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过往。小蔡一直期冀着有一天可以大白于天下。只是沒有预见到。有一天会依旧在萧曦曦付出血的惨痛代价时。自己才有机会说出口。悔意。冲上心头。

    “还有什么。”司徒雷焰漠然开口。心里凉得像一块冰。一直以來。他对顾若蓝与萧曦曦之间那种无法形容的关系存着疑虑。是萧曦曦的斥责。才让他不想再用自己的“小人之心”去忖度顾若蓝。

    想不到。现在。竟然真的挖出了深重的秘密。这个秘密不是惊天秘密。却也让他从肺腑里震惊。三年前。萧曦曦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掩盖了这个凛冽的事实。

    “今天...”小蔡抬起头。一字一句地看着司徒雷焰。开口。“今天。我看到。是顾小姐把萧小姐推下楼去的。”

    司徒雷焰在片刻前冷沉静默的凉薄感。瞬间夹杂着一种强烈的斥意。黑曜石般的双眸里。淌出复杂的视线。他的耳畔依旧响着刚才小蔡一口气说出的话。小蔡是个本分的孩子。多年來一直跟在身边。此刻。她的眼神。也澄澈地分明沒有说谎。

    自己。竟然愚蠢至极。想不到。当初的萧曦曦。竟然会掩饰着这么大的秘密。丝丝缕缕的撕裂感。在肺腑中蔓延开來。

    多年前。那个纯净的萧曦曦。仿佛对自己恬然地露出微笑。但那微笑中。埋藏了多少的苦楚与坚强。她一直是他所不了解的。如同一本深厚的。想引人读下去的书。不是么。

    “司徒先生。对不起。我一直忍了这么久。才告诉你事实。”小蔡看着失神的司徒雷焰。他的眼眸里恍然若揭。她禁不住开口。

    “所幸。最后你说出來了。”司徒雷焰抬眼。目光里笃定的神情。他沒有去追责什么。追责小蔡。又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蔡依旧淌着眼泪。当初。萧曦曦消失了。她只知道司徒雷焰在找她。而顾若蓝一直在他身边左右。她根本不敢说出來。

    想不到。后來。萧曦曦终于來了。但是。一來二去。小蔡才发现。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从追索。可顾若蓝那份敌意。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今天。她竟然会将萧曦曦推下楼梯。

    小蔡震惊。第二次了。她是第二次要对萧曦曦的孩子出手。而这次。她的确做到了。幸好。她在客厅一隅。刚刚要从一层的环廊里踏入。只瞥见了那惊心的一幕。转而掩饰住了自己的行踪。

    萧曦曦走了。她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好。她彻底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讲出來。

    “你下去吧。”司徒雷焰开口。语气里的冰凉传递到了周围的空气。

    小蔡转身抹着眼泪离开。司徒雷焰握紧了掌心。始终沉寂着。片刻。他擎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夜。是我。”

    刚刚开口。玄关却响起了进门声。他未多言。只说：“稍后再打给你。”眉间微蹙。声线一如既往的寒冽。

    “宝贝儿们。要听爹地的话。”顾若蓝满脸笑意。看着两个有些迟疑地跟着进门的孩子。

    小爵从开始到现在就对她有着一种天然的厌恶之情。顾若蓝当着司徒雷焰显然并不能发作。当然。三岁的孩子。也能咿呀学语了。她隐忍着。怕他们会有什么学舌告知了司徒雷焰。让她前功尽弃。

    “焰。孩子们接來了。”顾若蓝并不知情。依旧卖好地开口。

    “嗯。”司徒雷焰的嗓音淡漠地出声。

    “...爹地吗。”稚嫩的声音油然响起。小蕙怯生生地试探着发问。看着深陷在沙发里的司徒雷焰。许久沒有见面。尽管记得。却略显生疏。

    “司徒蕙。过來。爹地抱你。”司徒雷焰开口。一改刚才的冷沉。这样的语气。不禁让顾若蓝有些发愣。他像一个最深邃的雕像一般。根本无法透彻地去揣摩与了解。

    “小蕙。不要过去。”小爵却忽然冷硬地开口。带着许多的倔强。有些虎视眈眈地盯着司徒雷焰。转头。他看了看顾若蓝。拉住小蕙：“爹地和这个丑女人在一起。他不要我们。”

    那一天。他有着深刻的记忆。

    司徒雷焰的心头有些拉扯。小爵。像小时候的自己一样。说话平淡无澜。像随口说的几句。却带着深厚的忿然。他自嘲着。自己那天也只是一时作势而已。却不经意间在他的心头留下沟壑。

    “司徒爵。”司徒雷焰起身。缓步踱到伫立在客厅的两个孩子跟前。蹲下去。轻轻地用手指捏了捏两个孩子。目光认真地像在发誓。“你们两个。爹地。今生只爱妈咪一个。”

    站在一旁的顾若蓝霎时间有些僵硬。脸上刚刚的笑容绽放得艰难。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爹地。你发誓吗。”小爵冷峻严肃的表情发问。

    “我发誓。”司徒雷焰字字清晰。看着眼前一脸纯净的两个孩子。举起了右手。仿佛在对天发誓一般。

    如果。萧曦曦也可以这样地就能够信任和接受自己。该有多好。

    “那...冷爹地。和我们的小弟弟呢。”小爵并不知道这句话触碰了司徒雷焰的痛处。他想得很远。最近他们一直和冷之清相处。而自己的妈咪。也的确怀孕了。

    “我。”司徒雷焰蓦然开口。掩饰着沁心凉意。“会永远照顾好你们。和妈咪。”他的声音很是坚定。双眸闪过一丝动容。

    孩子还小。并不懂事。但伤害。的确已经铸成。

    “好了。焰。”在一旁的顾若蓝看小爵已经提及了当下最敏感的话題。她赶忙微笑着插嘴。“你也累了。我看。让佣人们带他们去玩。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司徒雷焰并未理会她的话。逗弄了对自己仍有些狐疑的小爵几下。再亲了亲小蕙的脸蛋。久违的笑容过后。招呼佣人领了他们下去。

    佣人临走前。他开口：“沒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他们半步。”温和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直看着他们离开的小背影。才沉沉地转头。

    “焰。休息一下吧。”顾若蓝浅笑着。毫不知情地关切。“你也很累了。”经历这么多。真希望他可以一觉醒來。把所有都忘却。

    “嗯。”司徒雷焰眼眸里暗含着一丝浓郁的气息。并未按照她的建议起身去休息。而是缓缓地开口。“顾儿。萧曦曦是怎么摔下去的。”他想再听一遍她的陈辞。

    “焰。我当时很紧张。记得不太清楚了。”顾若蓝毫无征兆地又面临这个问題。本來期望着司徒雷焰问过就过去了。沒想到又会提及。但她显然比刚才淡定了一些。“她脚下绊了一下。你知道。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往前摔倒了。后來...后來她就...”说不下去。

    此刻。回忆刚才与编织谎言。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煎熬。

    “是么。”司徒雷焰转眼盯着她的双眸。这种阴沉薄凉。让顾若蓝近乎无法透气。她竭力掩饰着心虚。努力露出笑容。

    “是。”她微弱地开口。

    “顾儿。我想问你。”司徒雷焰蓦然问道。“以怨报德。这几个字怎么写。”他的语气里。满是狠然。

    顾若蓝瞬间像被撞击了一样。险些晕倒。她很聪明。显然明白司徒雷焰话里另外带着玄机。

    顾若蓝的脸色霎时间变白。脸上的笑靥直接消逝。被一种掺杂着紧张与惊恐的神情所替代。嘴唇都有些颤抖：“焰。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么。那好。等你明白的时候。再过來见我。”司徒雷焰起身。他沒有丝毫的表情。内心。也着实不再有丝毫的波动。熟悉的顾若蓝。此刻却变得陌生不已。现实背后隐藏的深刻。对他冷笑。

    “焰。你...别走。”顾若蓝的眼眸里充盈着泪水。语腔呜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恨不得刚才重演。自己其实也并不想在司徒雷焰的眼皮底下出手。

    “所以呢。”司徒雷焰被她拦着。也便不再踏出半步。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吝啬得不给她一丝注视。

    “我...我沒有想到。我真的沒有想到。”顾若蓝的眼泪崩溃了。她第一次失控地流下这么多眼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她追回來问清楚。我沒想到我不小心险些摔下去。手只是往前一甩就...”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顾若蓝。你。真是令我震惊的可怕。和。。”司徒雷焰久违地吐出她的全名。瞬间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可恨。”

    司徒雷焰的语句很沉。自己居然沒有一直追查下去。或许当初萧曦曦那么不告而别的时候。自己就该有所怀疑。而不是一味地责难。眼前。仿佛看到萧曦曦那张泛白的脸。

    “我...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相信我。”顾若蓝泣不成声。“我从來沒有对萧曦曦产生过任何的仇恨。你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