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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滹沱河东岸,河间府君子馆,秋风习习,天高云淡。雍熙三年(公元986年)腊月初九,宋辽在这里一场大战,史称“君子馆大战”,宋军死伤无数,雍熙功败垂成,北伐燕云,自此成了痴人说梦。
契丹人割下大宋将士阵亡者的头颅,筑成“京观”,炫耀他们的武功。
而这些没有头颅的捐躯赴国难者的尸体,就埋藏在了这黄土地下,不值一文。
如今的君子馆,已经修起了一座大大的坟冢,并立碑作念,上书“大宋抗辽勇士功德碑”,有官府派专人驻守、清扫祭祀。
“大宋的勇士们,保佑你们的后人恢复燕云,凯旋归来吧!”
王松大声喊道,面容肃穆至极,众将也是人人面色凝重。
君子馆,曾经的古战场,滚滚铁骑腾起的烟尘、如蝗而来的飞矢、酷寒下悲壮的士兵们、冰冷如林的刀枪、无法挣脱的厄运和死亡,一幕幕,仿佛活灵活现,从众人的眼前飞过。
曾经的战争,已经过去了百年,却仍然一直是大宋军人心目中无法消除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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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兄弟,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大家来这里吗?”
王松向着北面看去,眼神里仿佛有了那么一丝期待。
“相公,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昨日的教训,相公自然不想重蹈覆辙。”
王彦正色道:“相公今日来此,是要告诫我等,务必谨慎,不可误了北伐大业!”
刘锜、李世辅收复西夏,他待在京兆府,无所建树,早已是搔痒难耐。这一番叫他回来,早已经是喜出望外。
大宋朝廷和杨幺部形成对峙,吴玠部坐山观虎斗。陕西没有了人掣肘,自然可以把王彦调出来了。
“王彦兄弟说的没错!”
董先面色红润,大声道:“相公,这河间府,中山府本就是我老董收复的,你偏要调我去南边。不过你迷途知返,这北伐大事,终于没有让我落下!”
他和王彦一样,王松调了张横去徐州,把他和邵兴调了过来。王松调集这么多的猛将,自然是为了这场国战。
汉人曾经失去的东西,汉人一定会亲手拿回来!
“燕云之地,脱离我中原怀抱已有百年。此番我军志在恢复中华故地,不但要拿下燕京,还要大肆杀伤金人,一鼓作气,毕其功于一役。”
王松的话,让身旁的众位将领和幕僚都是面露喜色。
“诸位兄弟听好了,谁若是有夺下燕京之良策,速速来说,免得被别人抢了功劳!”
王松的话语,让下面的一众将领们面色凝重,都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宋辽数次大战,包括高粱河和歧沟关之战,聊人皆以燕京为战略支撑点,以击破宋军,或固守待援,实行内外夹击,或主动出击,各个击破。
“相公,以小人之见,我军可自雄、易二州,步骑同进,日行百里,直捣燕京。”
岳飞沉声道:“兵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一举攻克燕京,然后和河东忠义军两面夹击,攻下云中,则燕云十六州之国防重地,唾手可得。”
也许在以前,岳飞绝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语来。只不过,现在忠义军有如此多的火器,再坚固的城墙也能炸塌,再险峻的堡寨也能攻下。
况且军中还有数万骑兵,远程攻击也不在话下,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更何况,他是河北忠义军都统制,要是被其他人得了恢复燕云的主帅之位,岂不是面上无光?
“燕京四面平川,五险可守,难以控扼,若要坚守……”
马扩沉思道:“必须要控制古北口、居庸关、得胜关、野狐关等诸要塞,则金人大军想要增援,也殊非易事。”
忠义军和金人对峙于拒马河之地,金人原本南侵的计划,因为耶律余暏的降宋,而拖延下来。辽地之大,契丹人之多,女真人还要小心处理平叛的余波,自然而然,南迁的步伐就缓了下来。
“御敌于国门之外,绝不容金人再在我宋人的土地上纵横驰骋!”
王松声音坚定,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战争的目的,乃是最大程度的杀伤对方。此战不但要占领燕地,还要大量的杀伤金人,务必使其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否则,我十万大军云集于此,又有何用?”
燕云十六州,大宋的北方门户,在失去了这边陲要塞一百六十余年后,终于又有人要踏出这追寻梦想的一步了。
“相公,可还记得当年宋太宗高粱河之战吗?”
听到马扩的话语,王松微微点了点头。
“马宣赞这是在提醒本官,千万要戒骄戒躁,不可重蹈覆辙,做那败军之将。”
马扩点头道:“相公所言甚是!”
宋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宋太宗赵光义为夺回五代时后晋石敬瑭割给契丹的燕云十六州,于太平兴国四年五月平北汉后,未经休整和准备,即转兵攻辽,企图乘其不备,一举夺取幽州。
辽景宗耶律贤得知幽州被困,急令精骑增援。辽军反击,宋军三面受敌,顿时大乱,十万大军全线溃退,死伤惨重,宋太宗乘驴车逃走。辽军追至涿州乃止。
自从高粱核战役之后,宋军就患上了“恐辽”的症状,到后来又是“恐金”,“恐蒙”,直至最后亡国。
“宋太宗得位不正,才有此收复燕云之举。要说带兵的才能和人品,和宋太祖有天壤之别!”
王松冷冷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此人不知兵,远非契丹人敌手,焉能不败。契丹诱敌深入、聚而歼之,宋太宗可谓是咎由自取。如高粱河之战,不封赏、不休整、到了燕京城下,不占据古北口、居庸关、得胜口等要塞,任由辽人援军出入,在平原以步卒和骑兵野战,此人之无能,害死了多少大宋的好男儿!”
他嘴里怒斥的痛快,旁边的人面面相觑,相视都是苦笑。也只有王松这样的地位,如此的战绩,才敢这样痛斥当朝的太宗。
其他大多数人,都不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不过他说的话虽然尖刻,也是“狂悖之语”,但在军中的这些粗汉们来说,却是相当的过瘾。
“相公说的是,太宗皇帝,确实人品不怎么样!”
董先大声道:“太祖死的不明不白,第二日太宗就即位。逼死亲弟亲侄,皇位归了自己的子孙,一己之私,可以如此,可见太宗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这一阵大嚷嚷,惹的旁边的人都是大惊失色。王松可以针砭宋太宗,其他人却是火候未到,身份上也不允许。
“相公,以你之见,大军如何作战?”
岳飞咳嗽了两声,上前说道:“小人看相公的意思,是要关门打狗,重创金人。不知是也
不是?”
王松赞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历史上证明过自己的一代名将,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相公,如此大战,恐怕幽州地方的百姓,难免又要受战火波及,小人想来,心中颇有些不忍!”
岳飞感叹民生之艰的话,惹来了王彦的一声冷笑。
“这些人向番子官府交纳赋税钱粮,等于是在帮助金人,祸害我宋人,又有何不忍?”
王彦的脸色变得铁青,朗声道:“金人奴役他们,他们逆来顺受。身为汉人,却跟在金人身后,对付同族。金人的大军里面,有一半以上的都是汉儿,想想都让人火冒三丈!我军进入燕地,若是有汉人百姓私通外敌,杀无赦!”
众将心中一凛,却都是暗自点头。在战场上,若是不能杀伐果断,恐怕最后受害的还是自己。燕云之地,油滑的取巧之人比比皆是,这些人望风使舵、搜集情报、资助钱粮、金人的背后,少不了这些汉人的煽风点火,积极奔走。
“汉奸”,王松给这些人起的名字实在太过贴切。
“百姓总是会醒过来的,不要一棒子打死!”
王松大声道:“至少燕云有许多年轻士子,心中还都是仰慕我中原王朝。前几日士子劳军被杀的消息,估计兄弟们都听说过了。可见年轻人里面,还有很多人心里有数。”
年轻一代正在成长,这个时候,应该给他们成长的空间。
“河东忠义军十万大军,以张宪为主帅,牛皋为副帅,朱梦说参赞,会立刻兵出石岭关,把金人逐出雁门关外。”
王松看着眼前面色沉重的众将,语重心长。
“占领了雁门关,河东忠义军会继续北上,牵扯云中的女真西路大军。一旦河北忠义军攻克了燕京城,灭了完颜宗弼的东路大军,咱们双管齐下,东西夹击,灭了完颜宗翰的西路大军!”
众人都是心头忐忑。这一场大战下来,几十万将士的生死,全系于各人身上,由不得众人不心头沉重。
尤其是岳飞,虽然面色平静,此刻却心头狂跳。这一场大战,千载难逢,青史留名,河北忠义军是主角,而他必将是此次大军作战的主帅。
“河北忠义军,则要经历一场大战!”
果然,王松的目光转向了岳飞几人。
“河北忠义军兵分三路,岳飞为中路主将,黄纵、刘子羽辅之,带领王贵、徐庆、岳翻各军,六万人马,直取燕京!”
岳飞精神一定,赶紧抱拳,大声道:“小人遵令!”
兜兜转转,他终于名正言顺地得到了恢复燕京的统军之权。恢复燕云十六州,他将是大宋的真正第一人了。
童贯虽然也短暂得了燕京,但却是使钱买来,而且很快就被金人夺去。他这却是真真正正的恢复。
“王彦一路,王彦为主帅,马宣赞辅之;董先一路,各领兵两万,夺其古北口、居庸关、得胜口等边陲要塞,堵住金人北下之门。”
王松沉声道:“我会亲率一万人马,分领一军,驻守涿县,以瓦桥关、岐沟关、益津关为锁钥,御敌于国门之外。”
众将心头忐忑之余,都是豪气顿生。
一场决定中原王朝命运的决战,马上就要开始。是一鼓作气,恢复燕云十六州,或是功败垂成,和女真人南北割据,答案马上就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