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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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心地十分善良。他说,能不杀死他们就尽量不要杀死他们。只是那两个家伙是不可救药的坏蛋,是船上暴动的祸首。留着他们,我们自己必定会遭殃。他们回到船上,就会发动全体船员反叛,把我们通通杀掉!quot;那好吧,quot;我说,quot;我的建议也是出于不得已,因为这是救我们自己的唯一的办法。quot;然而,我看他还是很不愿意杀人流血,所以便对他说,这事不妨由他们自己去办,怎样干方便就怎样干吧。正当我们在谈话的时候,听见他们中间有几个人醒来了。
又过了不一会儿,看到有两个人已经站了起来。我问船长这两个人中有没有谋反的头子,他说,quot;没有。quot;quot;那好吧,quot;我说,quot;你就让他们逃命吧。看样子是老天爷有意叫醒他们,让他们逃命的。可是,如果你让其余的人跑掉,那就是你的错了。quot;听了我的话,他受到了激励,就把我给他的短枪拿在手里,又把一支手枪插在皮带上。他的两个伙伴也跟着他一起去了,每人手里也都拿着一支枪。他那两个伙伴走在前面,大概弄出了一点声响,那两个醒来的水手中,有一人听到了响动,转过身来看到了他们,就向其余的人大声叫唤,但已经太迟了。他刚一叫出声,他们就开枪了。开枪的是船长的两个伙伴。至于那船长,他很乖巧,没有开枪。他们都瞄得很准,当场打死了一个,另一个也受了重伤,但还没死。他一头爬起来,急忙向其余的人呼救。这时船长已一步跳到他跟前,对他说,现在呼救已太晚了,他应该祈求上帝宽恕他的罪恶。说着,船长用枪把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叫他再也开不了口。跟那两个水手在一起的还有其余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已经受了轻伤。就在这时,我也到了。他们看到了危险临头,知道抵抗已没有用了,就只好哀求饶命。船长告诉他们,他可以饶他们的命,但他们得向他保证,表示痛恨自己所犯的反叛的罪行,并宣誓效忠船长,帮他把大船夺回来,然后再把他们开回牙买加去,因为他们正是从牙买加来的。他们竭力向船长表示他们的诚意,船长也愿意相信他们,并饶他们的命。对此我也并不反对,只是要求船长在他们留在岛上期间,应把他们的手脚绑起来。
与此同时,我派星期五和船长手下的大副到那小船上去,命令他们把船扣留起来,并把上面的几只桨和帆拿下来。他们都一一照办了。不一会,有三个在别处闲逛的人因听到了枪声,这时也回来了。算他们运气,没有跟其余人在一块。他们看见他们的船长,不久前还是他们的俘虏,现在却一下子变成了他们的征服者,也就俯首就缚。这样,我们就大获全胜。
现在,船长和我已经有时间来打听彼此的情况了。我先开口,把我全部经历告诉了他。他全神贯注地听着我讲,显出无限惊异的神情。特别是在我讲到怎样用奇妙的方式弄到粮食和军火时,更显得惊讶万分。他听了我的故事,大为感动,因为我的经历,实在是一连串的奇迹。可是当他从我的故事联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上帝仿佛有意让我活下来救他的命时,他不禁泪流满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谈话结束后,我把他和他的两个伙伴带到我的住所。我照样用梯子翻墙而过。到了家里,我拿出面包和葡萄干之类我常备的食品招待他们,还把我多年来制造的种种设备指给他们看。
我的谈话,以及我所做的一切,都使他们感到十分惊讶。
船长特别欣赏我的防御工事,欣赏我用一片小树林把住宅完全隐蔽起来。这片小树林现在已经栽了二十年了,由于这里树木比英国长得快,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小小的森林,而且十分茂密。我在树林里保留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其他任何地方都走不进来。我告诉他,这是我的城堡和住宅,但是,像许多王公贵人一样,我在乡间还有一所别墅。如果需要,我可以去那儿休养一段时期。我说,以后有时间,我可以带他们到那儿去看看,但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考虑收复那只大船的问题。船长同意我的看法,可是,他说,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因为大船上还有二十六个人。他们既已参加了叛乱,在法律上已犯了死罪,因此已别无出路,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硬干到底。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失败了,一回英国或任何英国殖民地,他们就会被送上绞架。但光靠我们这几个人,是无法向他们进攻的。
我对他的话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他的结论很有道理,因而觉得必须迅速作出决定。一方面,可以用出其不意的办法,把船上的那伙人引入某种圈套;另一方面,得设法阻止他们上岸攻打我们,消灭我们。这时候,我立刻想到,再过一会儿,大船上的船员不见小船和他们伙伴的动静,一定会感到奇怪;那时,他们就会坐上大船上的另一只长艇上岸来找他们。他们来时,说不定还会带上武器,实力就会大大超过我们。船长听了我的话,认为很有道理。
于是,我告诉他,我们首先应该把搁浅在沙滩上的那只小船凿破,把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下来,使它无法下水,他们就无法把它划走。于是我们一起上了小船,把留在上面的那支枪拿了下来,又把上面所能找到的东西通通拿下来。其中有一瓶白兰地,一瓶甘蔗酒,几块饼干,一角火药,以及一大包用帆布包着的糖,大约有五六磅重。这些东西我都非常需要,尤其是糖和白兰地,我已吃光好多年了。
船上的桨呀,桅杆呀,帆呀,舵呀等东西,早已经拿走了。所以,我们把剩下的这些东西搬上岸之后,又在船底凿了一个大洞。这样一来,即使他们有充分的实力战胜我们,也没法把小船划走。
说实话,我认为收复大船的把握不大。我的看法是,只要他们不把那只小船弄走,我们就可以把它重新修好。那样,我们就可乘它去利华德群岛,顺便把那些西班牙朋友也可带走。因为我心里还时刻记着他们。
我们立即按计划行事。首先,我们竭尽全力,把小船推到较高的沙滩上。这样,即使潮水上涨,也不致把船浮起来;何况,我们已在船底凿了个大洞,短时间内无法把洞补好。正当我们坐在地上,寻思着下一步计划时,只听见大船上放了一枪,并且摇动旗帜发出信号,叫小船回去。可是,他们看不见小船上有任何动静。于是,接着又放了几枪,并向小船又发出了一些别的信号。
最后,他们见信号和放枪都没有用处,小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们在望远镜里看见他们把另一只小船放下来,向岸上摇来。当他们逐渐靠近时,我们看出小船上载着不下十来人,而且都带着枪支。
那条大船停泊在离岸大约六海里的地方。他们坐小船划过来时,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连他们的脸也认得出来。他们向岸上划来时,潮水把他们冲到第一只小船的东边去了。于是他们又沿着海岸往西划,直奔第一只小船靠岸和停泊的地方。
这就是说,我们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船长说得出船上的人谁是谁,以及他们的性格品行。他说,其中有三个人非常老实;他相信,他们之所以参与谋反,是因为受到其他人的威吓,而他们又人少势单,因而是被迫的。
那水手长似乎是他们的头目。他和其余的几个人都是船员中最凶狠的家伙。现在,他们既然发动了叛乱,就一定要硬干到底了。因此,船长非常担心,他们实力太强,我们难以取胜。
我向他微微一笑,对他说,处于我们这种境遇的人,早已无所畏惧了。反正任何一种遭遇都比我们当前的遭遇要强些,因此,我们应有思想准备,不管结果是死是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我问他对我的处境有何看法,为了获得解脱,是否值得冒险?quot;先生,quot;我说,quot;你刚才还认为,上帝让我活在这里是为了拯救你的生命,并使你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现在,你的这种信念到哪里去了呢?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使我感到遗憾。quot;quot;什么事?quot;他问。quot;那就是你说的,他们当中有三个老实人,我们应饶他们的命。如果他们也都是暴徒,我真会认为是上帝有意把他们挑出来送到你手里来的呢。因为,我敢担保,凡是上岸的人,都将成为我们的俘虏。
他们是死是活,要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而定了。quot;我说话时,声音很高,脸带笑容。这大大鼓起了船长的勇气。于是,我们立即开始作战斗准备。当我们一看到他们放下小船,就考虑到要把俘虏分散。这件事我们已作了妥善的安置。
俘虏中有两个人,船长特别对他们不放心。我派星期五和船长手下的一个人把这两个人送到我的洞室里去。那地方很远,决不会被人发现,或听到他们的呼救声;他们自己即使能逃出洞外,在树林里也找不到出路。他们把这两个人都绑了起来安置在洞里,但照样供给他们吃喝,并答应他们,如果他们安安静静地呆在洞里,一两天之后就恢复他们的自由;但如果他们企图逃跑,就格杀勿论。他们都老老实实地保证,愿意被关起来,耐心等待,并感谢我们对他们的优待,给他们吃喝,还给他们点灯。因为星期五还给了他们几支蜡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这样不致让他们在黑暗中受煎熬。当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星期五一直在洞口站岗,看守着他们。
其余的俘虏受到的待遇要好些。有两个一直没有松绑,因为船长对他们仍不放心,但另外两个受到了我的录用,这是由于船长的推荐。同时,他们本人也慎重宣誓,要与我们共存亡。因此,加上他们和船长一伙好人,我们一共是七个人,都是全副武装。我毫不怀疑,我们完全能对付即将上岛的那十来个人,更何况船长说过,其中还有三四个好人呢。
那批人来到头一只小船停泊的地方,马上把他们自己的小船推到沙滩上,船上的人也通通下了船,一起把小船拉到岸上。看到这一情况,我心里非常高兴。因为我就怕他们把小船在离岸较远的地方下锚,再留几个人在船上看守。那样我们就没法夺取小船了。
一上岸,他们首先一起跑去看前一只小船。不难看出,当他们发现船上空空如也,船底上有一个大洞,个个都大吃一惊。
他们把眼前看到的情况寻思了一会儿,就一起使劲大喊了两三次,想叫他们的同伴听见。可是毫无结果。接着,他们又围成一圈,放了一排枪。这起枪声我们当然听见了,而且枪声的回声把树林都震响了。可是结果还是一样。那些关在洞里的,自然听不见;那些被我们看守着的,虽然听得很清楚,却不敢作任何反应。
这事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使他们万分惊讶。事后他们告诉我们,他们当时决定回到大船上去,告诉船上的人说,那批人都给杀光了,长艇也给凿沉了。于是,他们马上把小船推到水里,一起上了船。
看到他们的这一举动,船长非常吃惊,简直不知怎么办好了。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回到大船上去,把船开走,因为他们一定认为他们的伙伴都已没命了。那样的话,他原来想收复大船的希望就落空了。可是,不久,他看到那批人又有了新的举动,又一次使他惶恐不安起来。
他们把船划出不远,我们看到他们又一起重新回到岸上。
这次行动他们采取了新的措施。看来,他们刚才已商量好了。
那就是,留三个人在小船上,其余的人一齐上岸,深入小岛去寻找他们的伙伴。
这使我们大失所望,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因为如果我们让小船开跑,即使我们把岸上的七个人通通抓住,那也毫无用处。那三个人必然会把小船划回大船,大船上的人必然会起锚扬帆而去,那我们收复大船的希望同样会落空。
可是,我们除了静候事情的发展,别无良策。那七个人上岸了。三个留在船上的人把船划得离岸远远的,然后下锚停泊等岸上的人。这样一来,我们也无法向小船发动攻击。
那批上岸的人紧紧走在一起,向那小山头前进。而那小山下,就是我的住所。我们可以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们。他们若走近我们,倒是求之不得,因为近了我们就可以向他们开枪。他们若索性走远点也好,这样我们可以到外面去。
在小山顶上,他们可以看见那些山谷和森林远远地向东北延伸,那是岛上地势最低的地方。他们一上山顶,就一个劲地齐声大喊大叫,一直喊得喊不动为止。看来他们不想远离海岸,深入小岛腹地冒险,也不愿彼此分散。于是,他们就坐在一棵树下考虑办法。如果他们也像前一批人那样,决定先睡一觉,那倒成全了我们的好事。可是,他们却非常担心危险,不敢睡觉,尽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危险。
他们正在那里聚在一起商量的时候,船长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这建议确实合情合理。那就是,他们或许还会开一排枪,目的是想让他们的伙伴听见。我们应趁他们刚开完枪,就一拥而上。那时他们只好束手就擒,我们就可以不流一滴血把他们制服。我对这个建议很满意。但是,我们必须尽量接近他们,在他们来不及装上弹药前就冲上去。
可是,他们并没有开枪。我们悄悄地在那里埋伏了很久,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我告诉他们,在我看来,天黑之前我们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但到了晚上,如果他们不回到小船上去,我们也许可以想出什么办法包抄到他们和海岸中间,用什么策略对付那几个小船上的人,引他们上岸。
我们又等了很久,心里忐忑不安,巴不得他们离开。只见他们商议了半天,忽然一起跳起来,向海边走去。这一下,我们心里真有点慌了。看来,他们很害怕这儿真有什么危险,并认为他们那些伙伴都已完蛋了,所以决定不再寻找他们,回大船上去继续他们原定的航行计划。
我一见他们向海边走去,马上猜到他们已放弃搜寻,准备回去了。事实也确实如此。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船长,他也为此十分担忧,心情沉重极了。可是,我很快想出了一个办法把他们引回来,后来也真的达到了我的目的。
我命令星期五和那位大副越过小河往西走,一直走到那批野人押着星期五登陆的地方,并叫他们在半英里外的那片高地上,尽量大声叫喊,一直喊到让那些水手听见为止。我又交待他们,在听到那些水手回答之后,再回叫几声,然后不要让他们看见,兜上一个大圈子,一面叫着,一面应着,尽可能把他们引往小岛深处。然后,再按照我指定的路线迂回到我这边来。
那些人刚要上小船,星期五和大副就大声喊叫起来。他们马上听见了,就一面回答,一面沿海岸往西跑。他们朝着喊话的方向跑去。跑了一阵,他们就被小河挡住了去路。当时小河正值涨水,他们没法过河,只好把那只小船叫过来,渡他们过去。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他们渡过河后,我发现小船已向上游驶了一段路程,进入了一个好像内河港口的地方。他们从船上叫下一个人来跟他们一块走,所以现在船上只留下两个人了,小船就拴在一根小树桩上。
这一切正合我的心愿。我让星期五和大副继续干他们的事,自己马上带其余的人偷偷渡过小河,出其不意地向那两个人扑过去。当时,一个人正躺在岸上,一个人还在船里呆着。那岸上的人半睡半醒,正想爬起来,走在头里的船长一下冲到他跟前,把他打倒在地。然后,船长又向船上的人大喝一声,叫他赶快投降,否则就要他的命。
当一个人看到五个人向他扑来,而他的同伴又已被打倒,叫他投降是用不着多费什么口舌的。而且,他又是被迫参加叛乱的三个水手之一,所以,他不但一下子就被我们降服了,而且后来还忠心耿耿地参加到我们这边来。
与此同时,星期五和大副也把对付其余几个人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他们一边喊,一边应,把他们从一座小山引向另一座小山,从一片树林引向另一片树林,不但把那批人搞得筋疲力竭,而且把他们引得很远很远,不到天黑他们是绝不可能回到小船上来的。不用说,就是星期五他们自己,回来时也已劳累不堪了。
我们现在已无事可做,只有在暗中监视他们,准备随时向他们进攻,坚决把他们打败。
星期五他们回来好几小时后,那批人才回到了他们小船停泊的地方。我们老远就能听到走在头里的几个向掉在后面的几个大声呼唤着,要他们快点跟上。又听到那后面的几个人一面答应着,一面叫苦不迭,说他们又累又脚痛,实在走不快了。这对于我们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最后,他们总算走到了小船跟前。当时潮水已退,小船搁浅在小河里,那两个人又不知去向,他们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简直无法形容。我们听见他们互相你呼我唤,声音十分凄惨。他们都说是上了一个魔岛,岛上不是有人,就是有妖怪。如果有人,他们必然会被杀得一个不剩;如果有妖怪,他们也必然会被妖怪抓走,吃个精光。
他们又开始大声呼唤,不断地喊着他们那两个伙伴的名字,可是毫无回音。又过了一会儿,我们从傍晚暗淡的光线下看见他们惶惶然地跑来跑去,双手扭来扭去,一副绝望的样子。他们一会儿跑到小船上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又跑到岸上,奔来奔去。如此上上下下,反复不已。
这时,我手下的人恨不得我允许他们趁着夜色立即向他们扑上去。可是我想找一个更有利的机会向他们进攻,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尽可能少杀死几个。我尤其不愿意我们自己人有伤亡,因为我知道对方也都是全副武装的。我决定等待着,看看他们是否会散开。因此,为了更有把握制服他们,我命令手下人再向前推进埋伏起来,并让星期五和船长尽可能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尽量隐蔽,并在他们动手开枪之前,爬得离他们越近越好。
他们向前爬了不多一会儿,那水手长就带着另外两个水手朝他们走来。这水手长是这次叛乱的主要头目,现在比其他人更垂头丧气。船长急不可耐,不等他走近看清楚,就同星期五一起跳起来向他们开了枪。他们只是凭对方的声音行动的。
那水手长当场给打死了。另一个身上中弹受伤,倒在水手长身旁,过了一两小时也死了。第三个人拔腿就跑。
我一听见枪响,立即带领全军前进。我这支军队现在一共有八个人,那就是:我,总司令;星期五,我的副司令。另外是船长和他的两个部下。还有三个我们信得过的俘虏,我们也发给了他们枪。
趁着漆黑的夜色,我们向他们发动了猛攻。他们根本看不清我们究竟有多少人。那个被他们留在小船上的人,现在已是我们的人了。我命令他喊那些水手的名字,看看能否促使他们和我们谈判,强其他们投降。结果我们如愿以偿。因为不难理解,他们处在当前的情况下是十分愿意投降的。于是,他尽量提高嗓门,喊出他们中间一个人的名字:quot;汤姆·史密斯!汤姆·史密斯!quot;汤姆·史密斯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立即回答说:quot;是鲁滨孙吗?quot;那个人恰好也叫鲁滨孙。他回答说:quot;是啊,是我!看在上帝份上,汤姆·史密斯,快放下武器投降吧!要不你们马上都没命了。quot;quot;我们向谁投降?他们在哪儿?quot;史密斯问。quot;他们在这儿,quot;他说。quot;我们船长就在这儿,带了五十个人,已经搜寻你们两小时了。水手长已给打死了。维尔·佛莱也已受伤。我被俘虏了。你们不投降就完蛋了!quot;quot;我们投降,quot;史密斯说,quot;他们肯饶我们命吗?quot;quot;你们肯投降,我就去问问看,quot;鲁滨孙说。他就问船长。这时,船长亲自出来喊话了。quot;喂,史密斯,你听得出,这是我的声音。
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就饶你们的命,只有威尔·阿金斯除外。quot;听到这话,威尔·阿金斯叫喊起来:quot;看在上帝份上,船长,饶了我吧!我做了什么呢?他们都和我一样坏。quot;但事实并非像他说的。因为,从当时情况来看,在他们这次发动叛乱的时候,正是这个威尔·阿金斯首先把船长抓起来,对船长的态度十分蛮横。他把船长的两只手绑起来,又用恶毒的语言谩骂船长。这时,船长告诉他,他必须首先放下武器,然后听候总督处理。所谓总督,指的就是我,因为现在他们都叫我总督。
简而言之,他们都放下了武器,请求饶命。于是,我派那个和他们谈判的人以及另外两个水手,把他们通通绑起来。
然后,我那五十人的大军——其实,加上他们三人,我们总共才只八个人——便上去把他们和他们的小船一起扣起来。
我和另一个人因身份关系,暂不露面。
我们下一步工作就是把那凿破的小船修好,并设法把大船夺回来。而船长这时也有时间与他们谈判了。他向他们讲了一番大道理,指出他们对待他的态度如何恶劣,他们的居心如何邪恶,并告诉他们,他们的所作所为,最后一定给自己带来不幸和灾难,甚至会把他们送上绞刑架。
他们一个个表示悔罪,苦苦哀求饶命。对此,船长告诉他们,他们不是他的俘虏,而是岛上主管长官的俘虏。他说,他们本来以为把他送到了一个杳无人烟的荒岛上,但上帝要他们把他送到有人居住的岛上,而且,岛上还有一位英国总督。他说,如果总督认为必要,就可以把他们通通在岛上吊死。但现在他决定饶恕他们,大概要把他们送回英国,秉公治罪。但阿金斯除外。总督下令,要阿金斯准备受死,明天早晨就要把他吊死。
这些话虽然都是船长杜撰出来的,然而却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阿金斯跪下来哀求船长向总督求情,饶他一命。其余的人也一起向船长哀求,要他看在上帝份上,不要把他们送回英国。
这时我忽然想到,我们获救的时刻到了。现在把这些人争取过来,让他们全心全意去夺取那只大船,已非难事。于是我在夜色中离开了他们,免得他们看见我是怎样的一个总督。然后,我把船长叫到身边。当我叫他的时候,因为已有相当的距离,就派了一个人去传话,对船长说:quot;船长,司令叫你。quot;船长马上回答说:quot;回去告诉阁下,我就来。quot;这样一来,就使他们更加深信不疑了。他们都相信,司令和他手下的五十名士兵就在附近。
船长一到,我就把夺船的计划告诉他。船长认为计划非常周密,就决定第二天早晨付诸实施。
但是,为了把计划执行得更巧妙,更有成功的把握,我对船长说,我们必须把俘虏分开处理。首先,他应去把阿金斯和另外两个最坏的家伙绑起来,送到我们拘留另外几个人的那个石洞里去。这件事我们交给星期五和那两个跟船长一起上岸的人去办了。
星期五等人把俘虏押解到石洞里,好像把他们投入监牢一样。事实上,那地方也确实够凄凉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处境的人,更是阴森可怕。
我又命令把其余的俘虏送到我的乡间别墅里去。关于这别墅,我前面已作过详尽的叙述。那边本来就有围墙,他们又都被捆绑着,所以把他们关在那里相当可靠。再说,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前途决定于他们自己的表现,因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早晨,我便派船长去同他们谈判,目的是要他去摸摸他们的底,然后回来向我汇报,看看派他们一起去夺回大船是否可靠。船长跟他们谈到他们对他的伤害以及他们目前的处境。他又对他们说,虽然现在总督已饶了他们的命,可是,如果把他们送回英国,他们还是会给当局用铁链吊死的。
不过,如果他们肯参加夺回大船的正义行动,他一定请求总督同意赦免他们。
任何人都不难想象,处在他们的境况下,对于这个建议,真是求之不得。他们一起跪在船长面前,苦苦哀求,答应对他誓死效忠,并且说,他们将永远感激他救命之恩,甘愿跟他走遍天涯海角,还要毕生把他当作父亲一样看待。quot;好吧,quot;船长说,quot;我现在回去向总督汇报,尽力劝他同意赦免你们。quot;于是,他回来把他们当前思想情况原原本本地向我作了汇报,并且说,他完全相信他们是会效忠的。
话虽如此,为了保险起见,我叫船长再回去一趟,从他们七个人中挑出五个人来。我要他告诉那些人,他现在并不缺少人手,现在只要挑选五个人做他助手,总督要把其余两个人以及那三个已经押送到城堡里去的俘虏留下来作人质,以保证参加行动的那五个人的忠诚。如果他们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有任何不忠诚的表现,留在岛上的五个人质就要在岸上用铁链活活吊死。
这个办法看起来相当严厉,使他们相信总督办事是很认真的,他们除了乖乖接受外,别无办法。结果,那几个俘虏反而和船长一样认真,劝告参加行动的五个人尽力尽责。
我们出征的兵力是这样的:一,船长、大副、旅客;二,第二批俘虏中的两个水手。我从船长口里了解了他们的品行,早已恢复了他们的自由,并发给了他们武器;三,另外两个水手。这两个人直到现在还被捆绑着关在我的别墅里,现经船长建议,也把他们释放了;四,那五个最后挑选出来的人。
因此,参加行动的一共是十三人。留在岛上的人质是七个人,五个关在城堡的石洞里,两个没有关起来。
我问船长,他是否愿意冒险带领这些人去收复大船。我认为,我和星期五不宜出动,因为岛上还有七个俘虏,而且他们又都被分散看守着,还得供给他们饮食,也够我们忙的了。
我决定牢牢看守好关在洞里的那五个人。我让星期五一天去两次,给他们送些食品去。我要其他两个人先把东西送到一个指定的地点,然后再由星期五送去。
当我在那两个人质面前露面时,我是同船长一起去的。船长向他们介绍,我是由总督派来监视他们的。总督的命令是,没有我的指示,他们不得乱跑。如果乱跑,就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城堡里去,用铁链子锁起来。这样,为了不让他们知道我就是总督,我现在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并不时地向他们谈到总督、驻军和城堡等问题。
船长现在只要把两只小船装备好,把留在沙滩上的那只小船的洞补好,再分派人员上去,别的就没有什么困难了。他指定他的旅客作一条小船的船长,带上另外四名水手。他自己、大副和另外五名水手,上了另一条小船。他们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到了半夜,他们已到了大船旁。当他们划到能够向大船喊话时,船长就命令那个叫鲁滨孙的水手同他们招呼,告诉他们人和船都已回来了,他们是花了好多时间才把人和船找回来的。他们一面用这些话敷衍着,一面靠拢了大船。当小船一靠上大船,船长和大副首先带枪上了船。这时,手下的人表现得很忠诚。在他们的协助下船长和大副一下子就用枪把子把二副和木匠打倒了。紧接着他们又把前后甲板上的其他人全部制服,并关好舱口,把舱底下的人关在下面。
这时,第二只小船上的人也从船头的铁索上爬上来,占领了船头和通厨房的小舱口,并把在厨房里碰到的三个人俘虏了起来。
这一切完成后,又肃清了甲板,船长就命令大副带三个人进攻艉楼甲板室,去抓睡在那里做了新船长的叛徒。这时,那新船长已听到了警报,从床上爬起来。他身边有两个船员和一个小听差,每人手里都有枪。当大副用一根铁橇杠把门劈开时,那新船长和他手下的人就不顾一切地向他们开火。一颗短枪子弹打伤了大副,把他的胳膊打断了,还打伤了其他两个人,但没有打死人。
大副虽然受了伤,还是一面呼救,一面冲进船长室,用手枪朝新船长头上就是一枪;子弹从他嘴里进去,从一只耳朵后面出来,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其余的人看到这情形,也都投降了。于是,大船就这样稳稳当当地夺了过来,再也没有死一个人。
占领大船后,船长马上下令连放弃枪。这是我和他约定的信号,通知我事情成功了。不用说,听到这个信号我是多么高兴。因为我一直坐在岸边等候这个信号,差不多一直等到半夜两点钟。
我听清了信号,便倒下来睡觉。我整整忙碌了一天,已十分劳累,所以睡得很香。忽然,睡梦中听到一声枪声,把我惊醒。我马上爬起来,听到有人在喊我quot;总督!总督!quot;我一听是船长的声音,就爬上小山头,一看果然是他。他指了指大船,把我搂在怀里。quot;我亲爱的朋友,我的救命恩人,quot;他说,quot;这是你的船,它是你的,我们这些人和船上的一切也都是你的!quot;我看了看大船,只见它停泊在离岸不到半英里的地方。原来,船长他们夺回了大船后,看见天气晴朗,便起了锚,把船一直开到小河口上。这时正好涨潮,船长就把长艇划到我当初卸木排的地方靠岸,也就是正好在城堡门口上岸。
开初,这突如其来的喜事,使我几乎晕倒在地,因为我亲眼看到我脱险的事已十拿九稳,且一切顺利,而且还有一艘大船可以把我送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有好半天,我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如果不是船长用手紧紧抱着我,我也紧紧靠在他身上,我早已倒在地上了。
他看见我那么激动,马上从袋里取出一个起子,把他特地为我带来的提神酒给我喝了几口。喝完之后,我就坐在地上。虽然这几口酒使我清醒了过来,可是又过了好半天,才说得出话来。
这时候,船长也和我一样欣喜若狂,只是不像我那么激动罢了。于是,他对我说了无数亲切温暖的话,让我安定下来,清醒过来。但我心中惊喜交加,竟不能自己。最后,我失声大哭。又过了好一会,才能开口说话。
这时,我拥抱了船长,把他当作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两个人都喜不自胜。我告诉他,在我看来,他是上天特意派来救我脱险的;又说这件事的经过简直是一连串的奇迹。这类事情证明,有一种天意在冥冥中支配着世界,证明上帝无所不在,并能看清天涯海角发生的一切,只要他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救助不幸的人。
我也没有忘记衷心感谢上天。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在这样孤苦伶仃的处境中,我不仅没有饿死,正是上帝的奇迹,赐给我饮食;而且,我一次又一次地绝处逢生,逃过大难,也都是上帝对我的恩赐。上苍如此厚爱其子民,谁能不对他感到衷心的感激呢?
船长跟我谈了一会儿,便告诉我,他给我带了一点饮料和食物。这些东西,只是暴徒们劫后残剩下来的,所以只能拿出这么一点了。说着,他向小船高声喊了一声,吩咐他手下人把献给总督的东西搬上岸来。这实际上是一份丰厚的礼物,初看起来,好像要让我在岛上继续呆下去,不准备把我载走了。
首先,他给我带来了一箱高级的提神酒,六大瓶马德拉白葡萄酒,每瓶有两夸脱,两磅上等烟叶,十二块上好的牛肉脯,六块猪肉,一袋豆子和大约一百磅饼干。
另外,他还给我带来了一箱糖,一箱面粉,一袋柠檬,两瓶柠檬汁和许多其他东西。除此之外,对我更有用处的是,他给我带来了六件新衬衫,六条上等领巾,两副手套,一双鞋,一顶帽子,一双长袜,还有一套他自己穿的西装,西装还很新,看来他没有穿过几次。总之,他们我从头到脚都穿戴起来了。
不难想象,对于我这种处境的人,这是一份慷慨而令人喜悦的礼物。可是,我刚把这些衣服穿上身的时候,感到很不自在,因为既不舒服,又很别扭。
送礼的仪式完毕,东西也都搬进了我的住所,我们便商议处置俘虏的问题。我们必须考虑是否冒风险把他们带走。尤其是他们中间有两个人,我们认为是绝对无可救药、顽固不化的暴徒。船长说,他知道他俩都是坏蛋,没法对他们宽大。
即使把他们带走,也必须把他们像犯人一样关起来。只要他的船开到任何一个英国殖民地,就把他们送交当局法办。我感到船长对此事确实也很担心。
对此,我告诉船长,如果他同意,我可以负责说服那两个人,让他们自己提出请求留在岛上。quot;我很高兴你能那样做,quot;船长说,quot;我衷心同意!quot;quot;那很好,quot;我说,quot;我现在就把他们叫来,替你跟他们谈谈。quot;这样,我吩咐星期五和那两个人质去执行这一任务。当时,我们早已把那两个人质释放了,因为他们的同伙实践了他们的诺言。他们就一起到洞室去,把关在那儿的五个人照旧绑着手,带到了我的乡间别墅里;到了后先把他们关押起来,等我去处置。
过了一会,我就穿上新衣服去了。现在,我又以总督的身份出现了。我和船长到了那边,跟我们的人碰了头,我就叫人把那五个人带到我面前来。我对他们说,关于他们对待船长的罪恶行为,我已获得了详细的报告。我已了解他们怎样把船夺走,并还准备继续去干抢劫的勾当。但上帝却使他们自投罗网,跌进了他们替别人挖掘的陷井。
我让他们知道,在我的指挥下,大船已经夺回来了,现在正停泊在海口里。他们过一会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新船长被吊在桅杆顶上示众,他的罪恶行径得到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