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9章 战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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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玉藻近乡情怯。

    她知道张辛眉还在医院,也知道这是他重伤之后的第二十九天。

    他的生命体征维持住了,但他没有醒。

    这样的案例是有过的,有的人就这样昏迷一两年,靠药物维持身体,最后慢慢死去。

    她很想迫不及待冲到医院去,却又害怕了。

    正是因为害怕,她在祖父的院子里磨磨蹭蹭,说了很多的话。

    司督军年轻时就是人精,越老越精明,一眼就把孙女看透了。

    他叹了口气:“你去收拾收拾,到医院去瞧瞧张家那孩子。我听你姑姑说,未必就没希望。”

    司玉藻的心,狠狠咯噔了下,像是水瓶裂开了,水不可收拾的到处淌,流到哪里就烫到哪里,烫得她几乎要落泪。

    她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嗯。”

    这一个字,声音也哽了,她急忙转身。s1;

    她自己的院子还在。

    离家四年多,她的屋子还是一尘不染。渔歌在玉藻从军的那年就回了新加坡,还是在她的院子里做事。

    渔歌把玉藻的屋子保持了原样,让玉藻错觉她从未离开过家。

    她一回来,渔歌就上前拥抱了她,激动得哭了:“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她一哭,司玉藻也哭了。

    一番哭泣,玉藻的情绪好像得到了发泄,存在心中的恐惧也减轻了很多。

    不管她去不去医院,张辛眉都不会活蹦乱跳,并不会改变。

    她洗了澡,又让渔歌帮她剪头发。

    三年多的军医生涯,她都没剪过头发,每次都是胡乱扎起来,十天半个月才有空洗一次。

    头发已经很长了,快要及腰,发质也很好。

    渔歌稍微帮她处理了,就是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透出了她的淑女气质。

    军医院雷厉风行的司医生,又变成了司家的大小姐。

    她收拾一番,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去了医院。

    张辛眉住的单间病房,外面有个小休息室。

    顾轻舟和司行霈也不是时时刻刻在这里,他们每天过来坐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副官和护士照顾张辛眉。

    今天是知道玉藻要回来,又不知道她何时落地,顾轻舟和司行霈估计她一到新加坡就会先到医院,所以早早来这里等着,迫不及待要早早见到女儿。

    殊不知阴差阳错了。

    司玉藻来了,司行霈先看了她一眼。

    “丫头回来了。”他心里想,“没缺胳膊少腿。”

    他心中的情绪翻滚,表面上很平静,略微点头。

    司玉藻就扑倒了他怀里:“阿爸!”

    司行霈拍了拍她的后背:“谁去接你的,接到现在才来?怎么开的车?”

    “我也想你了,阿爸。”司玉藻道。

    顾轻舟在旁边笑。

    司玉藻松开了父亲,又扑到了母亲怀里。

    顾轻舟没丈夫那种口是心非,拉着女儿仔细打量,恨不能连她的头发丝都要检查一遍。

    “回来就好。”顾轻舟眼眶有点湿了,“你回来了,我就能睡得踏实了。”

    司玉藻也哽咽着抹了眼泪:“姆妈,我让你担心了。”

    顾轻舟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司玉藻和父母说了片刻的话,这才进入了病房。

    顾轻舟和司行霈没有跟进去。

    司玉藻再次见到了张辛眉,他异常安静躺着。

    他的脸色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的苍白,人也瘦了很多,下巴上有一圈青青的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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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

    可瞧见了他,他仍是有一口气在,司玉藻觉得此生真是上苍眷顾。

    她坐到了张辛眉的床边,握住了他的手:“张叔叔,已经胜利了,我也活着回来了,你的秘密呢?”

    床上的人格外安详。

    司玉藻的种种情绪,张辛眉已经体会不到了。

    她反反复复摩挲着他的手。

    司玉藻回到了新加坡,第二天就到医院上班了。

    司琼枝让她休息一段时间:“你也够累了,陪着家里人歇歇。”

    “不了,反正我得天天在医院里,还不如帮忙做点事,我听说现在医院的医生不多。”司玉藻道。

    新加坡被日本围困了两年多。

    医院很忙,这是不假。s1;

    战争已经结束了,全世界都在逐渐恢复秩序,司琼枝和裴诚也不急,他们在慢慢等待着。

    “好啊,他也回来了?”司玉藻道。

    颜家的老爷子在世,身体还不错。

    司家的孩子们,正在成长的年纪,经历了残酷的战争,一个个都没有长成纨绔,反而成了铁骨铮铮的汉子。

    新加坡的围困战,今年的四月就结束了,所以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恢复了正常的交通和经济。

    山本静相信了他,却被他的大炮轰过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当时日军里有山本静,她也是个军官,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去的。

    雀舫把此事告诉了司玉藻。

    医院的医生,一部分是跟着家人走了,一部分是牺牲在保卫战里,如今好几个科室没人了。

    包括司玉藻。

    后来打遭遇战,日本的舰队都登陆了,领头部队里有山本静。

    司玉藻颔首。

    颜恺利用亲情,说要谈判。

    徐歧贞操持家业,家里井井有条。

    “玉藻,他会醒过来的。”司琼枝道。

    虽然代价有点惨。

    颜恺也很开心:“司军医回来了,凯旋啊!没有鲜花铺道吗?”

    司玉藻没什么胃口,对雀舫道:“你开车带着我到处看看吧,我想知道新加坡的损失。”

    雀舫说:“他回来很久了,前年的时候他就回来了。他后来参加了前线战争,是他的一个大炮轰过去,把山本静那个女人给炸飞了的。”

    “姐。”颜棋很高兴,上前就拥抱了她。

    这两年里,人心惶惶,能走的人家绝大多数都走了,去了欧洲或者美国。

    她这天下班之后,她的二弟雀舫开车来接她回家吃饭。

    “阿姐,你跟恺哥哥感情不是很好吗?他?”雀舫问。

    颜恺也不理她。

    炮火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痕迹不深。

    她就发疯了一样,想要毁掉新加坡。

    司行霈总担心他的儿女们将来软弱、奢靡、无能,这些都没有发生。

    司玉藻有点意外:“我真不知道。我当时在前线,不知道新加坡的消息,时时刻刻想着你们。我真担心家里出事,但我又不能做逃兵。”

    她一直想要回颜恺,大概也想要颜子清,可惜颜子清不理她。

    他们家的房子正好靠近日军登陆的地方,被炮火毁了,如今是新建的,到处都是新鲜的模样,和从前有点不同。

    “姆妈和阿爸也担心你,我有一次偷听到他们说话,姆妈说她做了噩梦,早起的时候在餐厅哭,说梦到你出事了。”雀舫道。

    司玉藻看到了颜恺、颜棋以及徐歧贞的两个女儿。

    司玉藻走了一圈之后,跟着司雀舫去了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