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可以跑,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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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轻舟出门。

    她是让自家司机送她去咖啡店,再从咖啡店的后门出来,乘坐黄包车去圣母路的。

    一路辗转,顾轻舟的心情糟糕到了极致。

    “我行得端正,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顾轻舟坐在颠簸的黄包车里,反问自己。

    是司行霈!

    他太无良,又太恶毒了。

    他比顾轻舟聪明,比她有手腕,而且比她有权力。

    他从各个方面碾压顾轻舟,顾轻舟在他手下,只有艰难求生,所有的智慧全部打了水漂。

    所以,她才走到了这一步。

    因为司行霈,也只是因为司行霈!

    命运跟顾轻舟开了个极其残酷的玩笑。她微微阖眼,心中一片冰凉。s1;

    到了圣母路的银行门口,顾轻舟看到远处的小胡同口,站着一个穿咖啡色衬衫的男人,是司行霈的副官邓高。

    邓高远远就看到了顾轻舟,冲她咧嘴笑。

    顾轻舟就走了过去。

    胡同旁边,停着一辆黑漆奥斯丁汽车。

    汽车的副驾驶坐椅子后仰,司行霈把脚搭在汽车的前窗上,正在阖眼打盹。他肤质幽深,仍是看得出眼底的淤暗。

    像是好些日子没有睡觉了。

    “师座!”邓高低声喊了句。

    司行霈这才慢腾腾睁开眼。

    瞧见了顾轻舟站在旁边,他微笑起来,人也懒得动,指了指车门:“上车。”

    顾轻舟既然来了,也就没打算矫情什么,自觉上了汽车的后座。

    邓高上了驾驶座。

    司行霈利落从前面翻过来,坐到了顾轻舟身边。

    车子一路出城。

    “又瘦了。”司行霈捏住她的手腕,似白玉般皓腕,纤瘦得一下子就能折断般。

    顾轻舟抽回手:“没有。”

    “多吃点饭。怎么不长肉呢?”司行霈道。

    顾轻舟冷漠:“你若是不打扰我,也许我能长几斤肉!”

    “那也是痴长的肉,不是幸福的肉。”司行霈毫不要脸,“我不找你,你过得行尸走肉一样,有什么意思?”

    顾轻舟心中一涩。

    她只觉得他可恨,偏偏这些讨厌的话,全中了。

    顾轻舟深吸一口气。

    “说吧,又要干嘛?”顾轻舟转移话题,“你就别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没安好心。”

    前头开车的邓高,嘿嘿笑了。

    司行霈蹙眉,踢了椅子一脚:“笑什么!”

    “不是,师座,我觉得顾小姐最了解您了。”邓高道。

    邓高也觉得司行霈不怀好意。

    司行霈反而很高兴,再也不顾忌什么,把顾轻舟抱到了怀里。

    “能不了解吗,我养大的女人!”司行霈笑道。

    顾轻舟心中一惊。

    她遇到他那年,她刚满十六岁,稚气未脱。

    她在他身边养大,她崇拜他,下意识模仿他,终于身上打上了他的烙印,所有人都觉得她像他。

    不是容貌像,而是某些行为举止,如出一辙。

    车子出了城,到了一处很熟悉的地方。

    这是一家跑马场,司行霈的地盘,他曾经带顾轻舟来骑马、练习射击。

    车子到了门口,邓高就停下了车,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师座

    ,那我也去骑马了啊。”

    司行霈道:“去吧。”

    邓高就高高兴兴的一溜烟跑了。总感觉他也有点孩子气,虽然是傻大个子。

    顾轻舟看着邓高跑远,还没有收回视线时,已经被司行霈按在了座椅上。

    他欺身而上,靠在她身上。

    顾轻舟以为他又要耍流氓时,他却只是靠着她。

    “轻舟,我好累,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司行霈低喃,“我睡一会儿,你别跑了,知道吗?”

    顾轻舟微愣。

    司行霈的头慢慢下滑,枕到了她的腿上,他的腿半蜷起,几乎顶到了奥斯丁汽车的车顶。

    这种很不舒服的姿势,他却真的进入了梦乡。

    顾轻舟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一阵错愕。s1;

    “怎么了?”顾轻舟低声问,“怎么三天三夜没睡,又出事了吗?”

    顾轻舟没有动。

    五月的阳光是温暖的,光束落在他们身上。

    司行霈睡得安稳。

    他这么打盹,半个小时候才醒过来。

    他坐正了身子,推开车门下车。

    顾轻舟也走了下来。

    司行霈点燃了雪茄,用力吸了两口,人才彻底清醒。

    顾轻舟问:“怎么了?”

    “剿匪。”司行霈轻吐云雾,“平城的土匪胆子太肥了,只当我是李文柱,派人跟我和谈,说若是我不答应,就破坏我的铁路。

    我带着人,在山里游荡了三天三夜,把他们老巢给端了。若是他不犯我,我倒不想浪费那些子弹和兵力;可他们蹬鼻子上脸,我岂能容下他们?”

    他笑了笑,又道,“一直都只有我司行霈去威胁别人的,我何曾被别人威胁过?”

    笑得一脸狡诈。

    顾轻舟心想:恶魔!

    不过,匪患是历来军政府头疼的,司行霈这也算为当地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你来找我,就是炫耀威风来了?”顾轻舟问。

    司行霈笑道:“当然不是,我找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顾轻舟问。

    司行霈剿匪之后,土匪的二当家很机灵,溜下了山,抢了司行霈一辆汽车,把副官打得头破血流。

    结果,那二当家不会开车,车子直接撞到了树上,他自己当场死亡。

    司行霈的兵都觉得好笑,只有司行霈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顾轻舟。

    上次顾轻舟逃跑,也是这样匆忙去开车,结果车子陷入泥里而熄火。当时司行霈跟那些副官们一样,也是啼笑皆非。

    可现在,司行霈笑不出来。

    他想:“轻舟从来不肯服软,若是她下次也撞到树上........”

    司行霈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一边教,一边把土匪偷车身亡的事,告诉了顾轻舟。

    他踩灭了雪茄蒂,一把将顾轻舟抱起来,放到了驾驶座上。

    无论如何,一定要教会她。

    她沉默着,微微阖眼,把所有的情绪都敛去,才睁开了眼睛。

    身子已经被身手敏捷的司行霈给抱住,留在了驾驶座上。

    “我要汽车干嘛?”顾轻舟道,“再说了,军政府多的是。”

    他知道实情,却不想听她说。

    又是吻,又是哄,一下午就过去了。

    司行霈松了口气,轻轻摸她的头发:“这才乖。”

    他也会难过。

    他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司行霈很满意。

    顾轻舟猛然踩住了刹车。

    三番四次之后,顾轻舟终于低垂了眼帘,不说话了。

    她翻白眼的时候,司行霈就捏她的脸:“别不服气,那时候你叫人打了我一枪,就打在胸口,我都没死。伤口吗?”

    顾轻舟心中倏然发暖。

    说着,他就想脱衣。

    他说:“学会了开车,不管什么时候跑起来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顾轻舟蹙眉。s1;

    “你........”顾轻舟的眉眼也凛冽。

    顾轻舟翻了个白眼。

    黄昏的时候,顾轻舟学会了开车、停车、打弯、上坡下坡,急刹等。有了这些,她就能驾驭汽车了。

    她知道那是他应得的,可他这样的口吻,愣是让她感觉自己错了一样。

    他自己绕到了副驾驶座上。

    她想要下车:“我不学了!”

    “你怎么了?”顾轻舟问。

    司行霈可以接受顾轻舟的每件事、每句话,独独不能听她说她不爱他!

    他想教顾轻舟开车。

    顾轻舟问他来做什么,他直言不讳道:“这辆汽车,我打算送给你。”

    她这般冷冽,更刺激了司行霈,司行霈又按倒了她。

    良久之后松开,他的情绪很紧绷。

    她紧紧握住了方向盘,手捏得有点紧,才没有失控扑到他怀里。

    “小东西,不许你再发狠!”司行霈言语失去了温柔,“在我面前放狠,你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敢故意说话刺我,我现在就剥了你的衣裳!”

    “不,我一般都死不了。”司行霈道。

    司行霈笑:“好好,我不惹你了,好好学!你不想看,没关系,我知道你忌讳什么。我答应过的,一个月之后再给你看。”

    这话,司行霈自然不好告诉顾轻舟的,要不然顾轻舟还以为他盼着她跑。

    司行霈表情肃然:“军政府是军政府的,这是我给你的,就是你个人的。顾轻舟,你一定要给我学会开车!”

    顾轻舟的呼吸凝住。

    司行霈叹了口气。

    一个月之后,他就要公开顾轻舟和司慕离婚的消息,那时候她就完全属于他。

    她也想起了上次的逃跑。

    她的话音刚落,下颌就被司行霈用力箍住。

    “我不想看,你的生死跟我没关系。”顾轻舟道,“若是我在场,我会亲手打你那一枪!”

    顾轻舟回神,听着奇怪:“你的命不脆弱吗?”

    把善后的事交给手下的人,司行霈带着几名随从,急匆匆赶到了岳城,还开了一辆新车过来。

    顾轻舟被按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哪怕是跑,也要让她安全的跑。跑了可以找回来,死了就灰飞烟灭了。

    “.......可别真的开车跑了。”司行霈低声,将她抱在怀里,“轻舟,你什么时候能温顺些?”

    况且,她根本下不了手,非要逞强!

    “学车其实很简单的。”司行霈手把手教她。

    眯起眼睛,顾轻舟斜睨着他,不知他到底搞什么鬼。

    “轻舟,你们的命太脆弱了,要好好珍惜。”司行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