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了……”苏林沉吟道：“以前，是不是有一群武者来过这里，并将你带走？”

    “嗯！”少女蛇急忙点头：“那是我第一次离开这里，那时候我还没有被这宫殿给牵制住，我不会在第二天晚上回来。”

    这就是苏林觉得奇怪的地方，东阳宫上一个任务就是抓捕不灭永生蛇，而这个任务已经成功了。

    但她，为什么还在这里？而不是在东阳宫？

    “你是怎么逃回来的？”苏林问。

    “我留下了一个小指头。”少女蛇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现在却含着泪珠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道：“只要我留下身体的一部分，在一段时间过后，那部分就会变成一个新的我。”

    说到这里，少女色得意的咯咯娇笑起来。

    “后来，你就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里了？”苏林道。

    那少女蛇点头道：“等我的手指头变成新的我之后，又有一群人来了，他们发现了我，再次将我带走。”

    “等等！”苏林突然意识到有地方不对劲儿：“你一共被带走了几次？”

    上个任务，也就在十几年前而已，但这座宫殿却已经建造了一百多年了，时间上有点对不上。

    显然，他两人说岔路了，苏林只以为少女蛇被带走了一次。

    “嗯……”少女蛇沉吟了一下，道：“三次，第一次来的人很厉害，他们把这里的修士全都奴役了，他们建造了这个地方，又让那些修士为他们研究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我记不清了。”

    “第二次来的人，也是把我第二次抓走，从这一次开始我就再也无法逃脱这里了，那些修士也再没回来过。”

    “第三次来的人，实力则是弱了很多，应该还比不上你。”

    “原来是这样……”苏林明白了，又追问：“他们都是同一伙人吗？”

    少女蛇茫然摇头，她其实很难辨认人类的容貌，就像人无法区分哪一条蛇是谁。

    “继续说下去。”苏林道。

    接下来，这座宫殿的隐秘，终于随着少女蛇的讲述而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不灭永生蛇无法离开这座宫殿，是在第二批人来了之后才发生的，也是在修士们死了之后，她终于可以逃跑的时候……

    少女蛇第三次被抓，就是执行上一个抓获不灭永生蛇的东阳宫佣兵。

    苏林可以判断出，第二次和第三次来的人都是东阳宫的，但第一次建造了这宫殿的，却没有头绪，也许也是东阳宫的人，也许不是……

    但是，那杀光了所有修士的暮光之剑高手，为什么要“囚禁”少女蛇呢？

    “每当我用一小部分身体复原之后，我都会虚弱到极点，但第二次来的人没有带走我，只带走了我的一截手指，所以现在我的实力才能恢复到这样。”少女蛇道。

    “嗯，你知道第一次来的人，究竟想干什么吗？为什么弄了这些活死人出来？”苏林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少女蛇摇头。

    苏林心中思量着，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东阳宫呢？或许东阳宫真的只是来执行任务，杀了所有修士？

    那么自己的母亲和这些活死人，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自己母亲失踪和抓获不灭永生蛇，是同一个连续任务……

    “如果，我是说如果。”苏林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带走你的一截手指，那是不是这世界上就会有两个你了？那截手指会变成新的你。”

    少女蛇道：“那要看我的主意识在哪，如果我把主意识留在自己身上，那么那截手指头变成的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重返我体内。”

    “反之，则是同样的道理。”

    少女蛇可以随意支配她的主意识，所以她一直藏在这里。

    “为什么古修士有你的血液，还无法练成长生丹？”苏林再问。

    “我是不灭的。”少女蛇道：“他们将我的血液掺杂在丹药里，我的血液也一样不灭，那血会在一段时间后重新回到我的体内。”

    “哦……”苏林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难怪那些修士总也练不成功。

    如此说来，长生丹是不可能出现了，不过延年益寿的丹药，倒是能被练出来，苏林吃的那颗就是，只是并不完美罢了。

    一般人吃了那颗丹药，也是死路一条。

    只有苏林，符合了种种条件，方才成功了。

    接下来，苏林继续思考，东阳宫为什么要“第三次”抓走少女蛇？就是因为第二次抓走的她，会在一段时间内消失么？

    可为什么东阳宫没有第四次抓她？时隔十几年了，她的那个分体，应该早就消失了。

    难道，她对东阳宫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最后……”苏林能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还有一些是少女蛇自己都无法回答苏林的：“你每次逃跑返回这里，是在什么地方出现的？是同一个地点吗？”

    少女蛇点头：“嗯！每次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从不例外。”

    “带我去！”苏林道。

    跟着少女蛇前进，苏林才知道这座神秘宫殿还有一个密室，那是专门为少女蛇准备的。

    “就是这！”少女蛇指着一块地面。

    苏林开启窥天神目，往地面扫去，那里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苏林沉吟了一下，又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上方。

    “果然！”

    密室顶部有着一个不灭永生蛇的图画，而在那图画中，便藏着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

    苏林早就料到会有一个阵法存在，否则就无法解释少女蛇逃不掉的问题。

    “呼……”苏林长长的吐了口气，道：“你能让所有死去的人都复生吗？”

    也许，她可以复活如音呢？

    少女蛇摇头：“要看境界，如果我要复活的人境界比我低，那就可以，如果他们的境界比我高，那就不行。”

    如果把少女蛇看做一杯水，那么如音就是一片湖泊，所以她是肯定复活不了如音。

    苏林叹息一声，而后便飞上高空，在整整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将那复杂的阵法给破解了。

    “现在，你自由了。”苏林降落下来，对少女蛇道。

    那少女蛇立刻欢呼起来：“我可以离开了吗？”

    “嗯。”苏林笑着摸了摸少女蛇的头发：“还有三件事，做完你就能走了。”

    “第一件事是给你的忠告，远离这个世界，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切记，永远永远，都不要再用你的能力去复活别人了。”

    “善心不一定能够得到善报，你还不知道这世界有多么黑暗。”

    少女蛇用力点头，她早就吃够了苦头。

    “第二。”苏林道：“我需要一些你的血液，不要误会，我只要一点就行，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少女蛇二话不说，直接放给了苏林整整一瓶鲜血，并道：“这些血液我不回收，它们永远是你的。”

    “第三。”苏林将嘴巴凑到少女蛇耳边，低声道：“如果你远走高飞了，那被你复活的两个人……”

    少女蛇小声道：“嘘……我离开之后，他们两个就断绝了生命共享，会立刻死掉的。”

    苏林笑眯眯的给了她一个拥抱，低声道：“去吧，走的越远越好，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长生城外，在那茫茫的海域上空，一个少女站在半空中对长生城一步三回头，直到行至很远，她才回头对着长生城的方向跪了下来。

    “你让我知道人类并非全是恶人，谢谢你，好人。”

    话音落罢，少女化作一条轻巧玲珑的小蛇，嗖的一声钻进了海洋深处。

    神秘宫殿内。

    “苏林！你非要杀了我们不可吗！”宋青阳真的害怕了，苏林放走了不灭永生蛇，就等于他们再也无法重生了。

    苏林笑了笑：“生死轮回是天数，没有人可以违背，即便是不灭永生蛇也一样。”

    “你们已经死过了，那就真的是死了。”

    苏林笑了笑，而后洒然离去。

    长生城内发生的事儿，对苏林触动挺大的。

    至少在苏林所知道的位面当中，有绝大多数世界都是由人类掌控的，人类便是主宰。

    可人类的所作所为，让苏林一次次寒心。

    正义是铲除妖魔邪祟，是保护无辜生灵，可苏林活到现在见到过最邪恶的东西，却是‘人’！

    这让苏林心痛，他是不是应该将自己的目标对准人类了？

    如果妖魔犯了错就一定要被铲除的话，那么人类犯了错，为什么有权利拥有救赎的机会？

    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是对人类极大的偏袒。

    苏林曾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一颗正义之心，绝不被妖言蛊惑，他就一定是正义的。

    但随着他渐渐的成长，渐渐的增长阅历，他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如果他必须要正义，那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与人类为敌！

    空间通道内，苏林一个人呆愣愣的在渡界木船上坐了很久，一语不发。

    青老也没出来打扰苏林，有些事情必须要苏林自己想清楚才行，外人是无法帮忙的。

    “我必须要妥协吗？当我面对妖魔邪祟的时候，都是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们。”

    “那么当我遇到了作恶的人类之后，是不是也应该直接将其一刀杀光？”

    苏林突然苦笑起来：“以前我以为正义与邪恶只有黑与白，以及中间的灰色。”

    “可现在看来，那中间的灰，竟也变得不太明朗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渡界木船在暮光大陆八荒山出现，苏林离开向阳殿之后，立刻释放传信令传唤灭加。

    未等多时，沙加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