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秦淑洁仅仅是认为黄瀚精于算计，工于心计，特会把握赚钱的良机。

    但是通过这一次订购化工设备，秦淑洁对黄瀚有了新的认识。

    有了大资金，可以做的生意多着呢，未必就要选择周期太长的化工设备。

    但是黄瀚以国家目前的化工设备落后太多，高污染、高能耗，浪费原材料，急需国际上最先进的化工设备改造升级的理由说服了秦淑洁。

    事到如今，本着一番好意，宁可少赚钱也要做好这两个大化工项目的秦淑洁叹息不已。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依旧没有得到完成洽谈的两家国营大型化工企业的预付款。

    只得本着大不了咱们自己办厂也得把最先进的化工设备弄回国内的原则继续跟供货商执行合同。

    这说明什么？说明黄瀚不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是个真正的爱国者。

    因此黄瀚在秦淑洁、沈晓蓉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秦招娣、秦小妹成天跟着秦淑洁、沈晓蓉，她们都知道这件事，对黄瀚肃然起敬。

    ……

    由于人民群众整体经济水平拿去年相比至少提高了两成，三水市的新年到处洋溢着喜悦。

    三水市在正月初五召开座谈会，与会者组成很奇怪，他们不是企事业单位的干部、职工，而是所有的在读大学生、中专生。

    座谈会上，秦昆仑、宋解放都发言了。

    俩人当然都是大讲特讲改革开放后三水市取得的成绩，大讲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大讲惩治贪污腐败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他们严厉批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

    号召天之骄子们紧跟党走，认真学习，脚踏实地，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争取成为国之栋梁。

    秦昆仑和宋解放都是干实事的领导，他们举例说明深入浅出，和大学生们讨论，回答大学生们的疑问。

    表态国家在进步，法规在完善，经济在高速发展，明天会更好，要求大学生们传递正能量，维护国家稳定。

    坚定不移的跟资产阶级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作斗争。

    效果很好，一部分大学生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们认可秦昆仑、宋解放的演说：

    “既然我们三水市能够做得到正气抬头，治安良好，经济腾飞，全国所有的大学生都脚踏实地出力流汗，整个中国有什么不可以？”

    “看人做事挑毛病谁不会？”

    “与其“平时袖手谈心性”不如撸起袖子加油干，成绩是干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座谈会后市政府还特意举办了联谊舞会招待天之骄子们，这场联谊舞会“全力企业”冠名。

    见家乡领导如此重视，家乡最知名的“全力企业”招待他们吃简餐，跳交谊舞，所有的大学生都觉得受到了尊重，心里舒服。

    三水市政府的干事们还特意建立了通讯录，要求所有的大学生经常联系，有什么困难提出来，有什么困惑共同探讨。

    这本通讯录记载得很详细，包括大学生父母的信息、地址、联系方法。

    为什么这样做？

    这当然又是黄瀚未雨绸缪。做好事，做有意义的事才不枉重来一回。

    其他地方黄瀚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是黄瀚可以在发现苗头不对时，让市政府通知所有的三水市大学生回乡。

    相信秦昆仑和宋解放、陈义华、钱国栋等等的政治觉悟不会低，有黄瀚及时提醒，他们肯定会立刻行动起来。

    在读大学生中有不愿意回来的，派出干部陪同他的父母去交涉。

    想来看到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泪求肯，不肯回来的应该没几个。

    如果有铁石心肠的不顾父母劝阻一意孤行，这种不在意父母伤心落泪，不顾乡情的大学生，就是个白眼狼。

    指望他们爱国，讲奉献、比贡献？

    别逗闷子了。

    自作孽不可活，这种人也就只好由他去吧！

    稳定压倒一切，黄瀚深有体会。

    如果社会不稳定，中国哪有可能实现世人瞩目的成就，哪有可能成为世界第二经济体？

    大学生回乡不回家，大家都去党校进行军训。

    秦昆仑、宋解放等等市领导轮番去党校讲课，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三水市的大学生在特殊时期保持政治清白，以后会获得太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三水市的领导们不仅仅发展了经济，还能在危急时刻保持政治正确，前途更加光明。

    那件事的对错用不着去争论，稳定才能够发展经济那是肯定的。

    中国需要稳定，事实证明中国走自己的路是对的。

    妄图抱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大腿肯定大错特错！

    当然，原本轨迹的黄瀚在那一年才十九岁，涉世未深，根本没有这种觉悟。

    他也曾经认为灯塔国的制度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

    年纪大了后才领悟，资本是贪婪无度的，别指望资本爱国、爱人民，资本都是逐利的。

    与其羡慕人家灯塔国邯郸学步，还不如完善我国现有的制度，去其糟粕留其精华，把国家建设得更加强大。

    历史轨迹依然如故，该做的、做得到的黄瀚都做了。

    整个八九年的春天，黄瀚不再发表任何言论，不仅仅自己认真学习，还叮嘱所有的高三同学认真学习。

    郭校长加大了管理力度，不许任何人缺课，包括所有的老师，叮嘱家长不许学生看电视，不许在学生面前妄议国家大事。

    五月底，三水市的大学生们果然都回来了，绝大多数是因为学校停了课，家乡领导和父母共同打电话通知他们回家。

    也有少数人是因为父母特意赶去学校强拉硬拽，这才不得不回来。

    在这期间，黄瀚和沈建华见了一次面，俩人长谈了几个小时，让陷入焦虑状态的沈建华打消了顾虑、坚定了信心、更加明确了方向。

    三水市、包括三水市出去的干部都不迷茫，没有墙头草，都坚定不移拥护改革开放，拥护邓大人，坚决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

    八九年上半年，依旧保持稳定的三水市工农业生产继续实现了增长，干部群众基本上没有情绪。

    “全力企业”的销售形势一片大好，预计全年能够完成十二亿的产值，十个亿的营收，超额完成了省里下达的任务。

    仅仅是半年时间“三水城市银行”的真实存款已经超亿，真给了“全力企业”两个亿的贷款额度。

    “全力企业”能够增产百分之五十，有“三水城市银行”一份功劳。

    “家园集团”今年步子迈得不小，因为他们的贷款额度增加了八千万，这当然又是因为有了自己的银行。

    三水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高，老、破、小、旧采光差的平房逐渐消失，脏乱差的棚户区被干净、整洁的住宅小区取代。

    以前的群众没有买房意识，有单位的都想等公房分配。

    三水市率先宣传，率先进行住房改革，去年下达文件，国有企事业单位禁止盖福利房，完全实现住房商品化。

    再加上这几年什么东西都在涨价，房价更是年年涨，因此更多群众正在买房或者考虑买房。

    为了让钱不就手的群众能够早几年得到买商品房改善居住条件的机会。

    “三水城市银行”尝试性推出住房抵押贷款业务。

    这当然是黄瀚这个“三水城市银行”的董事提议李俊推出的这项惠民业务。

    仅仅是个住房抵押贷款而已，冠以“惠民业务”，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非也非也！黄瀚坚定不移地认为这就是“惠民”，而且是最最大的“惠民”！

    三水市的商品房目前还没超过三百块钱一个平方米。

    原本因为钱不够没法买房的群众，得到了这笔贷款卖成了房子，得到的实惠恐怕得以几万、几十万人民币计算。

    这不是惠民是什么？

    买房子的群众被“惠民”了，没有买房子的呢？

    这就是废话？

    社保就是惠民，但也是人民群众先缴纳社保金，不肯缴纳一样的享受不到退休金、养老保险。

    谁投资谁收益，无可厚非。

    什么也不干，等天上掉馅儿饼的思想要不得！

    当下的中国没有按揭贷款业务，那要等到九十年代中后期。

    但是办理抵押贷款业务是可行的。

    为了防止群众买房时负债过高，房产抵押数额以一万块钱为上限，利息跟五年期存款利息相同。

    八九年三水市商品房的均价不超过三百块一个平方，一中套三居室由于没有公摊面积，也就七十个平方左右。

    新房子能够抵押贷款一万块，如果一家子有三个人拿工资，月收入平均达到八九百块，一年应该是一万块。

    贷款一万块钱，一年需要承担利息一千块，以还本付息四千三百三十三块计算，三年能够还清一万块贷款。

    这还是计算的第一年，第二年需要支付的利息能够减去三分之一。

    自从推出这项业务后，三水市的商品房销售更加火爆，“家园集团”八九年有望实现两个亿五千万的营收。

    黄瀚和学习小组的同学们一起学习，但是在填写高考志愿时没有给建议。

    大家都成年或者是没几天就成年了，必须有自己的主见，也必须认清自己。

    如果确实需要指导，黄瀚也不给建议，因为他上辈子没参加过高考，没有先见之明。

    高考对于成绩优良的同学何其重要，足以影响一辈子。

    黄瀚已经被同学们神话了，他说什么，同学们都肯听。

    越是这样，越要谨言慎行，免得误导同学们。

    黄瀚都是让同学们请教班主任，并且告诉同学们，班主任已经带了十年毕业班，经验足，了解同学们的水平线，给出的建议更加行之有效。

    黄瀚自己的志愿最简单，第一、第二、第三志愿都是复旦大学，在是否服从分配一栏写下了只服从分配去复旦大学。

    班主任老师看过后笑了，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黄瀚不参加高考也能保送复旦大学，想保送清华、北大、人大也没问题。

    黄瀚的名气众所周知。

    他这个样子填志愿，人家复旦大学的领导看到后根本不可能反感，说不定还能够成为他们宣传时讲的故事。

    同学们每天做题、做题、大量做题，一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周而复始，很快最难熬的六月份就过去了。

    转眼间，结束了高考。

    七月九号下午，考完试的学习小组同学们欢天喜地，都来到黄瀚家聚会，放暑假回来的刘小明早就等着了。

    萧蔷笑得嘎嘎的，道：“我这时最能体会刘小明去年今天唱着‘从此再不受那奴役苦’，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感受了。”

    “萧蔷，纠正一下，我从来没流过口水，小时候都不流。”

    “你没注意听啊！我说的是‘快’流出来，没说流了一下巴。”

    “哈哈……”王宇立刻笑出了声。

    刘晓丽拉了拉钱爱国的手，道：“你这段时间真拼命，都瘦了！”

    “你也很拼，也瘦了。”

    陆瑶道：“解放了，这两年真的太苦了。比奴役还要苦十倍！”

    考完试了，问考得怎么样毫无意义，黄瀚不做这种事，他招呼大家道：

    “陆瑶，刘小明，萧蔷，大家都来，都坐下！”

    “干什么？”

    “看录像。”

    “干嘛这个时候看录像啊！”

    “这是一个遥远的约定，你们或许忘了，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今天我要兑现诺言。”

    “遥远的约定？是什么呀！”

    录像开始播放，音乐响起，女声唱：“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男声：“抛开世事断愁怨。”

    合唱：“相伴到天边。”

    男声：“逐草四方沙漠苍茫……”

    “啊！是《射雕英雄传》。”

    同学们都乐了，其实他们都记得三水电视台放这部电视剧时的事儿，记得那时候简直是百爪挠心。

    黄瀚笑道：“我那时说过，等你们考上大学，让你们看，一天看十八集我都不管。现在我说到做到了。”

    “可是我们这会儿不想看电视剧啊！”

    “陆瑶，你这样可不对。”

    “我怎么了？”

    “学习的时候哭着喊着要看《射雕英雄传》，现在有空了，给你看，你却不想看。”

    “你这人怎么还记仇啊！我那时太小，不懂事呗。”

    “现在长大了，懂事了？”

    陆瑶给了黄瀚一个白眼，反问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