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风流债 含为钻钻破172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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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以为自己隐藏很好,对方看不出喜恶,完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自以为是。

    如同四姑娘和齐佑之间关系。

    齐佑相貌周正,但和一身书卷气的齐贤相比,少了几分矜贵,多几分市侩,而且他喜欢斜眼打量人,给人感觉傲慢又轻佻。

    这就是齐臣相偏爱齐贤,不喜欢他的缘故。

    但齐佑早比齐贤心思活络,不爱死读书,所以他很早就看出四姑娘不愿嫁齐家,而且找人查探得知,之前齐府送她的东西,一律被她送进当铺,折成现银。

    齐佑从那一刻开始打心里瞧不起四姑娘。

    在他的记忆里,温伯公出手阔绰,不谈其他,就书房里名贵字画,随便挑一样,都是上品之作,绝非用银钱衡量的古玩字画。

    这事是从他哥哥齐贤嘴巴里知道的,齐贤生前就酷爱字画收藏,三不五时向温伯公讨教一二。

    现如今,温伯公才走多久,温府落魄到这个地步?

    齐佑将信将疑,瘦死骆驼比马大,难道温府穷成这样?

    还是四姑娘虚荣、自私又小气?

    齐佑寻思,齐淑妃好歹是齐家人,怎么选这么个女人联姻,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四姑娘也不是全无用处。

    四姑娘和齐淑妃打小认识,她愿意出钱出力一趟趟往宫里跑,为他仕途前程,齐佑何乐不为。

    不喜欢归不喜欢。有人上杆子替他操心,他绝不拦着。

    于是只要四姑娘进宫找齐淑妃的头一天晚上,齐佑必定和颜悦色,轻松把人哄得开心至极。

    隔天四姑娘一定会想尽办法讨好齐淑妃。

    但比心思,她远不如齐淑妃这些年在宫里练就一身本领。

    齐淑妃因长期侍奉保和殿,明里暗里告诉萧璟,杜皇后的所作所为,时间长了,她立场鲜明,自皇后党覆灭后,便搬入景阳宫,封为正宫娘娘。

    终于脱离杜家的压迫,守得云开见月明,彻底扬眉吐气。

    四姑娘十分艳羡,尤其景阳宫里的小玩意,不但做工精湛,镶金和缀宝石的装饰,看得她只瞪眼,就是燕都最好的银楼,也没见过这等成色品相的宝石,更别说工艺。

    齐淑妃坐在皇上新赐的鹿角椅上,用茶盖拂了拂清绿的茶汤,瞥了眼喜笑颜开的四姑娘,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淡淡道:“四姐姐若喜欢,本宫赏给姐姐了,拿回去便是。”

    四姑娘一愣,把手里精巧的玉香壶扬了扬,有些不可思议:“娘娘把这个赏给妾身了?”

    齐淑妃笑而不语。

    一旁的宫女立刻给四姑娘递眼色,示意赶紧磕头谢恩。

    四姑娘会意,忙过来磕头,喜滋滋把玉香壶揣进怀里,又给刚才的宫女回递个眼神,不露声色摸了摸袖子,示意两层意思。

    第一,谢谢提醒;第二,银钱带来了。

    四姑娘为了齐佑的前程,可谓煞费苦心,她虽然在杜夫人庇佑下长大,但到底是大户人家姑娘,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对深宅大院里的手段耳濡目染。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她懂,所以不惜重金买通伺候齐淑妃身侧的一个宫女,就怕自己在宫里失了礼数,得罪人都不自知。

    然而齐淑妃压根没把四姑娘的伎俩放在眼里。

    她品着新进贡的蒙顶甘露,好似话家常:“四姐姐,按规矩,本宫应该称你一声三嫂,可本宫觉着这样叫生分,还是叫你四姐姐亲切。”

    四姑娘连连点头:“娘娘说得是。妾身不习惯嫂子这个称呼。”

    不知四姑娘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齐淑妃身边的几个宫女偷偷捂嘴笑,自古俗礼,女子嫁夫家,女子改口称夫君的父母为父母,夫家上下亦对新过门的媳妇改口。

    不改口是几个意思?

    不承认四姑娘是齐家人?

    这话没谁蠢得问出口,反正四姑娘对“四姐姐”这个称呼没意见,其他人只当她看笑话。

    至于四姑娘,她一门心思扑如何为自己丈夫仕途铺平道路上,所有专注都在齐淑妃身上。

    齐淑妃说着可有可无的体己话,听起来又像关心不已:“四姐姐在齐家住的惯吗?堂哥对你可好?”

    四姑娘点点头,好不好都说好。

    然后她见齐淑妃脸色还好,想提一句齐佑升迁的事,可又觉得直接说,目的太过明显,没话找话:“淑妃娘娘,妾身前几日见到一件新鲜事。”

    齐淑妃不以为意,敷衍哦一声。

    四姑娘继续说:“温婉蓉……”

    齐淑妃瞥一眼。

    她立刻改口:“婉宜公主今时不同往日,她夫君为护国大将军,听闻结识不少达官贵人。”

    齐淑妃饶有兴趣看过来:“说来听听,都有谁?”

    四姑娘正想说,倏尔看见刚才递眼色的宫女,轻轻摇头,皱皱眉头,示意别说。

    可齐淑妃还等着回话。

    四姑娘一时懵了,到底说是不说,怎么说,心里还在盘算。

    齐淑妃嗯一声:“四姐姐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四姑娘一脸不明地收回目光,干笑两声,挑重点说:“妾身撞见两次,婉宜公主和大理寺卿两人在午门外说话。”

    “就这事?”齐淑妃没觉得什么稀奇,“她身为官夫人,又是公主身份,和认识的大臣点头招呼不过礼仪之交,四姐姐不必大惊小怪。”

    四姑娘讪讪笑了笑,偷瞄了眼宫女,见对方垂眸,知道话题就此过去,忙岔开话题,说最近天气炎热,请齐淑妃保重身体,别中暑气一类不疼不痒的关切话。

    她想出师不利,赶紧撤退。

    然后喝完茶,吃完糕点,起身告辞。

    齐淑妃没留,叫人送客。

    四姑娘走到宫门外,就溜进一个僻静的甬道,等了一小会,就见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

    “方才真要谢谢姑姑提点。”四姑娘边笑,边把怀里一张折好的银票拿出来,悄悄塞到对方袖子里。

    宫女拿人钱财自然不能白拿,开口道:“温夫人,您下次当着娘娘的面儿,千万别提婉宜公主的事。”

    四姑娘听懵了:“淑妃娘娘和婉宜公主以前关系很好啊,怎么又不能提了?”

    宫女不想说两人之前的过节,就说前几日发生的事。

    织造局做的一批进贡的团扇,太后好心,叫那几个常来仁寿宫走动嫔妃挑扇子,齐淑妃一把没看中,独独看中放在红木盒子里的,找太后要,太后没给,笑说红木盒子里是给婉宜公主留的。

    本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然而出了仁寿宫便有看不惯齐淑妃的妃嫔,借着刚才扇子冷嘲热讽,说她不自量,敢和公主争东西。

    明里暗里讽刺齐淑妃出身卑微,以色侍人,迟早色衰爱驰。

    气得齐淑妃一宿没睡。

    她心思,什么婉宜公主,当初温婉蓉在温府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被几个嫡出姑娘欺负得像小媳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现在没人提及这些事,不就因为做了将军夫人,一夜恢复皇室身份吗?

    成了真正的麻雀变凤凰。

    她倒好,飞上枝头,三不五时陪在皇上身边,还有贱人嘲笑她身世。

    因为后宫嫔妃都知道,不管是杜皇后覆灭前,还是杜皇后覆灭后,就算皇上喜欢,独宠不会超过三个月。

    齐淑妃不过当初运气好。三个月内怀了龙嗣,才比别人多了一段时间专宠。

    最后还是遭杜皇后毒手。

    小产后,皇上冷了她三个月,连句慰问都没有。

    齐淑妃想,当初她和温婉蓉都是姑娘时,各自在府里被主母压得抬不起头,如今物是人非,能摆脱过去卑微只有温婉蓉一人。

    人比人,气死人。

    加上两人之前关系就出现裂痕,新仇旧仇一并算在温婉蓉头上。

    “原来是这样啊。”四姑娘听明白原委,点点头,对宫女说,“谢谢姑姑告知。”

    回去的路上,四姑娘倒很是开心。

    她本就讨厌温婉蓉,如今齐淑妃也讨厌,两人共同讨厌一个敌人,才好拉进关系啊。

    四姑娘边寻思,边哼着小调出了宫。

    快进入三伏天的燕都,如同巨大蒸笼,火辣辣的太阳把地面烤得烘热。

    四下除了明晃晃的阳光就是聒噪的蝉鸣。

    四姑娘嫌热,要车夫抄近道,从千步廊横穿过去,经过枢密院门口时,覃炀正叫人清理树上的蝉。

    他一连三天热得没睡好,温婉蓉养伤,不能给他打扇,他上半夜睡里屋,下半夜热醒,又换到堂屋的摇椅上,屋门大开,没有一丝风,热得骂娘,现在听见聒噪就头疼。

    宋执也怕热,趁一早出去外协办完事回来,就见中庭一群人拿着长篙子围着树敲敲打打,寻思肯定是覃王八的馊主意,一脸坏笑跑到他屋里。

    再看他一脸倦容,一肚子男盗女娼,没一句正形:“又干了一宿没睡?身体大不如从前啊。”

    覃炀烦得很,又没精神,懒得嘴炮:“你滚不滚?”

    宋执答得自然:“不滚,不滚。”

    边说,边自来熟倒两杯凉茶过来,自顾自喝一大口,缓口气说:“你不是要我去查刺客的事吗?听不听?”

    “有屁就放。”

    宋执贱不过:“你刚才不是要我滚吗?”

    “你他妈!”覃炀一下子从太师椅里坐起来,操起桌上的东西准备砸过去,就听见门口一声轻咳。

    下属默默拿批文进来,默默退出去,生怕覃将军手上的铜制压纸砸自己身上。

    砸身上还好说,不幸砸中脑袋,立马开花。

    宋执只等人走后,啧啧两声,揶揄他:“你看别人都怕你,人缘差。”

    覃炀哼一声,要他快滚。

    宋执喝饱水,缓过劲,自然不留。

    但走到门口,又被覃炀叫住。

    他敲敲桌子:“话说完再走。”

    “你不是不听吗?”

    “谁说老子不听!快说!”

    宋执每次逆毛摸,摸得覃炀变脸,就消停了。

    “黑市的人透露小道消息,说人可能就在粉巷。”他拖个椅子过来,软骨头一般窝进去,“但消息可不可信,不好说,另外有人说刺客来头不小,不想惹麻烦。”

    言外之意,不想趟浑水。

    覃炀听了,沉默片刻,问:“都黑市谁说的?”

    宋执耸耸肩:“还能谁,不就是以前那几个王八蛋。”

    “所以没收钱?”

    “估计是这个原因。”宋执别别嘴,“黑市的规矩你知道,他们不愁钱,就怕没命拿。”

    眼下死马当活马医:“粉巷那边你熟,查到什么线索?”

    宋执摆摆手:“查个屁,粉巷多少楼牌,大大小小少说上百家,你叫我从哪查?”

    “再说,你也知道粉巷水深。”

    覃炀没吭声。

    宋执接着说:“依我看,要么直接把事情捅到上面,由大宗正院上报大理寺彻查,要么息事宁人继续等,我估摸他们敢冲着皇家去,上次没得手,还会犯事。”

    “真不怕死啊!”覃炀感叹,闹不明白,“在燕都,皇城根脚下夜袭皇室宗亲,不要命了?城门一关,瓮中捉鳖,一个都逃不掉。”

    宋执扬扬眉:“既然敢做,应该有万全之策,能进城,就有办法出城。”

    说着,他脑袋往椅背上一靠,翘起椅子两条腿,来回摇晃,难得说句正经话:“我跟你说覃炀,燕都的繁华都是表面,就跟苹果一样,烂从芯开始。”

    覃炀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执坐起来,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在粉巷天天醉生梦死,能知道什么,不过姑娘们嘴杂,经常说些有的没的,哎,我倒觉得你抽空也去逛逛,不睡姑娘,听听小道消息也好,你说你整天跟温婉蓉关在屋里,所有消息都闭塞。”

    覃炀知道宋执的意思,问题他真去了,跟温婉蓉说听小道消息,她能信?

    八成骂他鬼扯。

    “这事以后再说,”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温婉蓉还在养伤。”

    宋执点点头,鲜有没拿温婉蓉取笑他。

    反正刺客的事,在粉巷这条线索上搁浅了。

    宋执本想说什么,忽然瞥见覃炀桌上的批文,微微一怔。拿起来快速扫了眼,视线转向覃炀:“皇上的扩疆之战,真要打?”

    覃炀啧一声:“你当皇上说着玩?”

    宋执放下批文:“你带军?”

    “老子跑的掉?”顿了顿,“你也别想跑。”

    宋执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就不能让我过几天消停日子?前年去疆戎,去年去樟木城,今年去哪?一出去几个月,粉巷的姑娘都快忘了我。”

    “你有银子,她们就记得你了。”覃炀又拿了另一份批文给他看,特意点了点,“今年从这发兵。”

    宋执认真看了看:“雁口关?”

    覃炀单眉一挑:“白纸黑字,不都写着吗?”

    “雁口关离疆戎没多远啊。”

    “是没多远,但雁口关那边比疆戎难打。”

    宋执想起来:“哎,我记得没错,你爹是不是在那边没的?”

    覃炀不想提起这事,默认。

    宋执觉得自己嘴欠,提什么不好,提覃炀的伤心事。岔开话题,继续说批文上的内容:“什么时候出发?”

    覃炀说不知道:“之前杜子泰把各驻点粮草调配胡搞一通,现在要重新调整,老子天天搞这事,八百里加急分发各个驻点,要他们上报当地情况,我在等回信。”

    说起调配,宋执想到另一个事,起身重新倒两杯茶来:“城郊的布防也要重新调整吧?”

    覃炀拿起茶杯,刚灌一口进去,赶紧放下,骂了句操:“你不提醒,老子都忘了!”

    他快速翻出一份批阅好的公文,拍到宋执身上,宋执接住,问是什么。

    覃炀:“你提交布防改革,我看了,一个字没改,就按你说的做。”

    宋执哦一声:“我以为这事不用我管了,幸亏问一嘴。”

    “你不做谁做?指望那几个王八蛋?”覃炀想起那帮祸祸,心烦,“一点屁事跟老子推三阻四,还有个跟老子说,媳妇要生了,必须早点回府。”

    宋执哈哈大笑。

    覃炀脸都黑了:“以为老子没见过女人生娃!生个屁!一连生三天!蛋都下一窝,还跟老子说要早点回府,妈的!”

    宋执笑得不行,腰都直不起来了,问:“谁啊!”

    覃炀说个人名。

    宋执哦一声,难得替祸祸说话:“他啊,他媳妇是不太好,差点被他气得大人小孩都没了。”

    覃炀听着稀奇,什么气都消了:“还有这一出?”

    宋执说:“你要么忙,要么回府,当然不知道咯。”

    覃炀心想,原来被媳妇受折磨不止他一人,幸灾乐祸问:“快说,快说,怎么回事?”

    宋执不以为意:“还能怎么回事,跟温婉蓉一样,是个醋坛子,不让他去粉巷,他偷着和我一起去,跟姑娘们划拳喝酒,输的脱一件衣服,玩大了,被三个姑娘围攻,脱得只剩一条兜裆布。”

    覃炀笑得不行:“他媳妇发现了?”

    宋执啧啧两声:“何止发现,鬼晓得他媳妇怎么找到楼牌,挺着肚子冲到包间里,逮个正着。”

    “没被拉出去游街?!”覃炀发出一阵爆笑。收都收不住,“好,好,我最近太忙了,你碰到他,跟他说一声,老子给他三天的假,老实在家面壁思过!”

    宋执想,刚才还骂生蛋都生出来了,现在放三天假,典型欠削。

    “游屁的街,当下他媳妇就不行了,听说回去被他家老爷子骂得够呛。”

    “没打他算好的。”

    “你他妈别幸灾乐祸别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覃炀满不在乎,嘴硬:“老子怎么了?老子现在是良民典范。”

    “你怎么了?”宋执坏笑,“真要我说?”

    覃炀想他故弄玄虚:“说说说,老子听你说出个花来。”

    宋执身子往前一倾。压低声音:“哎,前几天,我碰见青玉阁的花妈妈,向我提起你。”

    覃炀拿起茶杯:“提老子干什么?”

    宋执一字一顿:“她说,牡丹时常念叨你,问你为什么不去青玉阁?”

    覃炀噗一声,一口茶喷对方一脸。

    宋执跳起来,拼命擦脸上的水:“你大爷!瞎了!看清楚喷啊!真他妈恶心!”

    覃炀被茶水呛到,咳得话都说不出来,拼命摆手,示意快滚!

    宋执起身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

    覃炀寻思,多久的事了,怎么现在还记得?

    后来他去粉巷应酬也好,跟温婉蓉吵架,故意跑去消遣也好,都避开青玉阁,就是不想找麻烦。

    以为这事早翻篇了。

    不过被一个粉巷姑娘惦记,他没太往心里去,风流债这东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恩客和姑娘之间,到底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难不成还玩真的?

    再后来,他忙,宋执也忙,就把这茬忘了。

    但没过几天,宋执把布防的事弄得差不多,找覃炀复命,没想到他先回府。

    宋执转头又去覃府找人。

    覃炀正在和飒飒疯玩,听说宋执来了,就把人邀到书房。

    宋执把城郊情况详述一遍,然后说过两天会写份书面材料,交到枢密院。

    覃炀对他做事放心,反正书面材料只为了应付上面。

    宋执该说的说完,临走,又想起一件事,离覃炀做远点:“上次说青玉阁的事,话没说完。”

    覃炀心想还有下半场?

    “说。”

    宋执阴笑:“我说可以,你别打人。”

    覃炀应声好,看他玩什么把戏。

    宋执迟疑一下,跑去把房门关上,声音变小:“哎,花妈妈说,牡丹生了个儿子,养在外面。”

    覃炀单眉一挑,第一反应,生儿子,关他屁事。

    宋执下一句话,把他吓得不轻:“我去看了,那小子长得跟你有点像。”

    覃炀愣怔半晌,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看看自己裤裆,又看向宋执,开口一句:“不可能。”

    宋执忍笑忍得很辛苦,嘴角抖得快抽筋:“可不可能,我不知道,反正我告诉你一声,儿子三岁半。”

    说完,他起身开门就走。

    覃炀坐在书房里,脑子总算运转起来,想了一圈,三岁半,也就是他和温婉蓉成婚前,一年半的时候,那段时间他确实在粉巷玩得挺疯。

    但也没天天跟牡丹怎样啊……

    再细想,是有段时间三不五时找牡丹来着,但好像没睡吧……

    因为每次都喝多了,有点断片。

    退一步,就算睡了,第二天早上他必点姑娘后腰,在记忆里,好像没点过牡丹,儿子怎么来的?

    难道喝多,第二天早上起来忘了?

    他懵圈。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这次是真的?

    覃炀想想,觉得不对,冲出去追宋执,但府里来来回回的下人太多,他不好明说,只问:“你什么时候去看的?”

    宋执还在笑:“前天。”

    顿了顿,反问:“你去看吗?”

    覃炀吓得直摇头:“老子去看个屁!”

    宋执啧一声:“做贼心虚。”

    “滚你妈蛋!”

    “态度恶劣。”

    “不是,这事有点突然。”

    “请客十天。”

    “什么玩意?”

    “封口费啊!兄弟只要你出十天的费用。够意思吧?”

    “滚!”

    “十五天。”

    “你他妈想死!”

    “二十。”

    “你!”

    “二十五天,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跟嫂子汇报。”

    覃炀服气:“别别别,十天就十天。”

    宋执不干:“二十五天,你他妈态度恶劣,少一天都不行。”

    覃炀额头暴青筋:“宋执,你小子不要太过!”

    宋执摇头晃脑,下猛料:“我过了怎么地,我也想有个三岁半的儿子,可惜没有啊。”

    覃炀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就是被威胁,只能忍气吞声:“行,二十五天,你出个数,老子拿现银。”

    宋执难得敲他一笔:“你要我现在说,我哪里算得出来,这样。你先拿二百两,我花完再找你要。”

    反正按天数算,一口价太亏。

    覃炀哑巴吃黄连,不行也得行,叫宋执等着,转头去拿钱。

    好在进屋的时候,温婉蓉喝了药,在睡觉。

    他轻手轻脚,跟做贼一样,拿了现银,麻溜出去。

    宋执得了便宜还卖乖:“嫂子没问你拿钱做什么?”

    覃炀比任何时候都想捶死他:“拿钱就滚蛋,废什么话!”

    宋执手里的银锭抛起来,接住,又抛起来接住,哼着小调离开。

    覃炀在后面气得干瞪眼。

    他寻思,肯定哪里搞错了,要不找个机会去见见牡丹,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问题,问清楚之后?

    不是还好说。

    如果是。

    怎么办?

    儿子肯定要接回来,至于牡丹,抬进门做妾室?

    不不不,覃炀想想,裤裆忍不住一紧,上次光亲嘴,温婉蓉跟他大闹,这次要知道真相,就是晚上不睡觉,也会切了他的命根子……

    头一次,覃炀觉得好焦灼。

    从心到肺,从肝到肾,哪哪都不舒服。

    他一连惆怅几天,话也变少了,也不跟飒飒玩了。

    温婉蓉发现他不对劲,以为是枢密院公务太忙累的。愈发对他好。

    每天晚上给他变着花样炖宵夜,早上和他一起起床,伺候他洗漱,穿衣,白天精神好,定省完回来照顾飒飒。

    覃炀有时回来早,远远就在院子里看温婉蓉带着飒飒坐在游廊里纳凉,说话,笑闹,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换以前,他肯定不在乎,现在他不敢不在乎。

    温婉蓉未必会对他如何,但肯定会带着飒飒一走了之。

    他太了解她的脾气。

    然后又想到牡丹,他一直觉得三岁半的儿子,不是他的。

    都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牡丹为什么不声不响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不应该找他,要他负责吗?

    但这个事……分析是分析,宋执那句长得有点像他,才是覃炀死穴。

    覃炀想去一探究竟,始终不敢付诸行动。

    他好不容易和温婉蓉和好,不想节外生枝。

    于是,在每天煎熬中,一天又一天度过。

    直到有天,两人躺在床上,温婉蓉突然莫名其妙来一句:“覃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问得覃炀心里一惊。

    “没事。”他语气尽量放平。

    “是吗?”温婉蓉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银辉,听着虫鸣,道,“我觉得这段时间你总是心不在焉。”

    覃炀反应快:“可能累了,枢密院最近忙得要死。”

    温婉蓉哦了声,翻身道:“你注意休息,早点睡,明天卯时还要早朝。”

    覃炀想睡,却睡不着,跟着翻身,从后面避开伤口,搂住温婉蓉,很认真的感叹:“哎,你身上好香。”

    温婉蓉问他贴这么近不热吗?

    覃炀摇头,说不热。

    “你之前不是说天气太热,不想碰我,又变卦了?”

    覃炀想热也得抱着,说不定过段时间,想抱没得抱:“我就抱一下,还能热死。”

    温婉蓉觉得他这段时间都怪怪的,笑起来,故意问:“覃炀,你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覃炀立马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温婉蓉笑得不行:“我开个玩笑,你这么大反应干吗?真做亏心事了?”

    “我天天早出晚归,想做亏心事也得闲下来。”覃炀歪理邪说,掩饰心虚。

    温婉蓉又翻过来,和他面对面,主动亲一下:“我知道你忙,要不我明天定省跟太后说说,让你轻松一点,免得累坏了。”

    覃炀心想他不是累,是煎熬!

    嘴上哄:“算了,忙一点无所谓,我扛得住。”

    “真的不用我说?”

    “嗯。”

    温婉蓉心疼他,摸摸他的脸,笑道:“等我伤好了,我们努把力,赶紧凑个好字。”

    覃炀寻思,“好”的另半边说不定就在外面。问题不是温婉蓉生的,就算同意接回府,肯定会很长一段时间不让他好过。

    他想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要等温婉蓉发现,覃府后院会烧起来。

    老太太知道,一定会家法伺候。

    透骨鞭……想想都疼。

    覃炀痛定思痛,决定过两天,趁下午没什么事,未时过半,去趟粉巷。

    粉巷一般都是申时后才开业,他来得太早,青玉阁大堂里除了桌椅,没有一个客人,一个小厮正趴在桌上打盹。

    覃炀过去拍醒他,直接说:“我找牡丹。”

    “您是?”

    “你告诉她,覃二爷,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