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子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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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兰一面恭维一面劝解,但老妈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脸拉的老长,“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你还有言言啊!言言还这么小,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你能放心的下?”

    “妈,这不是有您在么……您把我们姐妹拉扯这么大,照顾言言还不是手到擒来?听说有不少专家和医疗队都在筹备赶往武北,而我身在武北却眼睁睁看着同事们忙得焦头烂额,您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一边是抗击疫情,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孩子,护士和母亲都是她的身份,她心中的挣扎从来都不少。但就像她说的,事有轻重缓急。

    “你就想着对别人过得去,你怎么就不想想在自己老妈这能不能过得去?!”

    老妈说着说着就来了火气,罗布忍不住扯了扯老爸的袖子,只是老爸和姐夫对视一眼,都露出了退缩的眼神……罗布无奈的看着他俩,老妈的权威在全家人面前都具有十足的威慑力……

    罗布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劝姐姐再等等,还是该劝老妈同意姐姐的决定。说实话,她是不希望姐姐去冒险的,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她顾及不到那么多,只想自己的家人都平安无事。虽然这样太过自私,但她扪心自问,她真的无法承受自己的亲人去和危险对抗!

    “姐……要不然,你还是等产假结束再回医院吧……医院那么忙,平时也没什么假期,你算算,你都有几年没休过假了?别说跟家人一起出去度假,就算过年回家看看爸妈都要跟同事倒几个班,来回一趟累的不行,紧接着又要回单位上班,还要搭着人情。每次你走之后,爸妈都心疼你,说下次不让你这么赶着回来了。这次你生孩子,咱妈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照顾你,嘴上说着麻烦,心里却乐开了花,你也得体谅体谅咱妈的心情。”

    罗兰被她说的语塞,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罗布见状又有些心疼,拿了纸巾上前给她擦眼泪。

    罗兰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老妈一眼,见她面色沉的厉害,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机又嗡嗡震动了起来……

    老妈以为是科室的领到催促她去医院上班,气愤的抢过手机,可打开一看,原来是罗兰科室的微信群,都是主动要求去调到传染科的医生和护士,这些人中,有年纪已经不小的老大夫,也有刚刚才加工作的小姑娘,还有跟罗兰关系非常要好的闺蜜,其中好几个人罗妈也都是见过并且熟识的。

    罗妈一下子就蔫了。

    谁没有家呢?她们可以,自己的女儿凭什么不可以?

    罗布凑上前去看,一时间也没话说了,郁闷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半晌,罗妈有些哽咽着问:“什么时候走?”

    罗兰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己的家人,“护士长说今天下午五点钟有个培训,我……若是赶不上,还要再耽误几天。”

    罗妈意料之中的惊呼:“这么说,下午你就要走?”

    罗爸虽然一直没说话,但这会后背陡然变得僵直了。

    罗兰愧疚的点点头,想了想又劝道:“爸,妈,你们不用太担心了,我本来就是呼吸科的护士,虽然科里不收治传染病,但平时我们也会面对不同原因发热的患者,日常均会采取防护措施,在医疗操作的时候也会注意防止交叉感染,更不用说现在有着更为严格的防护措施。只要小心防护,就不会有事的。”

    罗兰苦口劝着老妈,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慌的,在生死面前,谁不怕呢?但想到医院又那么多同事都在一起,罗兰的心渐渐坚定起来。她看了一下表,现在是早上九点钟,时间还早,便说道:“爸,妈,在医院一时半会可能回不了家,不过你们放心,医院有安排好的宿舍,我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在一家人担忧的目光下,罗兰的声音有点哽咽,赶紧转身回了房间掩饰自己的心绪。

    江磊作为一名护士的丈夫,虽然心疼妻子也心疼孩子,但这种时候,他尊重妻子的选择,忙跟进去小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别哭啊,我虽然粗手笨脚,但有妈在这,我们肯定能照顾好言言。”

    他能体谅妻子,哪个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何况孩子还这么小,再加上眼下的特殊情况,担忧和思念是少不了的。

    罗布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姐姐,有心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酸涩的厉害。姐夫转身回来将小外甥放到她怀里,给她使了个眼色,“你劝劝爸妈,我帮你姐整理一下要拿的东西。”

    罗布点点头,回身见罗妈捂着嘴哭的稀里哗啦的,便抱着言言凑过去分散她的注意力,罗妈看着小小的言言,十分替他委屈,“你妈也太狠心了!”

    罗布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此时也只能反过来劝劝罗妈,说道:“妈,姐姐下午要走,这段时间怕是也吃不好,咱们给姐姐做点好吃的,晚上也让她给科里的同事带上些。”

    老妈一听这话,几乎是立即做出了反应,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奔向厨房,罗布将言言放在老爸怀里,也赶紧跟了过去给她打下手,见老妈频频抹着眼泪,心里也万般酸涩,不是滋味。

    小时候爸妈做小生意,都是姐姐在家照顾她,两姐妹的关系好的不能再好。她怎么可能舍得让姐姐在这个时候回去上班呢?可她也知道,姐姐身为一名护士,平日里就一心扑在病患身上,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可能因为孩子就找借口留在家里的。

    下午,罗兰科室的护士长又打电话来叮嘱,“你先收拾东西,缺什么我去给你买,一定把我的电话留给家里,有什么事24小时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咱一会儿医院见。”

    全家人都在盯着罗兰的一举一动,见她挂了护士长的电话,都围上来,想知道护士长跟她说了什么。罗布知道,爸妈一定抱着侥幸,希望姐姐可以留在家中。

    但他只是把护士长的话重复了一遍,并将护士长的电话给罗布记下,说道:“一会我就得走了。”

    “这么快就要走啊?”

    罗布脱口问道,罗妈脸上明显带着失望,她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非常焦虑,然后就开始碎碎念要注意的事儿,提醒要带的东西,接着便急急忙忙跑到厨房要做饭。

    罗兰拉住她道:“妈,这才刚吃完午饭多大一会啊?”

    罗妈看了一眼时间:“这不是都过去两个小时了?你这会是不饿,等到了单位就该饿了!培训完不知道几点呢,怎么能饿着出门,就当提前点吃晚饭了!”

    罗兰有些无奈,不再跟老妈争辩,拉着罗布回屋去看言言。

    罗布知道姐姐是要叮嘱她一些事情,乖乖跟在她身后,听姐姐将照顾小孩子的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又细细说了一遍,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1到3个月的婴儿昼夜节律尚未建立,每天平均大概要睡15个小时,小家伙还在憨憨的睡着,老人都说小孩子睡觉就是在长身体,言言又十分听话,少有哭闹的时候,醒了吃过奶,逗他玩一会,就又要睡觉。

    身为一个护士的家人,很多照看孩子的细节每天听得耳朵起茧子,就连罗布也能熟练的照顾言言,就别说老妈了,这也是姐姐能放心去医院的原因。

    但即便是这样,姐姐看见言言醒来,用乌黑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一直忍住的眼泪突然就决堤了。言言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表达什么,罗兰抓住他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说道:“宝宝一定要听姥姥姥爷的话,等妈妈回来。”

    罗布听到厨房里老妈一边忙叨着做饭,一边吸着鼻子,好像也在偷偷地哭。她抿了抿唇说道:“姐,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在医院照顾好你自己。”

    罗兰点头应下,两姐妹说了一会话,老妈就过来催促罗兰去吃饭。

    虽然不饿,但她还是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努力吃了不少,临出门又提了许多吃的打算给同事们带过去。

    老爸一向深沉,这会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停地叮嘱姐姐诶注意防护、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罗兰道:“爸妈,你们放心吧,医院给准备了不少物资,而且这次院长会亲自带队。”看着大家担忧的目光,罗兰口罩下面的唇角紧紧抿住,虽然她的表情被挡住大半,但罗布还是从她的眼角看出她是强忍着泪意的。

    罗布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了姐姐一下,说:“早点儿回来!”

    罗兰点点头,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快速下了楼,罗布看她背对着家人,使劲摸眼泪。

    姐姐走后,罗布还是忍不住哭了一鼻子,这天晚上,一家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虽然谁都没说,却时不时都捏着自己的手机,希望能收到罗兰发来的消息,或者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只言片语,但罗兰大概一直在忙,一直没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