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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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遗爱再度受宠若惊,他甚至把高阳抱了起来,他抱着高阳在房子里转圈。他兴奋得顾不上去推敲这孩子是不是真是他们房家的后代。

    然后高阳委婉地暗示说,怀孕期间她怕是再不能与房遗爱同床了。

    房遗爱点头后默默无语。他早巳养成了对高阳唯唯诺诺的习惯。

    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很喜欢淑儿?我看出来了。从山上回来后你就一直想着她,对吗?你别摇头。我想把淑儿给你。就让她做你的小妾吧。我会每晚差她睡到你的西院,侍候你,但她白天还要陪着我。怎么样?高阳说,淑儿从小和我一道长大,是我最贴心的丫头,可我又把她给了你……

    房遗爱又一次受宠若惊。他喜形于色。满心的喜悦。他不停地谢着高阳。他说他明早就安排进山的事。他简直不知道该怎样讨得高阳的欢心。

    就为了一个淑儿。

    房遗爱的要求并不高。

    为此他更是唯高阳之命是从。他便是在高阳的这打一打拉一拉既剥夺又给予的怀柔中,慢慢地批准了对高阳所垃采取的那生活的方式。

    很快,高阳公主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房家府邸。老臣房玄龄在企盼了将近一年之后终于如愿以偿。房家及时将这消息也禀告了皇上。皇上便即刻召见爱女及驸马都尉,并特意赏赐银两、丝绸及珠宝首饰。那几日中,房府天天摆宴欢庆,宅院内一片喜气洋洋。

    而在这喧嚣与热闹之中,唯有一个人是冷静的,也唯有他看出了这喜庆的可笑和虚伪。他确信高阳腹中的那个孩子不是房遗爱的。此人就是房遗直。他太了解高阳也太能看穿高阳的把戏了。但是他不想拆穿她。他也不能拆穿她。他只是对高阳的未来充满了忧虑。

    结果,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房遗直鼓足勇气夜访高阳。

    他没有让仆役通告,而是径自走进高阳公主的院子。沿着幽深而狭长的回廊,他缓缓地走着。他避开了守在高阳门外的淑儿。他穿过屏风,一直走进高阳公主的寝殿。他觉得尽管很久不来,他对这里依然熟悉。那所有动人的往事依稀。他从未敢忘。也不会忘记高阳是怎样从那个急切等待的屏风后闪出。她是那么婀娜动人。她总是穿着蝉翼般的衣裙,柔美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高阳正斜靠在她的床上。

    她正在读着什么?

    佛家的教义?

    高阳依然穿着一件很薄的丝衣。她因怀孕而变得胀大的乳房向下悬垂着,将那丝衣绷得紧紧的。

    高阳读得很专注。

    那油灯的光亮。

    跳荡不已的蓝色的火焰。

    照着她。

    照着她那佛家的教义。

    那教义能给予她什么?

    她读着。毫无希望地读着。她竟对房遣直已走进她的卧室浑然不觉。直到他将他的黑色的影投在高阳的脸上投在那沉重的教义上……

    高阳惊惧地抬起头。

    她看见了房遗直。

    她并没有喊叫。她沉默着,仿佛她早就知道房遗直要闯进来,仿佛有人向她通报过他的无礼。

    他们就那样对望着。

    很久。

    然后高阳公主平静地说,大公于,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了,你一向可好?

    是的,我很好,公主可好?房遗直彬彬有礼。但是他相信他们未来的谈话不会总是这样温文尔雅。

    我不好。我身体不舒服。整天想吐。你要我起床下地陪着你在这深更半夜聊天儿吗?

    不不,你就这样躺着。你这样躺着很美。

    是吗?你不能不动心吧。但现在不合适。现在有淑儿她们在这里。她们就在屏风的后面。

    是的,我只是想看看你。

    幸亏你今晚来了,否则明天遗爱就会送我到山上。那里不像这长安,在那里能吸到最新鲜的空气。

    明天你又要进山?房遗直很惊讶。

    怎么?不行吗?我不能上山?谁规定的?在你们房家,没有人对我说过一个不字,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问问房遗爱他敢吗?包括你家大宰相,他们都知道我是皇帝的女儿,而且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是的,当然。

    那你为什么又来说不呢?

    我是说,你既然怀有身孕,为什么还要进山呢?这冰天雪地……

    你现在来关心我了?是怕我弄坏你们房家的后代?大公于你大可不必,我会比你们谁都更珍惜我肚子里这宝贝的。

    可是……

    你还想说什么呢?

    房遗直靠近高阳,对着高阳的耳朵小声说,你就不能叫淑儿她们出去吗?

    你我还有什么秘密吗?高阳微微坐起。她的沉甸甸的乳房便也随之垂落下来。她大声说,淑儿,你来。

    淑儿便红着脸从屏风后闪了出来。

    大公子说他不想让你听到他说的话。反正已经很晚了,你也不必守在这儿了,到西院去吧。

    淑儿退了出去。

    你真让淑儿去伺候遗爱?

    这妨碍你了吗?

    在山顶的行宫里我就见他们在一起。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是一笔交易吧?

    这你管得着吗?

    告诉我,这孩子不是遗爱的。

    是他的或者不是他的又怎么样?

    不,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弟弟。

    那你说我该怎么对待他呢?

    你不该欺骗他。

    欺骗他?最先欺骗他的是谁?是谁和他的老婆上床?又是谁把他的老婆孤零零地一个人丢下就为着那个虚伪的良心逃跑了?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弟弟的,对吗?还有,你知道我是大唐的公主吗?你知道房遗爱他是大唐的驸马都尉吗?可是他至今却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皇帝赏赐给你们房家的好处,全让你一个人占完了。可你对王朝有什么贡献?你凭什么要占着这银青光禄大夫的职位?因为你才让这个愚蠢的房遗爱一束不名像个穷光蛋。而嫁了这样的男人,也就辱没了我的名誉,让我在皇室的姐妹之间抬不起头来。有人对你讲过这些吗?你就是这样待你的弟弟吗?

    咱们不说这些。

    为什么不说这些?这些才是最最重要的。一个男人为人在世,难道就是为了要个老婆吗?既然你关心你的弟弟,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你问问他是不是因此而很痛苦。可是他却不愿对你说,他只会傻守着对你的那一片忠心……

    高阳,我们真的不要说这些了。房遗直骤然抱住了高阳公主。他不顾一切地亲吻着她。他把他的手伸进高阳的衣服里。高阳挣脱着,但他拼力抱紧她。他触到了高阳那温暖的沉甸甸的乳房。他揉搓着它们。他无法自持,他说我太想你了。我每分每秒都在想……

    高阳奋力把房遗直的手从她的衣服里拉出来。她终于挣脱了他。她从床上跳到地上。她有一种极不舒服的受了欺侮的感觉。一个原本那么熟悉的男人。但是她没有办法。她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问过我吗?对我说过声吗?你走吧,你别再来这一套了。

    可是你知道在我离开的这一段我是怎样想你的吗?我觉得日子那么长。我昼思夜想,我都快疯了,我想我这是何苦……

    是的,何苦呢?高阳说,你不要说了。你走吧。你为什么还不走?这孩子是辩机的。这下你可以走了吧。

    房遗直陡然从高阳的身边离开。

    他双手垂下,远远站着。

    他看着高阳隐隐约约几乎裸着的身体。但是他不再意乱情迷,也不再有一丝的欲望。一切都冷却了下来。不再有机会。他已心如死灰。

    他绕过高阳走到梳妆台前。他把他特意为高阳买来的那许多珠宝首饰放在了案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