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八章 风毕,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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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里面动静不对,秘书小刘赶忙打开房门,迅速冲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叶部长扎了马步,双手拉住王书记的胳膊,身子后仰,使劲拉扯,无奈身单力薄,效果不佳。

    而杜省长身高马大,却趴在办公桌上,双手护头,拼命躲闪,王书记则鼓着腮帮子,左手拉住杜省长的胳膊,右手一拳拳地打向对方的腰眼,每落下一拳,杜省长都会发出一声哀嚎。

    眼前的打斗场面,在官场之中,实属百年罕见的奇景,小刘秘书不敢迟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王思宇的另一条胳膊也按了下来,和叶向真一起大声规劝:“王书记,停下,快停下!”

    杜山得了空,拿手捂住后腰,呲牙咧嘴地跑开,来到门口,转过身子,望着怒目而视的王思宇,气得脸色发青,抖动着嘴唇喊道:“好,好,好你个王思宇,咱们走着瞧,看谁先倒下!”

    “小刘,快给杜省长止血。”叶向真也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但见杜山的样子太过狼狈,怕他此时出门威仪扫地,赶忙又吩咐了一句,与此同时,双手抱住王思宇的腰部,不肯松手。

    王思宇虽然出了气,冷静下来后,也感到有些懊悔,刚才的举动委实冲动了些,闯下大祸,这下恐怕不好收场了,不过,事到如今,后悔自然是没有用的,也只能硬着头皮承担后果。

    大不了,挂靴而去就是了,以他现在的身家,即便做一介布衣,也足以逍遥快活,又何必受这份闲气,想到这里,他心中笃定,语气平静地道:“杜山,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

    “好了,事情到此为止,快都停下,别闹大了!”叶向真转过头,向杜山也使了个眼色,随即拉着王思宇回到沙发边,耐心劝导着,又抽出纸巾,擦着脑门上的汗液,这时才喘匀了气。

    秘书小刘陪着杜山来到外间,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找出卫生棉,帮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净,然而,直到此时,杜山的鼻血却仍难制止,腰部也死命地疼,他用手捂住腰,仰头离开办公室。

    推门出来,却见前面几间办公室的房门都已经敞开,七八颗脑袋探在门口,向这边好奇地观望,显然是听到刚才的响声,探望情况,杜山大为恼火,皱眉喝道:“看什么,都回去办公!”

    “砰,砰,砰!”关门声依次响起,众人赶忙回到房间里,轻声议论起来:“这个杜省长,还真是嚣张,每次到组织部,都搞得乌烟瘴气,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和部长拍桌子了。”

    “也就是部长脾气好,一直在忍让,换了别人,早就和他吵起来了,你瞧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有多狂妄了,鼻孔朝天不说,左手还叉着腰,一个副省长而已,居然摆出了领袖的派头!”

    “嘘,领导的事情,别议论了,小心祸从口出!”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对南粤官场的情况大都摸得很透,也非常清楚,这位杜山省长和叶部长之间素来有矛盾,对他也就没什么好印象。

    叶向真走到窗口,注视着杜山离开组织部的大楼,向西侧行去,微微一笑,转过身子,去了外间,嘱咐秘书保守机密,不要把事情外传,再次回到里屋,就伸出拇指,笑着道:“厉害!”

    王思宇苦笑了一下,摇头道:“叶部长,就不要取笑我了,这下要写辞职报告了!”

    叶向真睁大了眼睛,有些不信地道:“什么,宇少,你……你刚才真的只是一时冲动?”

    王思宇点点头,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叶部长,难道还有深思熟虑地冲动?”

    叶向真愕然,随即神秘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闪烁,沉吟着道:“不用担心,你这次是歪打正着了,本来棘手的事情,倒可以迎刃而解了,许伯鸿应该会被抛出来,只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脸上又现出一丝隐忧,皱着眉头不说话,暗自思忖着,无论如何,杜山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赵书记多半还是老套路,先来个缓兵之计,再适时还击。

    王思宇仍是一头雾水,刨根问底地追问道:“只是什么?”

    叶向真摆摆手,高深莫测地一笑,轻声道:“别问了,日后你自然会知道,喝杯茶静静心,等着赵书记召见吧,少不了要挨顿板子,不过,这对你也有好处,冲动是魔鬼,要吸取教训!”

    王思宇点上一颗烟,皱眉吸了起来,再没有刚才暴起打人的英雄气概,只觉得此关难过,搞不好,要被扫地出门了,这次可真是丢人,春雷书记若是得到消息,怕是要气得旧病复发。

    想想竟觉得好笑,当初,于佑江初进官场时,也是因为耍少爷脾气,打了一位市政府的秘书长,这才辞职经商,没想到,自己竟然重蹈覆辙,也犯了这样的错误,当真是够鲁莽的。

    而且,自己的错误更加严重,居然出手伤了一位常务副省长,这要传出去,可算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了,在国外,官员打架是屡见不鲜的,可在国内,绝对是新鲜事了,足以引起轰动。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似乎是与杜山父子八字不合,几乎每次相遇,都要起些冲突,平心而论,在与其他人交往时,极少会出现这种状况,当然,这官越做越大,虚火上升也是有的。

    两人在沙发边坐着,跟没事人一样喝茶聊天,而在此时,杜山已经来到了省委书记的办公室,向赵胜达诉苦告状,把在组织部里挨打的一幕,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盼着赵胜达给做主。

    赵胜达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抱胸,眯着眼睛,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半晌,才叹了口气,语气不善地道:“老杜,你去组织部干什么?”

    杜山皱了下眉头,有些心虚地道:“自然是去谈工作了,可没想到,刚刚进屋,没说上两句话,姓王的就动手了,搞得我毫无防备,没想到这人出身高干家庭,居然和市井流氓一样……”

    “不对吧?”赵胜达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杜山的脸上,摆手打断他的话,有些不耐烦地道:“老杜,你要说实话,是不是想去看看他出丑的样子,顺便冷嘲热讽一番,出出心中的恶气?”

    杜山愣了一下,赶忙辩解道:“没有,这个绝对没有,赵书记,我平日里工作那么忙,手里的事情一大堆,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哪有心情和他斗气,我去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在那里!”

    赵胜达微微皱眉,目光冷厉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轻声道:“老杜啊,你还真是糊涂,没搞清楚状况,就跑到我这里诉苦,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他这样讲,杜山目光一滞,还真有些糊涂了,脑门上画满了问号,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赵书记表现出来的冷淡态度,似乎预示着,这次也不可能彻底解决问题,搞不好,还白白挨打了。

    “他这是在玩梭哈,咱们不能跟!”赵胜达伸出双手,做了向前推牌的动作,语气凝重地道:“想想吧,事情真的闹大,传到中南海那边,总书记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他是会认为选错了人,挑了个愣头青来南粤?还是会理解为,咱们处处设置障碍,把人家逼得没路走了?”

    “啊,赵书记,这……”杜山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解释,急得脸色涨红,摊开双手道:“总书记自然是明鉴是非的,不会被那小子的把戏迷惑,无论如何,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他根本不配做领导!”

    “真是肤浅!”赵胜达脸上已是乌云密布,抬了下手,语气低沉地道:“去年夏天,刘胜春到淮北省就任,淮北那位有意见,喝多了酒,就在接风宴上借题发挥,拿筷子指着桌上一条鲤鱼,说了句‘有眼无珠不识人’,结果,不到半年就提前退休了,要不是唐老仗义,站出来说话,他就晚节不保了,恐怕连监狱也进了。”

    杜山霍地站起,忿忿不平地道:“好了,赵书记,您不要讲了,我清楚,人家是太子,身上穿着黄马褂,咱惹不起,可躲得起,我也不用他去告御状,这就写辞职报告,绝不让你为难!”

    “老杜,你冷静一下。”赵胜达也站了起来,双手拄着办公桌,面色威严地道:“不要被情绪冲昏头脑,中了对方的圈套,这件事情先压下去,风波过后,我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杜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双腿之间,过了半晌,才缓缓抬头,眼里泛着泪花,异常憋屈地道:“不必了,赵书记,我现在是心灰意冷,不想给你添麻烦了,这就办辞职手续吧。”

    赵胜达也火了,皱着眉头,一拍桌子,怒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将来还怎么做大事,你要辞职就辞职吧,只是,错过了大好机会,以后不要到处寻后悔药!”

    杜山心中一震,头脑渐渐清晰下来,也明白了这番话里隐含的寓意,就不再怄气,叹息道:“好吧,赵书记,听你的,这笔账就先记下了,以后再说。”

    赵胜达点点头,缓缓坐了下去,喝了口茶水,心平气和地道:“老杜,你也不想想,他要是一怒之下,带了材料回京城,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南粤这边刚刚太平下来,可经不起折腾了。”

    杜山默然不语,半晌,才侧过身子,忿忿不平地道:“赵书记,您说的对,他打人有理,我挨打有错,以后见到他,我退避三舍,绕道走就是了!”

    赵胜达险些气乐了,绕过办公桌,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丢了一颗烟过去,自己也燃上,轻描淡写地道:“老杜,别有怨气,给你交个底,等事情平静下来,把这尊瘟神请出去也就是了。”

    杜山皱眉吸了口烟,极为郁闷地问道:“什么时候?”

    赵胜达面沉似水,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缓缓道:“明年上半年吧,最多五月份以前,这个人不好管,是个麻烦制造者,留在南粤,早晚会出问题。”

    “知道了。”杜山心里多少平衡了些,拿手摸了下鼻子,皱眉道:“这小子出手真重,鼻梁骨差点没打碎了。”

    赵胜达眯上眼睛,面无表情地道:“老杜,还有件事情要处理,许伯鸿不能再保了,必须交出去,以稳住局势,希望你能理解。”

    杜山掸了掸烟灰,咬牙切齿地道:“好吧,只要他王思宇能离开,做出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赵胜达见事情协调好了,满意地一笑,起身道:“那好,我这就打电话,让他过来,当面向你赔礼道歉。”

    杜山摆摆手,愁眉苦脸地道:“算了,这个人,我是不想再见了。”

    赵胜达摸起话机,见杜山已然离去,就皱眉拨了号码,语气冰冷地道:“王英雄,好拳脚,过来吧,老朽和你过几招!”

    省委书记办公室里,赵胜达脸上戴着老花镜,低头翻阅着材料,声音淡漠地道:“王思宇同志,谁是杜山的主子啊?”

    王思宇抬头望天,没有说话,心中暗自思忖:“还能有谁,自然给他撑腰的那个人了!”

    赵胜达淡淡一笑,把材料放下,拿手指着自己的鼻梁,微笑道:“是在说我吧?”

    王思宇点点头,语气平静地道:“是!”

    赵胜达摘下老花镜,定睛望着面前的年轻人,良久,才轻声道:“有恃无恐?”

    王思宇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绝不低头!”

    赵胜达不怒反笑,把老花镜丢下,摸起一管钢笔,轻轻把玩着,沉吟道:“发这么大的火,就是因为一个许伯鸿?”

    王思宇拿手指了下脖子,微笑道:“赵书记,绳子勒得太紧了,透不过气!”

    赵胜达不吭声了,皱眉盯着面前的茶杯,思索着道:“如果坚持原来的意见,是不是要闹到中央?”

    王思宇迟疑了下,就点点头,轻声道:“多半是!”

    “荒唐!”赵胜达伸手拍了下桌子,声音虽然不大,可脸上满是威仪,怒声道:“那你现在就去吧,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果。”

    王思宇没有动,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坚毅,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与赵胜达对视着道:“结果只有一个,我离开南粤,你变成弱势书记!”

    赵胜达微愕,随即点头,表情冷淡地道:“知道了,你的决心很大。”

    王思宇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身体松弛下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也变得缓和了些。

    赵胜达眯上眼睛,思索良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声道:“那就换个结果吧!”

    王思宇把玩着茶杯,安静地道:“怎么说?”

    赵胜达把手向沙发上一指,气势十足地道:“依旧是你离开,我还做强势书记!”

    王思宇微微皱眉,摇头道:“不行,刚来没多久,不能走,太吃亏了。”

    赵胜达笑了,端起茶杯,语气温和地道:“周进你退,怎么样?”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颗点上,皱眉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有把握吗?”

    赵胜达点点头,微笑道:“本来是没有的,加上你们于家,就没问题了。”

    王思宇还是有些不理解,掸了掸烟灰,沉吟道:“马的威胁有那么大?”

    “不大不小,但这是最好的办法。”赵胜达喝了口水,目光下垂,缓缓地道:“不这样,怕是满足不了你们老于家的胃口。”

    王思宇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思索着道:“老杜这样强势,周上去了,也很容易被架空!”

    “你太小看自己的老师了。”赵胜达双手抱肩,语气低沉地道:“周绵里藏针,举重若轻,要比你想象中强势得多,老杜不行,树敌太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王思宇停下脚步,盯着墙面上的字画,摇头道:“已经结了私仇,杜不下,我不放心!”

    赵胜达伸出两根手指,敲打着桌面,有些烦闷地道:“变动太大了,中央不会同意!”

    王思宇回到沙发边坐下,喝了口茶水,轻声道:“那可以慢点,但问题一定要解决。”

    赵胜达面露难色,沉吟良久,才点点头,叹息道:“可以,半年之后,让他到部委上班吧。”

    王思宇笑了笑,又有些不解地道:“赵书记,为什么这样急着赶我出门?”

    赵胜达摆摆手,笑着道:“逼宫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更何况,你的身份特殊,时间久了,他们难免都要想着抱上这颗大树,我年纪大,可和你们年轻人耗不起。”

    王思宇眯着眼睛,思索良久,点头道:“好吧,这笔交易还不赖,合作总比斗争好。”

    赵胜达面露讶色,有些吃惊地道:“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春雷书记商议一下?”

    “不用,我说了就算!”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就站了起来,微笑道:“暂时可能没什么好地方,你要是着急,我先到中央党校过渡一下。”

    赵胜达笑了,起身道:“不急,不急,只要你别再施展拳脚功夫,一切都好说!”

    “赵书记,不瞒你说,我还精通暗器。”王思宇摸出一枚硬币,弹射出去,那枚硬币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入深灰色的笔筒中,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你小子,花样就是多。”赵胜达也不禁咋舌,含笑走了过去,和王思宇握了手,亲自把他送到门外,倒是给足了这位京城太子的面子。

    去了周松林的办公室,毫无悬念地被狠K了一顿,这种动手殴打上级领导的行为,绝对是触及到了老爷子的底线,令他难以忍受,周松林把桌子拍得咚咚响,将王思宇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王思宇却没有生气,一直嘻嘻地笑着,有时候,看着老爷子发火,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见他面容惫懒,态度极其不端正,周松林更是怒火中烧,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王思宇哑笑半晌,摇了摇头,轻声道:“老爷子,在我熟悉的人里,您的涵养是最好的,一身静气逼人,能把您气成这样,我也算是有本事了!”

    周松林哼了一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胃药,就着茶水服下,皱眉道:“臭小子,真是不懂事,胃病都被你气犯了,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王思宇叹了口气,微笑道:“这次打人,还是收获不小的,至少,和赵书记达成了一笔交易。”

    周松林微微一怔,诧异地道:“交易,什么交易?”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娓娓道来,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又解释道:“老爷子,咱们早就被盯上了,自始至终,赵书记一直把咱们当成头号敌人,从未放松过,上次在滨海市长人选上闹出的风波,更是让他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周松林点点头,脸上露出深思之色,轻声道:“那是自然,不过,这样的交易,似乎不太妥当。”

    王思宇笑笑,神色自若地道:“没有别的选择余地,这是警告,也是威胁,敬酒不吃,可就要吃罚酒了,稍有迟疑,就会直接开战。”

    周松林默然,半晌,才皱眉道:“小宇,你做出妥协,是担心和北方派系起冲突?”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主要是觉得这个办法稳妥,老爷子,您原来布下的方案,变数颇多,走到最后,也未必会成为赢家,而目前这种交易,确实能够实现双赢,对南粤政坛的负面影响,也是最小的,这边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宜休养生息,不宜再起兵戈。”

    周松林叹了口气,目光温润地看着他,含笑道:“小宇,你在想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不过是怕我年纪要到了,再上不去这个台阶,就要退下来了,所以,提前保送我上去,对吧?”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吭声,周松林在青州工作时,在市委秘书长的职务上耽误得太久,以至于在年龄上没有优势,若不能尽快登上省长的位置,很容易退居二线,按照惯例,去人大或是政协养老,那无疑是一种遗憾。

    然而,几乎每个省份省长的位置,都有无数人盯着,各大派系都要经过极为激烈的讨价还价,才能将本派系的大佬推上去,这次与北方派系的合作若能成功,的确是极大的收获。

    “老爷子,您的政治生命能够延续下去,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我的利益。”王思宇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周松林的身后,帮着他做按摩,继续道:“我在这边,目标太大,老赵不放心,当然,离开了也有负作用,就是您身单力薄,压力会很大,真担心您熬不住。”

    周松林面容舒展开了,仰头一笑,语气轻松地道:“放心吧,这把老骨头还可以,能顶得住,就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老马,马千里这个人啊,怎么说呢,还是很投缘的!”

    王思宇点点头,也有些遗憾地道:“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春雷书记最多只能干一届了,这之前打不好基础,以前的所有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周松林颔首微笑,轻声道:“下一步去哪?”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再说吧,在南粤还要干上几个月,视情况再定,也许,应该回京城,先给您生个白胖的外孙。”

    “嗯,这点最重要了,比什么都重要!”周松林伸出手指,轻轻晃了晃,脸上现出宁静祥和的笑容,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下班后,在周松林家里,陪着老爷子用过晚餐,又下了两盘象棋,见天色已晚,王思宇便开车返回滨海,这些日子事情繁琐,他经常开车往返于南都与滨海之间,却很少带司机。

    车子驶到郊区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王思宇看了号码,见是老卦师打来的,不禁笑了笑,接通电话,轻声道:“老神棍,在开车,有话快说。”

    老卦师点点头,语气低沉地道:“今天心绪不宁,卜了一卦,你要见红。”

    王思宇降下车速,浏览着窗外的夜景,微笑道:“错了,不是我见红,而是我让别人见了红。”

    老卦师微微皱眉,思索着道:“根据先天八卦的排列,乾卦排第一,兑卦排第二,所以,乾卦为老大,兑卦为老二,兑者,兑加言为说,说话要巧言令色,能说会道才好,兑加心为悦,要善于取悦,兑为缺,要留有余地,才能和上级领导处好关系,趋利避害。”

    王思宇不禁咋舌,笑着道:“看这意思,我和今儿和领导打架的事情,你也算出来了,还真是神奇。”

    老卦师轻轻摇头,淡淡地道:“没什么神奇可言,自然界一动一静之间,皆有自然之理与数,只要随时随地动心起念,则五行生克之理即已具备,吉凶之术即已定,所谓感而遂通之道,自然之理,一念之触机。”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再加把劲,帮我把姐姐的家人找到吧。”

    老卦师默然半晌,轻声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吗?”

    王思宇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了,眼下,这事儿最重要。”

    老卦师点点头,叹息道:“好吧,那祝你好运。”

    “王大官人面相贵不可言,当然是好运不断了!”王思宇笑着挂断电话,目光落在倒视镜上,面色陡然一变,还未等做出动作,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小车被撞出了护栏,向下滑去,翻倒在沟底,轮胎兀自在飞快地打转,而肇事的那辆卡车,没有片刻停留,而是迅速掉头,加大了油门,向前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