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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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轻舟行事,始终慢条斯理,对平野夫人亦然。

    她出门时,特意留下了记号,司行霈的人会知道她的去向。

    她没有问为何府上换了守卫,更没有问突然给阿蘅念经是在做什么妖。她似乎很感性,跟随着平野夫人吃斋念佛。

    当天晚上,司行霈上山了。

    瞧见顾轻舟穿了件素色的麻布长袄,头发也温顺低垂,浑身素净,没有任何装饰,他眼前一亮。

    这样的顾轻舟,真好看,就像除去杂质后的宝石,美得纯粹。

    平野夫人也瞧见了他。

    “司少帅,你可明天的法事?”平野夫人问他。

    司行霈道:“既然上山了,当然要尽一份心,我也是信佛的。”

    平野夫人手下一顿。

    司行霈行事狠辣,与屠夫无二,竟敢自称信佛,也不怕佛祖降罪?s1;

    平野夫人虔诚一拜。

    顾轻舟也跟着拜了一拜。

    司行霈拿了蒲团,坐在顾轻舟身边,半晌才悄声问她:“怎么回事?”

    “阿蘅的邪祟缠上了我们,念念佛没什么不好。”顾轻舟语气清淡,始终不太上心。

    司行霈不解。

    这种事,顾轻舟怎么可能相信呢?她突然这般不动声色,叫司行霈很是好奇。

    “要我陪你么?”他又问。

    顾轻舟摇摇头,冲他萃然一笑:“不用了,山上安静,我正想修身养性呢,你在这里我静不下来。”

    司行霈就笑了。

    顾轻舟越发大胆随意,不像从前那么别扭。

    这样甚好。

    当天晚上,司行霈的副官偷偷从后山摸进来。

    一共三组,一组人和住持沟通,混日俗家杂役弟子中;一组人检查庙里的和尚们,一组人则检查佛像。

    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绝对的干净透明,寺庙亦然。

    查到一些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几乎要毁了佛门清净,却不会伤害到顾轻舟。

    于是,天亮之前,司行霈的人只留下两位,其他的默默下山,就好似从未出现。

    早起时,骄阳明媚,司行霈和顾轻舟一块儿吃素斋。

    平野夫人先吃完,跟蔡长亭去了前头大殿,顾轻舟和司行霈磨磨蹭蹭的。

    司行霈低声问她:“真不走?”

    “我答应了嘛。”顾轻舟道,“真的,吃斋、打坐,让我的心空灵很多。我偶然也需要另一种放松方式,你别担心,好么?”

    司行霈这才点点头。

    他确定了无碍,参加了早上的法事,中午又吃了一顿素斋,这才下山去了。

    顾轻舟则很虔诚。

    下午的法事继续,顾轻舟一直跟在平野夫人身边,态度比平野夫人还要虔诚,一心一意替阿蘅祈福。

    平野夫人就问她:“你也梦到过她吗?”

    “没有。”顾轻舟道。

    平野夫人一顿,心中莫名就烦躁了起来。

    她面对顾轻舟,总无法淡定自如。顾轻舟随意几句话,总是能极其她心中的怨气和愤然。

    就像此刻。

    平野夫人知晓,这是顾轻舟的策略。

    “......我以为你会常梦到她。”平野夫人这句话,淡淡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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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顾轻舟则很认真,摇摇头,似惋惜道:“阿蘅一开始以公主自居,对我并不友善。我和她接触时间不长,对她的印象很模糊。”

    同时她又道,“她临死时还想要害我,我不敢想,怕自己想起她就恨她。她都死了,我也决定原谅她了,所以很少想她,如今终于心平气和了。”

    平野夫人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得。

    她还想利用阿蘅的死,来加重顾轻舟的负担,从而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不成想,阿蘅从未是顾轻舟的心魔。

    话经过她一说,反而是阿蘅千万个对不起她。

    平野夫人转念一想,的确如此,阿蘅的确盘算着杀掉顾轻舟。

    可她都死了,死者为尊,而且阿蘅是因为算计顾轻舟而死的,难道顾轻舟不应该内疚吗?

    可顾轻舟不。

    平野夫人在这一刻,总感觉顾轻舟像极了她:她狼心狗肺,自私自利。

    这种品格很难得,平野夫人进攻之前,她娘家派人专门训练她。s1;

    宫廷是魔鬼炼狱,心若是有一丝软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会连累家族。

    为了自己,为了家族的繁盛,平野夫人学会了那些手段,心性也被打磨得无坚不摧。

    她甚是得意,直到她在顾轻舟身上,看到了相似的性格。

    这个时候,她才惊觉,如此性格的女人,是有多讨厌!

    顾轻舟怎么会有朋友呢?

    “轻舟,你小小年纪如此薄情,额娘很吃惊。”平野夫人道。

    顾轻舟道:“薄情?”

    “对你姐姐,你太薄情了。”平野夫人心痛不已。

    顾轻舟沉默了下,良久她道:“哦。”

    一个字,似冰水兜头泼下,几乎要挤垮平野夫人。

    顾轻舟就是这样,再多的指责她都无动于衷,你耐她何?

    平野夫人不想再跟顾轻舟说话了。

    晚上依旧跟住持一块吃斋饭,住持和几位高僧都在。

    他们都高深莫测,不随便开口,让顾轻舟误以为这就是简单的晚膳,以及简单的法事。

    直到饭后,住持请顾轻舟母女去了前殿,在万盏灯火映衬的佛堂里,住持问顾轻舟:“顾小姐,你信佛么?”

    顾轻舟心知问题来了,表情却丝毫不动,淡淡道:“我信仰的东西太多了,杂而繁,不是个纯粹的信女,故而不敢回答您这话。”

    推脱得干干净净。

    住持道:“顾小姐信得不深。法事是二十一天,顾小姐愿意在庙里住上二十一天,请贫僧讲解佛法么?”

    顾轻舟摇摇头:“我尘心太重了,只怕住不了这么久。”

    住持又道:“那三五日呢?”

    “这个可以。”顾轻舟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顾轻舟,你的命也是我的,你再敢胡作非为,我就把你塞回平城去。”司行霈警告道。

    司行霈欣慰,摸了下她的脑袋。

    寺庙是极好的住所,顾轻舟昨天思路就挺通畅的,今天亦然。

    蔡长亭心中澄澈,对顾轻舟只拿出了三分的提防。

    平野夫人深吸一口气,道:“她不愿意帮我们。这次,就算是她作为我女儿的回报吧。”

    顾轻舟见他毫无担忧,甚至没有疑惑,就笑道:“你好像知道?”

    下山的时候,司行霈亲自来

    接她,问她:“感觉怎样?”

    蔡长亭道:“不如和她说清楚。万一她不同意,弄巧成拙。”

    顾轻舟摇摇头。

    他应该说点什么的,却只是祝福顾轻舟健康,然后就离开了。

    顾轻舟眼帘微抬,看了眼他,笑道:“大家都喜欢鬼怪传说,不是么?”

    顾轻舟答应了住持,在庙里住几天,给阿蘅诵经。

    她心念一转。

    “夫人,真不用告诉她吗?”蔡长亭问。

    蔡长亭颔首。

    住持松了口气。

    司行霈道:“你先说说看。”s1;

    寂静并不能让顾轻舟集中精力,反而是在四周嘈杂,她独坐其中的沉思,让她的精神更加集中。

    顾轻舟果然在庙里住了五天。

    这个时候的冥思,对她很重要。

    他沉默了下,又问顾轻舟:“顾小姐,您还精通中医,是不是?”

    顾轻舟此刻,仍是不太明白平野夫人的用意。只是,她也需要一点时间和清净,来思考最近遇到的问题。

    他们准备用五年来筹划,如今一年多过去了,进展是有的,阻力也是有的。

    欲速则不达,这是平野夫人教了蔡长亭十几年的人生格言,如今她却要自己打破了。

    顾轻舟颔首。

    她等待司行霈开口,把事情告诉她。

    住持道:“并非如此,乃是顾小姐的神通。天下大乱,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信仰。而佛祖慈悲,太过于无欲无求,已经无法满足这苍生渴求了。”

    司行霈隔天上山一次,对顾轻舟说了几句话。

    平野夫人又道:“长亭,我们计划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顾轻舟心里糊涂了下。

    她快要下山的时候,住持找到了她。

    平野夫人也知道顾轻舟厉害,厉害得邪门。

    他们俩藏起来嘀嘀咕咕时,平野夫人也会和蔡长亭商议。

    “你看牢她。”平野夫人道,“长亭,这是你最次唯一的任务。”

    老实说,他对这次的事不报希望,甚至觉得夫人在做一件有害无益的事。

    夫人有自己的远见,蔡长亭不敢违逆她,只得依言行事。

    “顾小姐,你在三清观的神通,山西无人不知。”住持道。

    提到三清观,司行霈就气不打一处来,将顾轻舟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他再三警告她,这次不许胡闹。

    到底是阿蘅的死让她心急,还是她自己的苍老让她着急?

    顾轻舟缩了下肩膀,笑道:“不敢了,真不敢了。说三清观的事啊,怎又发火了?和尚请我吃斋,跟道观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打起来了?”

    蔡长亭私下里觉得,如今的进度最好,可平野夫人不满意。

    他又问:“那群人,他们搞什么鬼,你知道吗?”

    “大师,您太悲观了。”顾轻舟道,“我看您这庙里香火不错,还是有很多信徒的。”

    住持叹了口气,说了句艰难。

    她心急了。

    住持继续沉默了片刻。

    司行霈道:“跟你上次在三清观的事有关.......”

    “浑身舒泰。”顾轻舟笑道,“很多事,一下子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