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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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中宫,灯火通明。

    庄亲王看着自来熟跑到自己孙儿身边来的穆非卿,皱了眉头。

    冷仁愽规规矩矩的跪坐在软垫上,小宝从外面进来,扯了身上的披风扔给身后的青崖,懒洋洋的盘腿坐在冷仁愽身边,身子没骨头般往他身上倒。

    庄亲王瞧见了,黑着脸咳了咳:“穆公子,你的位置不在这儿。”

    小宝探过头对着庄亲王眨眼睛,笑:“人家几天没见小愽愽,实在想他呢,王爷上次人家去你府上找小愽愽,你怎么不给开门呢?”

    庄亲王老脸一红,冷仁愽拉了拉几乎整个身子倒在自己身上的小宝,低声道:

    “你坐好!”

    小宝撅起嘴:“哎呀,小愽愽几天不见,你就凶人家。”

    冷仁愽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发间沾着的几片雪花拂掉,又将他整个人拉起来,小宝整个扑到面前的小几上面去,碰掉了小几上放着的酒杯。

    立在旁边的宫娥默默的将地上的酒杯捡起来,退出去,准备换新的来。

    旁边和对面的人都看过来,见是穆家的小公子,众人又赶紧把视线挪开。

    如今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惹谁都不要惹他,别看他刚满五周岁,一片天真,发起疯来,可是会真杀人的。

    什么事和他沾上了,就没个好。

    幸好他只对庄亲王家那个愣头孙子感兴趣,同情庄亲王的同时,大家又不免生在心里念一声: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小宝懒懒的靠在小几上,把手伸向冷仁愽:

    “小愽愽,外面好冷呀,人家的手都冻僵了!”

    冷仁愽回头对宫女说:“烦你搬个炉子过来。”

    小宝摇头,嘻嘻笑:“不嘛,火炉放得太近,炭气儿会串了食物的味儿。”

    “那你要如何?”

    “小愽愽帮人家暖暖手,人家的手要是冻坏了,写不了字,两位太傅可不得心疼死了。”

    冷仁愽伸手将小宝的手握住,轻轻搓了起来,庄亲王在一边看了,脸越来越黑。

    坐在庄亲王旁边的另一个十来岁的孙子小声对他说:

    “祖父别恼,等开了宴,穆小公子就不能坐这儿缠着愽弟了。”

    不料,帝后来了,所有人都入了席,穆家小公子还是死皮赖脸的歪在他家孙儿身上,一会儿指使他孙儿夹肉喂给他吃,一会儿就让他孙儿斟果子酒给他喝,俨然把他孙儿当成了下贱的仆人。

    偏他家平日脾气又臭又倔的小子就那么依着他,一点儿骨气没有,真是气死他了。

    冷仁愽夹了个富贵圆子送到小宝嘴里,低声问:

    “你母亲来了,你不去她身边?”

    小宝鼓着腮帮子,嚼着嘴中的圆子,漫不经心的说:“娘亲太坏了,见了个漂亮和尚哥哥,就将人家扔下,人家才不要和她坐一起。”

    冷仁愽纠正:“你别胡说,那是佛子,国师府上的人。”

    “那又怎么样?他长得有人家好看吗?有人家聪明吗?”

    冷仁愽赶紧又夹了个圆子塞进他嘴里:“是,是,是,你最好看,你最聪明!”

    …。

    当时沐雪牵着小宝走在灯廊上,长廊一头,百里破风迎面走来,弥生跟在他身后,灯火阑珊中,冲她腼腆一笑。

    沐雪便将小宝交给了青崖,让他带小宝去大殿。

    弥生走到沐雪面前,停住。

    “夫人!”

    一个温柔又沉闷的声音传来。

    百里破风看过来,那道温柔的声音又响起来:“大人,弥生想和夫人说说话。”

    沐雪看百里伸手将弥生身上披的白色裘衣整理了一下:“宫中人多,别乱走,跟着红鸾。”

    弥生旁边一个蓝眼睛的小姑娘,头上扎了好几个小辫儿,满脸不耐烦:“师哥,你有完没完,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百里走了,那个叫红鸾的小姑娘留了下来。

    小姑娘笑嘻嘻的望着沐雪,围着她转了个圈儿:

    “原来你就是镇国夫人呀?我听过你,听说你胆子很大呀,嫁给了寒哥哥。”

    “你是?”

    “我是红鸾,百里的师妹,以前跟着师哥来过盛京,经常和太子哥哥和寒哥哥一起玩儿的。”

    沐雪打量面前的小姑娘,圆脸圆眼睛,小鼻子小嘴儿,说不出的娇俏。

    红鸾嘻嘻一笑:“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弥生念叨夫人念叨了好久了呢,我就住在国师府,夫人有空来找我玩儿哦!”

    说完,红鸾就跑到四五米远开外去,仰头研究起廊下挂的各式花灯。

    “夫人,好久不见了。”

    沐雪这才回过神来,这道温柔的声音是弥生发出来的。吃惊道:

    “弥生,你会说话?”

    弥生笑,有些害羞:“夫人,殷师傅教会弥生用了腹语。”

    “弥生讲的不好,夫人不要笑话弥生。”

    沐雪摇头,笑,眼角有些发酸。

    弥生的舌头还是她家爷拔掉的。

    “不,弥生你说的很好。”

    沐雪去拉弥生的手,发现他的手软弱无力,双眼瞬间湿润。

    “弥生,对不起。”

    “夫人,你别哭!”

    弥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沐雪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弥生急红了脸,强笑:“弥生,这两年你去了哪儿?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你过得很辛苦吧?”

    想到百里破风身上的毒,想到弥生当初被百里亲手割断手脚,身上的血慢慢流尽,沐雪就心疼不已,甚至痛恨自己。

    弥生摇头:“夫人别担心我,我有佛祖保佑,不觉得苦,百里大人,殷师傅,红鸾妹妹对我都很好。”

    “弥生,你的手?可还能抄经画画?还能敲木鱼?”

    弥生笑着点头:“左手现在还没什么力气,但好歹右手还能用。”

    沐雪望着弥生的干净的脸,晶莹的眼泪往下流,哽咽着说不出话。

    弥生眼睛却瞬间亮晶晶的放光:“夫人可曾去过北国?北国的风光弥生都画下来了,送给夫人可好?”

    沐雪顿时捂着嘴大哭起来,红鸾在远处听见呜咽声,转头看过来,见那镇国夫人抱住弥生,浑身发抖的哭。

    红鸾歪歪头,满眼疑惑:

    师哥不是说这位镇国夫人心坚硬如磐石吗?

    说她和寒哥哥一样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么?

    说她是寒哥哥的帮凶,折磨得佛子生不如死吗?

    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虚伪的女人吗?

    若是真的,弥生又为何日日都惦记着她,她又为何抱着弥生哭得快晕过去?

    真是,好生奇怪呢!

    ……

    弥生回来了,沐雪觉得这两年来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来年春日,西北的战事还在持续。

    百里破风又回了朝堂,参与朝政,弥生在国师府住着,身边时时跟着那个蓝眼睛名叫红鸾的小姑娘,小姑娘身手了得,青崖在她手上都讨不了好,甘左对沐雪说:

    夫人,红鸾和国师都是殷老鬼的徒弟,不是一般人,如今,九爷不在,敌友不分,夫人还是不要与他们走得太近。

    沐雪早就给穆楚寒写了信去,告诉他百里和弥生回来了,穆楚寒的回信,只说了三个字:晓得了。

    除了三个字,竟然是什么都没有。

    沐雪拿着这封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信,发了好一通愣,猜测了无数遍穆楚寒的心情,是欣喜,是激动,是内疚,还是苦痛?

    他和百里两个人,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沐雪看不明白,百里破风不表露,穆楚寒也不说。

    百里破风很抵触沐雪见弥生,但红鸾却很喜欢沐雪,沐雪每次去国师府,红鸾都会悄悄给她开门。

    这日,红鸾见了沐雪,声音沉下来,整个人都透着闷闷不乐。

    “夫人,你来了?”

    沐雪跟着她往弥生院子走,问她:“怎么不开心?”

    红鸾撇撇嘴,一手搅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一根小辫子:

    “夫人,昨儿又是十七呢,师哥他…。”

    说着红鸾的语气就带了怒气:

    “鸾儿就是不明白了,以往师哥不晓得弥生的身份便罢了,可如今他怎么能还这样?师傅也不说管管,弥生可是佛子呢!就任着师哥这样胡来吗?”

    沐雪明白过来红鸾的意思,脚步顿了顿,咬着牙:“你师哥身上的毒还没有解?”

    红鸾点头:“说是解药在寒哥哥那里。”

    “夫人,你能让寒哥哥把解药给我师哥吗?”

    沐雪:“都是我们的不是,今儿我回去就给爷写信。”

    红鸾便笑了起来,在前面又蹦又跳:“太好了,这样弥生再不用受师哥欺负了。”

    沐雪心情有些沉重,见了弥生,久久说不出话来。

    弥生用一个红泥小炉煮了茶,端给沐雪:“夫人尝尝,是雪峰之巅的积雪,大人带了十墰回来,用来煮茶最好了。”

    沐雪喝了一口,尝不出什么味道,见红鸾跃到院子一颗杏树上摘杏子摘得欢快,便放了茶杯,小声对弥生说:

    “弥生,我知道百里如今对你很好,也知道你不是个记仇的,但这种事儿,你不愿意就别默默受着。”

    “弥生,记住,你不欠任何人的,从始至终都是我们欠你。”

    弥生愣了一瞬,明白过来沐雪的话,瞬间面红耳赤。

    “弥生?”

    “夫人,可大人他,他看起来很痛苦。”

    沐雪摇头,弥生他就是太善良了,什么都为别人着想,为所有人着想,独独不为自己着想。

    她绝不能让百里破风再这样为所欲为下去,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只要弥生不愿意,百里这样做,就太过自私了。

    他就是看中了弥生的善良,为此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她再不许人伤害弥生。

    沐雪盯着弥生干净纯粹的眸子,认真的说:

    “弥生,这种事儿他找谁都可以,并不是独独你才行。你们都是男子,若想要他不为毒所困,其实找个女子更好。”

    “真的吗?”

    弥生茫然:“可大人说,只有弥生才行!”

    沐雪咬了咬牙,是,她承认之前穆楚寒加株在弥生身上的痛苦太多了,可如今好不容易否极泰来,穆楚寒再不会伤害他,百里这个混蛋,却……

    简直丧心病狂,他不是一直说佛子对他最重要了吗?不是因为自己玷污了佛子,痛苦的想要以死谢罪吗?

    如今,他却……

    沐雪握住弥生的手:

    “弥生,你要信我,下一次,一定要拒绝,好吗?他可以找别人的,你要保护好自己。”

    弥生点头,心中还是疑惑。

    昨夜,百里大人来找他,抱着他在耳边低声嘶哑说:“弥生,你再帮我一次,好吗?我真的好难受,若你不帮我,我可能就会被这毒折磨致死了。”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说:弥生,你再帮我一次。

    却永远没有尽头。

    下月十七,百里破风去找弥生,弥生将他堵在门口不给进。看着他,有些为难的开口:

    “百里大人,夫人说百花楼有许多女子,可以帮大人解毒,大人或可一试。”

    百里破风挑眉:“镇国夫人说的?”

    “嗯。”

    “她说的话你也信?弥生,她是骗你的。”

    百里破风握住弥生放在门框上的手,触碰到他手上的肌肤,身体里的浴火就开始疯狂燃烧。

    “可夫人说…。”

    百里破风跨脚进来,随便把门关上。

    平日没有身上这毒,看着弥生他都忍不住想…。

    可却不敢说破说穿,怕弥生厌弃自己,如今他倒是庆幸子煦给他下了这毒,让他有借口有机会,每月一次若都不给他,他一定会发疯得死去的。

    “弥生,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百里破风伸手圈住弥生的身体,一手去解他的衣带。

    弥生躲了躲,皱眉纠结起来:“可我们毕竟都是男子,这样是不对的,大人,或许你该找个女子试试。”

    百里破风冰蓝的眸子瞬间薄怒,望着怀中弥生清秀白净的脸,又泛起温柔,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弥生,我说过,谁也不信,不管是男是女,除了你,谁也不信的。”

    “大人试过了?”

    “没有!”

    “那大人怎知不行?”

    百里破风呼吸急促起来,直接将弥生放倒在床上,压上去,埋头下去,一头银发倾泻下来,冰冷的眸子盯着弥生的黑眸。

    见弥生的眸子一片清凉干净,丝毫没有半点情色,但百里不在乎,便是他永远也不懂他的心,只要能这样,也就够了。

    弥生再次劝:“大人,不试又怎能知道不行?要不,我让夫人给大人找个女子来?”

    “弥生!”

    百里破风气急败坏,他这一头火热,他这边却一个劲儿要把他往外推。

    “大人?”弥生吓得抖了一下,不知为何大人就生气了,自己也是为他好啊!

    百里破风深深呼了口气,声音放缓,伸手拉开弥生的衣襟,看着他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

    弥生,你可知,我只想和你,和你!

    ……。

    第二日,百里破风从弥生屋里出来,红鸾气势汹汹的叉着腰,站在门口,气鼓鼓的瞪着他。

    百里破风神清气爽,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师兄,我要话要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两人走到院子南边的石桌子旁边坐下,头顶是一颗茂盛的杏树,杏子都给红鸾打了下来,吃进肚子里了,只留繁茂的枝叶。

    红鸾先开口:“师兄,别以为我不知道,镇国夫人都说了,你这毒,找谁都可以,你以后若再这样欺负弥生,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百里破风脸色冰冷:“红鸾我有没有说过不许镇国夫人进门,听说她这个月已经来过四次了。”

    红鸾有些心虚,气势一下矮下去,小声嘟囔:“夫人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再说,她来,弥生才高兴。”

    “你要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就给我滚回北国去!”

    红鸾瞪起眼睛:“凭什么?是师傅让我来的,你有什么权利赶我走?”

    “就凭,这里是我的国师府!”

    百里破风冷冷的盯着红鸾。

    红鸾气呼呼的站起来,跺了跺脚:“百里破风,你这样对佛子,佛祖饶不了你,你会下地狱的!”

    说着,红鸾就跑了出去。

    百里破风见着她抛出院子,把院门砰的踢了一脚。

    下地狱吗?

    百里破风唇角勾起一个苦笑,回头望着房门,见弥生揉着眼睛站在门口,阳光洒在他消瘦的身子,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下地狱就下地狱吧,那又何妨?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子煦为何会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心甘情愿让他往他头顶钉淬寒钉。

    六月,西北传来捷报,骠骑大将军带领西北驻军,踏平了北燕,将北燕皇室之人全部斩杀殆尽。

    七月,骠骑大将军从西南突进,拿下羌国南面五个城池。

    八月,骠骑大将军大破敌军,一路北上,逼近羌国国都。

    九月,骠骑大将军攻破羌国国都,将羌国三大猛将斩于马下,一箭射穿了城墙上羌国国王的喉咙。

    一连四五个月,盛京谈论的主角都是骠骑大将军穆家那位九爷。整个盛京都沸腾了,讨论着大将军如何勇猛,如何用兵如神,如何破了敌国鬼才谋士的计谋。

    穆府,丫鬟和小厮都喜气洋洋的

    青云笑着说:“夫人,九爷就快回来了!”

    青崖也笑:“夫人,爷就快回来了。”

    小宝眨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沐雪:“娘亲,爹爹是不是快回来了?”

    沐雪也笑,是呢,他快回来,三年了,他终于要回来了啊!

    是夜,沐雪入梦。

    梦到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雪地,四周树木萧瑟,只有寒风呼啸,听起来鬼哭狼嚎,让人心惊胆跳。

    她家的爷,骑着一头高头大黑马,穿着穿一件白色银铠甲,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手中提一柄红缨铁枪,盔甲和铁枪都染了鲜血,在雪地上滴滴答答蜿蜒滴一路。

    他鬓若刀裁,眉眼飞扬,面如白玉,一双桃花眼秋水盈盈,骑在马上,望着她,喊她:

    “娇娇,可是想爷了?”

    她站在雪地一颗歪脖子树旁,望着他笑,一边笑,一边点头。

    “爷也想你!”

    “想得狠了!”

    他翻身下马,朝她走来,将她紧紧的抱住怀中,一口咬住她冻红的耳垂,低声嘶哑呢喃:

    “娇娇,爷的心肝儿!”

    然后,便是一只利箭,破风而来,直接从他后背射进了他的心脏。

    沐雪吓得尖叫一声,瞬间从梦里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气,额头在那一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守夜的红湖听见沐雪凄厉的尖叫紧张的跑进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沐雪摇头,大口呼吸:“给我倒杯水来。”

    红湖赶紧去将炉子上的水壶提起来,冲了杯温水递给沐雪,沐雪捧着茶杯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那个梦太真实了,他的眉眼如此清晰,他在梦中说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左耳垂在发热,似乎他的唇舌在含着它轻轻啃咬。

    红湖不安的看着沐雪,沐雪喝了一杯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顺呼吸。

    “红湖,什么时辰了?”

    “快卯时!”

    沐雪掀开被子,下床:“去给我找笔墨来,我要给爷写信。”

    “夫人?”

    “快去!”

    第二日,天一亮,沐雪就叫了吴管家来,让他把信飞鸽送去给穆楚寒。

    不料,近午的时候,外面传来消息,羌国投降了,但骠骑大将军殉国。写给他的信,终究是没有送到。

    沐雪手中的茶杯打翻了,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青烟:“你说什么?”

    青烟红着眼,低着头:“夫人,他们说九爷殉国了。”

    “青云,殉国是什么意思?”

    青云捂着嘴巴,眼泪流了一脸,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