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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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察觉到不安的,又岂止一个安潇潇?

    远在边关的安夫人半夜便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坐起来之后,睡意全消。

    一旁的安云鹤察觉到异状,也跟着坐了起来,眼睛还有些睁不开,“怎么了?”

    安夫人的脸色有些白,抬手摸了一下额头,上面湿嗒嗒的,全是汗。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梦到……”

    安夫人似乎是真的吓到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梦到什么了?”此时,安云鹤的睡意,也消了大半儿。

    安夫人的牙齿似乎是打了一下战,时间很短,也不过是一息之间。

    “血,一大片的血。到处都是血。”

    安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转身扶住了安云鹤的胳膊,“怎么办?这可是大大地凶兆!”

    “不会的。一定是你最近太过劳累了。待明日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好地放松一下便好了。”

    安夫人却有些慌乱的摇头,“不!不是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吉之事要发生。还记得当年么?当年我昏迷之前,我便曾做过一个类似的梦。只不过,今天晚上做的梦,更为吓人。而且给我的感觉很真实。不像是梦境,倒像是……”

    安夫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想说,那样的感觉,好像是亲身置于那个境地,就好像是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且还亲眼看到了遍地的尸体一般。

    不像是梦境,更像是,她预见的景象。

    这么一想,安夫人的心底跟着便是一抖。

    如今他们夫妻连同安子轩夫妇都在边关守城,现在梦到这样的场景,的确是大大的不吉。

    安夫人胡乱地甩了一下头,安云鹤则是披了一件衣服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水。

    “别怕,来,先喝杯水。”

    安夫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许是汗出地太多了,安夫人也的确是感觉到了口渴。

    安云鹤自衣架上取了一件外袍给她披在背上。

    “别想太多。如今边关安宁,并无战事。而且就算是有,咱们几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你莫要太过紧张了。”

    安夫人惊魂未定地看看夫君,再想想自己先前的那个梦境,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一张人脸,只是看到了尸横遍野,血气冲天。

    “明日你让子轩一定要将阵法都布置好了。还有各个岗哨,都不能放过。”

    安云鹤点头,伸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放心,我自有安排。”

    又宽慰了她几句之后,终于,安夫人才又被他扶着躺下了。

    只是,安云鹤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虽然不知道妻子到底梦到了什么样的场景,能将她吓成这样,可是他知道,妻子的梦境,有时候往往是与未来的某些场景相连的。

    能有大片的尸体及血海,除了战场上,不可能再是其它的地方。

    又或者……

    安云鹤的眸光一紧,难道会是京城有什么不测?

    想到了京城有李澈在那里镇守,应该不可能会出事。

    安云鹤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

    远在南疆的乌昊辰正在推演着什么,桌上的几个龟壳,看样子似乎是有些年头了。

    募地,乌昊辰的脸色微变,手轻轻一抖,好似是被吓到了一般。

    乌昊辰放弃了桌上的那些龟壳,然后移到了榻上,盘膝而坐。

    接连做了几个绵长的呼吸之后,才微微闭目,试着让自己去探寻一下,令自己心头不安的,到底会是谁?

    又或者,是哪个方位?

    如今大渊易主已经一年有余,大渊的京城又有李澈亲自镇守,断然不可能再出现类似于当年的宫变。

    可是刚刚,他明明就是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悍的杀戮之气!

    到底是来自于未来的某一刻,还是他自己多心了?

    乌昊辰倒是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可是身为巫族少主的他,又何尝不明白,自己的每次直觉,都是相当地准确的。

    从小到大,从未出来半分的差错!

    所以,他必须要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慢慢地进入到放空的状态,如此,才能让他看到更多,看得更远。

    这一晚,安潇潇睡地极不踏实。

    一晚上不停地翻身、踢被子,甚至还梦呓连连。

    而澈公子虽然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对于她的梦话,却是不能断定,说地到底是什么。

    第二日一早,澈公子便进了宫。

    安潇潇因为头天晚上睡地不踏实,早上醒来时,眼下一片青影。

    七月给小姐梳妆时,难免有些诧异,“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可能是肚子大了,这睡觉也觉得累了。”

    七月低头看了一眼小姐的肚子,对于这孕妇的感觉,她们还真是不懂。

    安潇潇只觉得眼皮跳了跳,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困扰着她。

    既然心中有些不安,那就决定不出门了。

    反正宫里头有几位王妃长辈在呢。

    另外,想到了那个方轻柔还在外头蹦跶呢,万一她再起什么坏心思,那可就不妙了。

    “九月,我不能进宫,你代我进宫一趟吧,就陪在康王妃身边。说是我身子重,可是一些个需要卖力的地方,也不能落下了。”

    “是,小姐。”

    其实,安潇潇是担心方轻柔再对宫里头的那些贵妇中的某一人动手,若是有九月在,至少还能应付一二。

    虽然心中不安,可是皇后的丧礼,还是如期地完成了。

    出殡这天,安潇潇在几人的搀扶下,还是进了宫。

    将娘娘的灵柩送出宫门之后,安潇潇并没有跟着去皇陵,而是先回了王府。

    皇上才登基一年,修皇陵一事虽然早就已经在进行了,可是毕竟时间还短,谁能想到这皇后如此年轻便没了?

    皇后的灵柩暂时停在了皇陵的其它地方,待到皇上的陵墓修好之后,才能再择吉日迁进去。

    安潇潇没有跟着去,而皇上身为九五至尊,自然也不可能去送一送这位皇后的。

    没有这样的规矩。

    澈公子带了御林军一路护送,直到一切都安置好了,这才带人回宫。

    皇后的事情一了,宫中赵贤妃的禁足令却迟迟未消。

    皇上也因为痛失皇后,而一直宿在了御书房。

    此事,后宫的妃嫔们,自然是议论纷纷。

    有些自觉在宫里头有些地位的妃子,也有人想着到贤妃的宫中讽刺一二。

    奈何,皇上竟然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便是一日三餐,也都是由御膳房送过去的。

    听说有位贵人使了小心思,故意让自己身边的宫人撞了上去,如此,才发现给赵贤妃送的食盒里头的菜品,竟然多数为一些素食。

    消息一传开,众人自然是暗暗发笑,暗道赵贤妃是乐极生悲,之前一直得宠,如今落魄了,竟然到了餐餐吃素的地步。

    谁知,第二天,那位自作聪明的贵人,便被皇上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就贬入了冷宫。

    皇上如此作派,自然又让后宫的女人们安分了不少。

    虽然是没了皇后,赵贤妃也被禁了足,可是宫里头还有一位德妃呢。

    如今德妃代掌凤印,一时在宫里头,还真是风头无两。

    摄政王府,书房。

    “小姐,方二公子在外求见。”

    安潇潇随意地翻了一下书,“让他进来吧。”

    “是,小姐。”

    方轻阑一进来,便先给安潇潇行了个礼,“给王妃请安。”

    “免了。方二公子,这都过去几日了?”

    方轻阑的面色微黑,他自然知道,这都过去将近十日了,可是他却迟迟未能将方轻柔找到,的确是他办事不力。

    “王妃恕罪,微臣已经尽力了。”

    “是尽力了,还是想着给你妹妹留一条生路?”安潇潇的声音里头透着几分的凉薄。

    不是她感情太过凉薄,实在是方轻阑给出的交待,太难以令人信服了。

    方家可是真正地有着百年底蕴的大家族。

    当初连凤家都对方家忌惮一二。

    可是如今,方轻阑却告诉她,根本就找不到方轻柔?

    且不说方轻柔的武功并没有多高,单说这么多的人,却连一个女子都找不出来,委实是令人难以信服的。

    是以,安潇潇这话说地重了些,可是方轻阑似乎又无力反驳。

    方家有多少的府卫,又有多少的暗卫?

    这么多人,却连一个隐藏在京城的女人都找不出来,说出去都有些丢人。

    可是再转念一想,京城这么大,方轻柔如果真的想要在哪里藏一藏,也并非是难事。

    主要是她有武功傍身,并非是不可能的。

    “轻柔的武功虽然不是很好,可是比起寻常的百姓来说,已然是胜出了许多。偌大的一个京城,想要藏一两个人,也并非是难事。”

    “这么说,接下来,就要让我动手了?”

    方轻阑的眼角一抽,半晌没作声。

    “方二公子,话,我今日就暂且放在这里。本妃不是一个心善之人,本妃记仇的很。瑾哥哥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如今却断在了方轻柔的手里,你觉得我能饶得了她?”

    方轻阑没愣,脑子里所有的细胞都沉浸在了那句瑾哥哥的称谓里。

    似乎是并不清楚,他说的是谁。

    “既然你们方家已经宣布了方轻柔的死讯,那么,方轻柔是死是活,也就与你们没有关系了。方二公子,记住本妃的话,若是让本妃查到你们方家有什么人在暗中相助于她,那休怪本妃翻脸无情!”

    方轻阑的嘴角微抖了一下,貌似您一直就挺无情的。

    “王妃,方轻柔是死是活,的确都与我方家无关。一直不曾将她找到,是微臣失职。微臣甘愿领罚,配合王妃后续的动作。”

    “不必了。方二公子的心意本妃明白了。本妃自有主意,不劳二公子费心了。”

    待方轻阑走后,安潇潇原本带着几分怒气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小姐?”

    “传话给璇玑阁,密切注意方轻柔的动向。当然,还有方家,给我严密监视。”

    能在京城藏地如此严实,如果说没有人护着她,安潇潇可不信。

    她相信方轻阑定然是下了心力去找的。

    可是却真的找不到,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方轻柔,着实地不简单。

    抬手轻轻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无论如何,孩子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接下来的京城,似乎是又恢复如初。

    一晃,皇后过世一月有余,朝中已经开始有大臣上书皇上,请立新后了。

    对此,方家人,似乎是恍若无所觉,始终保持沉默。

    安潇潇如今已是八个月的身孕了,再有一个月,便可临盆。

    因为出了皇后的事,澈公子和安潇潇都极为谨慎。

    摄政王府上上下下,几乎是保护得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洪氏说服了钟离夫人,只说是安潇潇的产期将至,当多过来走动走动。

    毕竟安夫人不在京城,靖安侯府只一个老夫人,也实在是不顶事儿。

    钟离夫人原本就有些担心,听了洪氏的建议,自然也就应了。

    钟离夫人之前就送了不少小孩子用的东西过来,如今她过来探望安潇潇,自然是被下人们奉为上宾。

    至于洪氏,下人们对她的态度,那就是差得远了。

    “潇潇呀,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你也应当小心一些。我听说昨晚上王爷还歇在了你的房里?这多不合适呀!”

    安潇潇挑眉,自家房中事,与你何干?

    你这么操心,你家相公知道吗?

    也不怕费神太多,老得快!

    “母亲之前送过来的东西,我和清流都看过了,他还一直说要去探望您和父亲的。只是近来事多,他实在是抽不出身来。而我身子又重,他不放心,便一直不肯让我出门。”

    “都是自家人,我这个做奶奶的,也是应当尽一份心的。”

    洪氏眼看着人家婆媳聊得那叫一个愉快,瞬间觉得尴尬了。

    钟离夫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弟妹当真是不会说话,人家小夫妻俩的事儿,她这个婆婆都没说什么,你跟着较什么真儿呀?

    安潇潇连个眼神都没给洪氏,真是决定要无视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