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章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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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知道,每次的离别都有可能终生不再见,当初,我一定不会选择离开,而当我终于明白离开就是永远的失去,我才发现,我唯一后悔的是没能告诉你,我爱你。“最近如何?”。
“一切正在计划中,方成和唐氏签了第一笔合同。”。
“你有没有被怀疑?”。
“之前陈严的婚礼和莫乔的事,他们起疑了,一直在调查,所以才拖了这么久才肯签合同,不过没查出来,我改了档案,他们以为我们就是单纯的朋友,甚至有借我的手接触军方海关这一块。”
“你没有出面吧,他们侦查能力很强,你的站姿,步伐,都有可能引起怀疑,尽量少走动。”
“基本上都是方易出面,毕竟,他是执行长,这一点,算是刚好碰巧帮了我们。”
“也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我有安排。”。
“你去吧,有事我会再找人通知你。”。
“是,首长。”。
成子木行完礼,快速脱下军装,换上黑色西装,临走前点头,却瞥见了桌上的文件,“首长,新任务?”
“H省一个小旅游团大巴掉落山崖,根据情报,有十名旅客被困在山腰处的丛林,请求支援,我已经派爪牙配合当地武警和消防,因为那里,刚刚端掉了一个毒窝,怕有余党和武装力量,所以请求我们爪牙特战队协助,这些,你就别管了,你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成子木下意识的扫了一下名单,大致看了新闻,却在名单最后的一个名字处停住了眼神,眼眸瞬间瞪大,他的手有些僵硬的去拿那份文件,却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无法动弹。
那张纸的最后,是旅行社发来的受困人员的名单,赫然出现一个他许久没有见却思念入骨的人。
张小离。。
小离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同行的好友苏珊,自己走到洞口,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底,又抬头看向高高的山顶,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
一年前来到这里,找了最普通的工作,普通的不用填写入职申请,不用身份证明,一个小小的宾馆,认识了苏珊,两人很快成为好友,这一次,也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想要五一节跟团出来玩几天,她第一次拿出身份证办理了手续,还在犹豫中,大巴便出现意外,掉落在这山腰下的大树上,幸亏是个丛林,几十棵大树救了全车人的姓名,每个人都受了伤,幸好同行的有两位经验丰富的司机和导游,众人合力爬出了大巴,然后被困在了这个山洞,手机没有信号,只有一个求救器,信号发出去一天了,众人还在等待救援。。
她从未想过会出现任何意外,可是现实就这样猝不及防,小离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丛林,忽然就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面对大自然的未知危险,远比人为的伤害残忍,乌云密布,转眼间,暴雨倾盆而至,洞口开始积水,还没反应过来,导游便大声叫道“快,往高处走,这个洞口太低,一会就淹了!”
往高处走?哪有高处,到处是丛林,是泥泞的土地,进的越深,危险越未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总比憋死在这里好,众人手拉手拄着树干往深处走去,苏珊身子弱,小离替她背着背包,一手搀着她,艰难的走着。
狂风肆虐,林子越来越黑,呜咽的风声像极了野兽的嘶吼,也像极了阴森的哀怨,好几个人都走不动了,小离刚要开口鼓励大家,却瞬间听到一声惨叫,众人都吓得后退,最前边的司机先生踩在了泥巴里,小离想要冲上去拉他,却被苏珊紧紧抓住,“是沼泽地,小离,别过去!”
所有人开始惊恐,不停的往后退,那名司机满脸痛苦的挥手,身子不敢乱动,声音微弱的呼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小离挣开苏珊的手,向前走去,一深一浅的脚印印出了她的坚定,她伸出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树干想要拉住他,树干被抓住,她用尽力气,而她身后,除了苏珊跑了过来,再没人上前帮忙,女士开始害怕的哭泣,男士埋头沉默,而那位司机,在小离男士惊恐和不忍的眼神下,给了小离一个凄惨的微笑,松开了树干,他不能连累这两个善良的女孩,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小离眼前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头顶。。
这是第一次,小离这么近的接近死亡,而且就在自己手中,当年老爸牺牲时,自己昏迷了许久,没有真正见到他闭眼的瞬间,而沫沫,自己再次昏厥,却也没有见到她的遗体,对他们,是至亲的痛,而今天,面对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指尖消失,那样无助绝望的眼神,那样愤怒不甘的脸,深深刻在小离的脑海,她回头,满脸愤怒,却也泪流满面。。
前面是沼泽地,往回走已经没有力气,众人围在一起,大雨渐渐变小,寒风依旧,小离又冷又饿,苏珊紧紧抱着她。
“苏珊,你和我说会话吧,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小离,你别睡,我陪你说话,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个人,一个,我内心深处,最想念的人。”。
H省,成子木一身迷彩服站在队伍中,不同的是,他带着黑色口罩,眼神幽深,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他按下关机键,然后抓起背包,上了身后的飞机。。
看着窗外,莫乔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没有问他怎么会来,只是无声的安慰他,而他的眼前,是首长怒气冲冲的脸。
“成子木,你不能露面,只是一个简单的搜索营救,你非去干嘛,你现在是待命之身,你有任务,你这是违反纪律,你知不知道,万一你这样被人看到,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首长,我必须去,拜托你,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被人发现,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拜托你。”
“你!你怎么就这么倔啊,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啊,你身份特殊,现在由得你胡闹么?”
“请首长批准!”。
“你,,,,。”
房门被推开,成华山走进来,两人立刻同时行了军礼,成子木眼神坚定的望着自己的父亲,成华山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申请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他,成子木点头,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成子木踏步走出房门,房内,成华山看着桌子上的名单,拿起来,走出了房门。
小离歪在苏珊肩膀处,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带着无尽的笑意,“可笑吧,当时我们两个都笑疯了,你知道么,我们两个裹着被子坐在地板上吃泡面的画面,我永远都忘不了。”
“你很爱他吧?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苏珊低头问她。
“是啊,我那么爱他,为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呢?”小离喃喃自语,“大概是我们命格相冲吧!”小离开了个玩笑,把自己也逗笑了,她抬起眼,看着头顶密不透光的树叶,思绪万千。
成子木,原来,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小心翼翼的把你从心底唤出,一年了,你大概和许影结婚了吧,我都没来得及恭喜你呢,我想你们的婚礼一定很热闹,小晴一定又和方易闹脾气了,她,大概永远不会原谅我了吧,陈严不知道有没有回来,我连沫沫的墓地都不知道在哪,他可真狠心。
成子木,离开的这一年,我平静了很多,我想过去是我太执着,执着于从前不愿放开,执着于伤害不愿释怀,当我真的离你们远去,我才知道我有多孤独,可是也是这种孤独让我明白,我该珍惜什么,只是如今一切都太晚了,我没有成为你的新娘,我不能再看见小晴穿着漂亮的婚纱嫁给她最爱的方易,我最终也没能和许影做成好朋友,我没能再见陈严和沫沫最后一面,我没能恭喜楚辛和莫乔的爱情,我没能亲口对学长说抱歉,我也没能站在你面前,像从前一般,笑着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成子木,对不起,我累了,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我还有一句话没告诉你,我想你,特别想你,可是,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小离闭上眼,一滴眼泪落下,带着沉重的无助和思念。
“我听到了,小离,我听到了,我也想你,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想你,思念你。”
小离猛然睁开眼,她的眼睛有些模糊,可是她还是看清了面前的这双眼,周围是阵阵欢呼,可她却觉得恍如梦境,她看到成子木穿着迷彩服,帅气逼人,他蒙着脸,可是那双温柔的眼睛,带着无限的温柔和心疼,小离一眼就能认得出,她咧嘴笑了,整个心仿佛融化,她闭上眼,落在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她以为这是梦境,可是,多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
再次睁开眼,她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她听到了苏珊惊喜的叫声,转过头,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苏珊正笑着看着自己。。
“我们,在医院?”
“是啊,小离,我们得救了,你知道么,当时一群特种兵和武警从天儿降,然后唰唰落在我们面前,我都快心脏破裂了,他们把我们救了,我们得救了,小离,我太激动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觉得我的福运肯定马上就来了。”。
不是梦,小离瞬间清醒的明白,不是梦,成子木来了,那个人是他,那个怀抱是他,他来了,小离猛的跳下床,不顾苏珊的追问,冲出了病房,医院热闹的走廊内,她一步步的走着,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走到尽头,也没能看见,小离蹲在了墙边,背靠着墙,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是委屈,还是被释放出来的思念,她也不清楚,而她身后拐角处的角落里,成子木已经换了一套黑色运动装,带着黑色棒球帽,黑色的口罩,看着蹲在地上的那个小小的背影,满是疼惜和担忧,可是,再难忍的不舍,他也没有走出去,身后莫乔拍拍他的肩膀,他终是狠下心,离开,不敢回头的离开。
长长的走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两个人的背影同样落寞,同样悲伤,短暂的相见,打碎了许久以来所有坚强的伪装和思念。。
该如何回到最初,什么时候能回到最初,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