无声地落泪,亲自捧着展示给黄赞等人看。这句话太厉害了,无论立场如何都挑不出毛病来。

    梁玉又写道:圣人安,天下安,请圣人主持公道。

    这就更厉害了,梁玉还给桓琚和桓嶷做了一个定位,太子就是太子,是储君,还是一个任用了酷吏的皇帝的储君,瞎蹦跶个什么劲儿?小心一点总没有错的,如果桓琚嫌儿子不争气,那就再争气一点,总比先拼命表现自己再“自污”强。

    桓嶷掉着泪,对萧礼等人说:“阿爹只有比我更伤心,我……只顾着自己难过,竟没有、没有想到,真是不孝。还请转告阿爹,为社稷保重。”

    程为一想到桓琚近来的情况,伤心地跟着哭了,呜呜的。萧礼与表兄也是亲近的人,高阳郡王那档子破事他爹娘和他还推了一把,又愧又伤,也伏地痛哭。纪申别过脸去抹泪,黄赞举起袖子擦眼。

    整个东宫一套大哭,萧礼等对太子既满意又怜惜,出了东宫便奔赴两仪殿。

    桓琚等着看表弟回来跟他哭,结果等回来四个眼睛红红的人,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程为一将太子的话原模原样学了一遍,桓琚也伤感得落泪:“我儿纯孝啊!只有他还记得我,难道我愿意自家遭逢惨变吗?既然是三郎的意思,着崔颖快些审!你们拟个判罚来!凌氏可恶!她与德妃可是结拜了的,竟然还不怀好意暗中要害太子。”

    锤个凌家,没人不愿意,这又比判投毒案简单得多了。

    四人再次领旨,都松了一口气——暂时不用废后了,还是让大家缓一缓吧,不然死一个德妃、抓一个贤妃,再废一个皇后,外头还有个郡王陷入巫蛊案。日子还过不过了?不如分开来一件一件的办,这样冲击还能小一点。两个案子继续铺开,那是酷吏的狂欢!

    今天却注定了不太平,就在纪申等人稍稍放心,打算回去赶紧把凌家锤实,免得让卢会胡作非为牵连过广的时候。看押徐国夫人的宦官一脸惊惶地跑了过来禀报:“徐国夫人吞金自杀了。”

    “啪!”桓琚一掌按在御案上,骂道,“这个老东西!”

    纪申返身跪倒:“圣人息怒。”

    程为一道:“您别气坏了身子,与犯妇生气不值得。”

    萧礼劝道:“圣人,她不死,难道还要对她用刑吗?不用刑,就什么也问不出来。”

    黄赞续道:“也是全了彼此的脸面。”

    桓琚指着他们说:“你们还不快去审诅咒案?等等!带上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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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终于想起我来了!我的辛苦没有白费!】

    卢会感动得快要哭了,这才不枉他使劲地审讯,绞尽脑汁的犯坏。崔颖得到了可用刑的旨意之后,很快撬开了凌光的嘴,对比卢会拿住了人却没问出什么来,就显得崔颖比卢会有本事了。【若是圣人当初也许我动刑,哪里轮得到崔老虎卖弄!】

    卢会憋了一口气,命人挑了八担的供词来给黄赞等人看。扁担两头被坠得低低的。卢会颇为得意地说:“诸位大人请看,供状都在这里了,他们都招供了。”

    黄赞问:“确实?刑讯逼供若出冤案,你要反坐的。”

    卢会一挺胸:“侍中,昭庆殿是否搜出符咒来?”

    黄赞道:“如此,倒还罢了。”

    萧礼垂下眼睛说:“这个案子是你在审,必然更熟悉,还是你来说吧。如何判罚,你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讲一讲,我们再斟酌。”

    纪申看了萧礼一眼,心道,你与凌氏有什么冤仇?要一个酷吏给他们定罪呢?

    冤仇大了去了!凌庆把高阳郡王一告,巫蛊的案子一起来,哪里还是人力所能控制得住的?京城人人自危,冤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缺了大德了。不让凌庆倒个大霉,怎么震得住妄图利用酷吏坑害他人的人?必须让蠢蠢欲动的人明白,玩火者必**。

    卢会道:“下官不敢隐瞒,贤妃娘娘的母亲还没有用心审呢。”

    【哦,就是没用刑。】纪申皱眉道:“她有些年纪了吧?”

    卢会道:“京兆放心,下官会小心,不会将她打死的,凌家还有别的人呢。”

    黄赞也看不惯酷吏的手段,低声道:“圣人立等着要结果,不要节外生枝,先做圣人要做的事情。”这话仔细品品有些谄媚皇帝的意思,纪申等却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卢会居然也转了性子,答道:“大人放心,下官不敢生事。”

    他说到做到,不几天就把一切卷宗整理好,处罚的意见也拟了出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卢会竟然没有对高阳郡王喊打喊杀。卷宗里只写高阳郡王多内嬖,姬妾争风吃醋致有诅咒之事,郡王本人实属冤枉,子孙概不知情。但是郡王今年整七十了,老糊涂了,所以不宜重判。

    人活久了什么事都能见着,卢会居然会讲别人“冤枉”!纪申大为不解,萧礼知道原因——袁家通过关系见到了高阳郡王一面,取得了他的首肯,高阳郡王以南山别庄与另一座庄园为代价买通了卢会。

    袁家的说客又对卢会讲了一件事:“您是想提醒圣人,鲁、齐二王的外祖父与郡王有什么关系吗?”

    对!不能提!【我的娘啊!凌家必须得死!绝不能把郡王和凌氏的关系经我之手摆到圣人案头。】卢会恨恨地想,凌庆真是混蛋,分明是在坑我。

    有此过节,卢会给凌氏判罚的建议就格外的重——十四岁以上的男丁悉数处死,年幼者阉割,凌母、贤妃的嫂子们以参与诅咒为由建议赐死,其余人等统统流放。【1】

    作者有话要说: 【1】阉割是对犯罪者或者犯罪者家庭中不够死刑的人比较常见的刑罚之一。最有名的宫刑受害者就是太史公。此外,江湖传说,女性同样有宫刑,具体技术性问题这里就不展开讨论了哈。

    总之,肉刑。非常不人道。

    以及,处死通常处死成年男性,14太小了。

    来个人物关系。先说梁家。

    梁家从梁满仓、南氏夫妇俩传下来。两个人生了三个女儿、九个儿子,一共是十二个。其中二女儿、三儿子、七儿子由于种种原因死了。

    梁玉在女儿里排第三,所有子女里排十二。梁九郎在儿子里排第九,在所有子女里排十一。

    所以说,梁九和梁十二之间,数字差了三,其实两个人中间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哈。

    大嫂是南氏娘家侄女,已经娶妻的是一二四三个哥哥,其他人比较惨,说亲遇上酷吏了。

    然后是昨天推文代码挂了,今天一雪前耻的代码!我就不信我做不出来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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