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德叔的话，我后背的冷汗更多了，他不是前不久才被打成重伤，要住几个月的院吗？现在看着屁事都没有，感情是装病的？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师爷、杨二虎、肥猪马等人都一脸平淡，好像让王大浪给交代，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王大浪把辫子绕在脖子上，说朋友不分先后，兄弟不分贵贱，如果只是因为刚认识的，遇到了事，就要把人卖了，那叫什么兄弟？德叔，道上混的，讲的就是兄弟情义，钱，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王大浪的话，让所有人都冷笑了一下，但是德叔却鼓掌了，说王大浪，我知道你讲义气，我很欣赏你这种品质，但是，这王老板被打断了手，不能白挨，你讲道理，我也讲道理，这一棍你得还，事情因为你朋友，是你还，还是你朋友还，总归得有一个人还，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你自己选。

    德叔的话，让我心惊胆战，我看着王大浪，他没有回头看我，炮哥咬了咬牙，说人是我打的，姓王的手我来还，说着就要到旁边去拿棍子。

    结果王老板扯着嗓门骂起来：“滚你吗的，打断我手的是王大浪，没你个小妈养的龟孙什么事，老实给我滚到一边去。”

    德叔望了炮哥一眼，说刘三炮你不懂事啊，难怪当了几年四大天王，混得最差的就是你，现在连位置都被人挤下来了，要不是王大浪收留你，估计你得被人砍死在外面。吊你螺母嗨，马五你教下他做人的道理。

    肥猪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穿着一条超大号的裤衩子，也不裹浴巾，就这么朝着炮哥走了过来，炮哥还想从腰带上抽刀子，但是被几个马仔围上来死死抓住，肥猪马两步走到面前，狠狠的抽了炮哥一巴掌，打的炮哥嘴角鲜血直流。

    炮哥狠狠的瞪着他，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王大浪也没有拦着，我心里很紧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大浪跟我说过的，让我不要说话，我就只能干看着。

    炮哥长得很矮，估计就一米六的样子，五短身材，但是很健硕，他的背影让我觉得很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别看马五膘肥体圆的，真要一对一，还不一定是炮哥的对手，炮哥涨红了脸，说肥猪马我草你祖宗，你今天要么杀了我，不敢杀我，回头我逮到机会就弄死你，老子一定弄死你！

    肥猪马也是个狠人，抬起手想继续抽炮哥耳光，这时王大浪喊了一声：“给我拿刀子来！”

    旁边走出来一个小山似的巨汉，是泰山，他默默从袖子里拿出刀子，王大浪接过来，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王大浪笑了一下，说兄弟讲义气，陈歌你记住这一刀。说完他咬住自己的辫子，将刀子举起，朝着自己的肩膀就狠狠扎了下去。

    我在旁边直接看呆了，王大浪是真的恨，巴掌长的刀，将近一半都没入了手臂里，那件长马褂很快就被染成了暗红色，王大浪咬着牙，说我敲王老板一棍子，现在我还他一刀，扯平了，随后他又转过身，说德叔，我王大浪出来混，不靠别人，靠的是兄弟义气，今天我是给你面子，也是我自己理亏，但在场的人以后不要栽到我手里，不然我一定会让他们脱层皮，希望德叔能记住我王大浪的话。

    “草你爹，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德叔说话？”肥猪马指着王大浪咆哮，德叔瞪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说：“王大浪，你有种，回去吧，但是，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时代不同了，耍横是不行的。”

    王大浪没有多说，直接走了，泰山跟在后面，炮哥把身边的人给撞开，也走了，我想转身，但是双腿有点沉重，之前听说德叔是最具话语权的人，所有混社会的都得给他面子，我还不信，今天亲身领回过，才发现这个老人是多么的可怕，他曾经肯定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否则是凝聚不起这么大威望的，一句话就逼得王大浪低头，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肥猪马见我还站着，就上来踹我一脚，说你个瘪犊子运气好，今天又被王大浪保了，以后出门机灵点，别让人逮到机会，不然马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德叔这时候也看向了我，没有他受伤前那么和蔼了，对之前谈合作的事也闭口不提，只是随意摆摆手，让我赶紧走。

    我松了口气，离开避暑山庄，在车上，泰山给王大浪包扎，我看着王大浪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染红了，一拧还能拧出血来。

    “草他吗的，老子要把你们都砍死，都砍死！”炮哥坐在后座，把车窗锤等砰砰响，非常恼火的样子。

    我看着外面站着的十几个马仔，每一个人脸上都很愤怒，我知道，只要王大浪一句话，他们肯定会冲进去，不管里面有什么危险，他们都不会后退，只不过王大浪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泰山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给王大浪处理伤口，但是他的平静却让人觉得更可怕，我反而觉得泰山才是最可怕的人。

    “陈歌，看清楚这些人了吗？”王大浪问我。

    我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王大浪说：“德叔表面上是主持公道，其实是借王老板的事来压我风头，老三被人挤下来了，没地方去，只能回我这里来，顺便还带来了十几个马仔，德叔这是担心我威胁到他，故意落的下马威。”

    我点了点头，但是不太明白王大浪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车子开动了，车里一直没人说话，一直开，直到晚上九点多，一行人回到了王大浪的酒吧里，几个人在二楼的包间里落座，服务员就陆续提进来了十多打啤酒。

    王大浪点起一根烟，用没受伤的手勾住我肩膀，说你觉得我会善罢甘休吗？

    我看着他，我觉得他不会，所以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王大浪笑了一下，说当然不会，但是我现在动不了他们，德叔就不用说了，剩下的几个人很有钱，下每个人面都有很多马仔，但是我很想报仇，我王大浪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瞧不起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看着王大浪，他的眼睛里满是绿幽幽的光，之前那副温和的样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也不是傻子，知道王大浪在暗示什么，想了想才回答，说我们现在应该赚钱，赚到足够的钱，足够的力量之后，才能跟他们掰手腕。

    王大浪的表情很严肃，点点头：“你说的对，但是不能光靠嘴上说，你跟林雪一起去倒腾设计图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她毕竟是德叔的女儿，你明白我意思吗？”

    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王大浪居然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在我身边布了眼线？

    尽管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懂，我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做的。

    王大浪嗯了一声，挥挥手，对炮哥说：“老三，以后出门在外别多嘴，你已经被挤下来了，现在道上没有你说话的分。”

    炮哥满脸不爽的表情，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坐在旁边闷闷的灌啤酒。

    今天实在太憋屈了，喝酒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到了晚上十点多吧，包间里已经散落了满地的啤酒罐，炮哥喝得最多，已经醉了，我酒量很好，没什么事，就是尿憋得慌，到厕所放到一半，炮哥摇摇晃晃地进来了，也站在我旁边尿。

    我浑身不自在，想解决完赶紧走，结果炮哥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凶戾的光，说老弟，好久不见了啊，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找你，现在咱们来算一算之前的旧账。

    我脑子一炸，说炮哥你干什么，我貌似没有得罪你吧？

    炮哥把链子一拉，就从后腰抽出把匕首，用刀尖掀开衣领，露出了隐藏在衣服下的一大块疤痕，咬牙切齿说：“这个伤离我心脏只有两公分远，肋骨断了三根，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不说，医疗费还花了我八十万，这么大的仇，老子得一点一点跟你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