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章 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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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酷寒无比,风雪之中,女真东路大军完颜宗望部抵达东京城下,大军屯驻东京城东北五里的刘家寺中。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日,女真西路大军完颜宗翰大军亦抵达东京城下,屯驻东京城南熏门外之青城。东西两路金兵分置小寨,围闭周密,将东京城围得水泄不通,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围城”。

    金人分两路渡河,直抵畿内,西自洛阳,东至南都,南自颖昌,北至大河,皆为金人占据。京师在数千里重围之中,仰视但见雪花飞舞,而路不通中外,断绝四方。

    金人四下里攻城拔寨,女真铁骑纵横驰骋,所到之处,当者辄破,不但京畿周围一一沦陷,金人骑兵更是肆虐到了襄阳、邓州等地。

    也就是在金人铁骑四下掳掠之时,王松的大军趁其不备,一举击溃完颜银术可部,开进了东京城中。

    不管是完颜宗瀚,还是完颜宗望,拟或是完颜希尹,完颜娄室,个个都是暴跳如雷,谁也没有想到,已经城门洞开的东京城,竟然硬生生又被关上了。

    南薰门外,青城之中,完颜宗望的方中,炭火熊熊,温暖如春,火堆上面的烤肉发出阵阵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刘相,东京城给王松这么一闹,攻打起来困难重重,这几日来,我大金勇士伤亡甚多,以你之见,却该如何应对?”

    完颜宗望割下一块新鲜的烤羊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了起来。

    房间之内,金银珠宝、丝绸锦帛、牛羊猪驴、茶叶瓷器,遍地都是,杂乱无章,这都是女真大军四下掳掠所得,宋人百姓,实在是太富。

    “殿下不必忧虑。我军包围东京城,已有一月之久,外面的粮食运不进去,东京城坐吃山空,用不了多久,自然会不战而降。”

    刘彦宗,这位故辽大臣、如今金朝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院事、完颜宗望的智囊,此刻面色平静,轻捋胡须,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刘相,话虽如此,随着天气转热,各路的宋人援军自然就会前来,到那时我军腹背受敌,形势恐怕会大大的不妙!”

    房间温暖如春,完颜宗望一杯美酒下肚,眼神里露出一丝担忧。

    他微微点头,两个轻纱罗曼的年轻少女上来,依偎在完颜宗望身边,斟酒切肉,轻纱下雪白的肉体让人血脉喷张。

    “那王松有万夫不当之勇,部下忠义军士卒,个个都是能争善战之辈,只怕此次或许像去年一样,无功而返啊!”

    刘彦宗眼光在两个年轻女子曼妙的曲线上逗留片刻,这才摇了摇头道:“殿下,我军使者屡次进入东京城中,对于里面的情形是颇为熟悉。据他们所讲,东京城的粮食,绝对支撑不了两个月。殿下就当是外出游猎,在城外安营扎寨即可,到时候东京城自然就是殿下的掌中之物。”

    完颜宗望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但愿如此吧。如今两军已成胶着之态,希望宋皇不攻自溃,能率先出城议和吧。”

    他搂过一名女子,从轻纱的领口伸进去,上下揉捏,女子脸色通红,疼痛不已,却不敢挣扎,只能任由他上下其手,肆意轻薄,任意妄为。

    直到女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完颜宗望才意犹未尽,把手取了出来。

    “王松此贼,诡计多端,实乃我大金朝心腹之患,说什么,我也要取了此贼的狗命!”

    忠义军如此凶猛,杀完颜活女,灭完颜赛里,击溃完颜银术可,女真数万大军奈何不得,完颜宗望隐隐不安。

    若是能让东京城不战而降,他一定要割下王松的人头,为千千万万死去的女真勇士复仇。

    刘彦宗看完颜宗望似有所思,眼珠一转,低声道:“殿下,若是强攻受阻,不如假意和宋皇议和,答应他,只要斩下王松的首级,我女真大军就会退去。”

    完颜宗望眼珠转了一圈,哈哈大笑道:“刘相,还是你知晓南人,不错,来日让使者进城,好好的诈一下宋皇,看他如何抉择?”

    刘彦宗笑道:“殿下无忧,宋皇胆小如鼠,又优柔寡断,一番恩威并施,欺瞒哄诈,不怕他不出城议和,如此东京城必将破矣!”

    他在帷幕之中,又如何得知如今早已是时移世易,赵桓早已不是那般易被糊弄。

    “刘相,借你吉言!”

    完颜宗望心情大好,他站起身来,猛地抱起身旁的另外一个女子,大笑道:“刘相,我先告辞,房中的女子随你挑选,不必客气。”

    完颜宗望离开,刘彦宗端起茶杯,茶香清幽,尽得宋人百姓工匠的精心。

    若是这大宋的江山尽归大金国,他才能封妻荫子,世代荣华。

    几个女子含羞带愧上来,个个都是貌美如花,青春年少,刘彦宗站了起来,挑了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含笑而去。

    “何相,现在城中粮食,是否够吃?”

    五岳观中,王松夹起一块马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这东京城的名厨知道如何蒸煮马肉,若是军中伙夫,一定索然无味。

    “够吃?”

    张叔夜摇头道:“王将军有所不知,金人围东京城日久,城中食物贵倍平时,穷民无所得食,冻饿死者藉于道路,百姓苦不堪言。”

    何栗接着道:“京城被围半年,至是㪷米二千、㪷麦二千四百、羊肉一斤七千、猪肉一斤四千、驴肉亦如之。酱一斤五百、油一斤一千八百。百姓赖官卖柴米,然杯水车薪,饿殍不可胜数。”

    “焦头烂额呀!”

    刘韐哑着嗓子道:“城中粮食本就不足,只能先保皇室,大小官员和守城军士。即便如此,也要量度而出,谁也不知,金贼围城能有多久!”

    王松皱眉道:“各位相公,如今外面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城中是不是也缺少薪炭之物? ”

    “正是如此!”

    张叔夜摇摇头道:“城中冻死的百姓,每日百人以上。陛下下了圣旨,令毁去官屋,卖薪以济民,不过也无济于事。”

    “何止官屋,万岁山的屋宇也已被拆毁,作薪取暖。昨日御史台有人柬于陛下,要毁拆高俅、杨戬宅子充薪,我看陛下意动,只怕是不得已为之了!”

    刘韐道:“如今为了守城,也只能先保官员和军士,百姓是顾不上了!”

    王松不禁暗暗发愁,想不到他进得城来,却要面临缺粮少薪的状况。

    想起后世的各种骚操作,王松心里一动,问道:“张相公,城中石炭还剩几何?”

    一位官员拿了账簿出来,翻了一下,回道:“王将军,还有70多万斤,省着点用,还能用十天半个月!”

    “若是能用半个月,在下就能让它用一个月!”

    王松站了起来,朗声道:“各位相公,在下有一门家传的手艺,现在城中缺薪,可以勉强一试。”

    王松也是没有办法,蜂窝煤,用烂的梗,此时不得不派上用场了。

    一内侍打扮的宫人进来,在何栗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王将军,你看能不能拨2000斤马肉出来,老夫这边有些用处?”

    王松一愣,下意识开口问道:“何相要如此多的马肉,能否说的明白些?”

    何栗满脸尴尬之色,支吾道:“不是老夫,是……茂德……帝姬府上。”

    “茂德帝姬,2000斤!”

    王松脸色变得铁青,旁边的张叔夜等人也是摇头叹息。

    这些死马,都是他部下的士卒在进城前,用尸体和鲜血换来的。这位茂德帝姬一开口就是2000斤,完全把这些东西当成了自家东西。

    赵宋之家天下,任何臣子、百姓都是可以随意掠夺,众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宫人看王松沉默不语,板起了脸色。

    “王松,不就是2000斤马肉,你一个小小的武夫,难道也想驳茂德帝姬的面子。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

    “伧啷”一声,王松周围的将士们怒目圆睁,纷纷拔出刀来。

    “你一个狗奴才,也敢跟大官人这样说话! 若是再胡言乱语半句,小心我砸碎你的狗头!”

    牛皋怒不可遏。他们立下了如此泼天大功,连皇帝都礼让三分,从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腌臜东西,公然对王松指手画脚。

    张横用长刀指着内侍,怒喝道:“赶紧给老子滚,不然老子马上砍了你的狗头!”

    在这些杀人如麻的军汉面前,内侍被吓的脸色苍白,退后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王松摆摆手,众将退下。他上前,沉声道:“牛通,你拿200斤马肉,给这位宫人,让他告诉茂德帝姬,这200斤马肉,算是我王松孝敬她的。回头去集市上,想法买一匹驴马,补上军中差缺。”

    牛通大声道:“走吧! 还待在这做甚,没人想看到你!”

    内侍拱了下手,跟着牛通快步离开。

    “王将军,你这是把茂德帝姬给得罪了。这又是何必呀!”

    张叔夜的叹息,却换来王松的一阵冷笑。

    “骄纵跋扈,目无法度,毫无廉耻,反正得罪也不是第一回了! ”

    王松冷冷道:“这些马肉,乃是我忠义军兄弟,用性命从战场上夺回,不是作为她炫耀,赏赐下人或赠人的玩物!”

    王松跟着官员向炭厂而去。看着他的背影,刘韐苦笑道:“王松年轻气盛,文韬武略,都是上上之选。只是这脾气……”

    “这脾气,在朝中肯定很难行走!”

    何栗捋须道:“王松一片公心,蹈死不顾,可惜他太过年轻,做事不懂得圆滑,恐怕后路不好走啊!”

    这王松如此耿直,不懂得左右逢源,在这东京城中,恐怕会步步掣肘,甚至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