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烩回鱼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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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裴家和岳家的婚事到底如期举行。

    含钏有点感叹。

    岳七娘真是可惜了...

    那个小姑娘愣是楞了点儿,嘴巴利了点,心肠却是不坏的,两三句话就能哄下来。

    配那阴冷戾气的裴七,是...这一生真可惜了。

    含钏叹了口气。

    看锣鼓喧天的热闹气氛,却觉得脊背发凉。

    小双儿往含钏身侧靠了靠,扯了扯含钏的衣角,似乎明白自家掌柜的在物伤其类。

    含钏垂了垂眸子。

    小双儿仰着头,眼睛湿漉漉的,脸上的肉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

    像一只胖胖的小鹿。

    含钏一下子笑出来了。

    算了。

    天下间各人有各命。

    她只需要把她身边的人,比如白白胖胖的小双儿照顾好,便阿弥陀佛了。

    “回去吧。”含钏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怅然。

    晚上,“时鲜”的生意照例火爆,张三郎凭借一张至尊木牌,神采奕奕地跃过排队等位的诸人,进了厅堂,坐在为他长留的老位子,想了想从兜里扔了只大拇指指头大小的银蟾给小双儿,“那去玩!”

    小双儿笑得脸上肉吨吨吨,伸手扯过崔二,“..这位爷是咱‘时鲜’的贵客,英国公家的张三公子,一定认得!认不得掌柜的都没事儿,一定要认得这位爷!”

    崔二连连称是。

    张三郎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个小银锭子甩给崔二,“拿着吧!见面礼!”

    崔二有点愣。

    小双儿撞了撞崔二的肩膀头,“还不谢谢张三爷!”

    崔二连忙掀了袍子就跪地磕头。

    张三郎被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去拉,一边拉一边感受到来自不远处犀利的目光,一抬头,果不其然——老贺正蹙着眉看他。

    张三郎赶紧撒手!

    张了张嘴,感觉略有些解释不清...

    真没欺负“时鲜”的人!

    赏银子算欺负人吗!?

    这头百口莫辩,那头含钏湿手在围兜上擦了擦过来兴师问罪了,哦不,招待贵客了,张嘴就念叨了一遍今儿个的菜式,“今儿个的鸭子不错,看着是苏州鸭,给您上一道酱鸭?鮰鱼肚也不错,在贾老板那进的干货,给您烧了冬荨片、鸡胗肝、鸡腿肉、青菜心、虾干做一盅白烩鮰鱼肚?再来份刀鱼面、水晶肉圆、蒜蓉粉丝豆腐煲。晌午还剩了点芸豆卷收尾吧?”

    张三郎咽了口口水。

    可以可以。

    含钏点了点头,拎起鹌鹑似缩着的崔二,转身往灶屋走去。

    张三郎突然想起来,连忙唤住含钏,“老贺!”

    含钏:...

    孩子真不能惯。

    一惯就上房揭瓦。

    要吃饭的时候就是贺掌柜。

    点了菜就是老贺...

    含钏侧过身,“咋了?”

    张三郎笑得神神秘秘的,“你知道,最近京中出了个大事儿吗?”

    含钏蹙着眉头摇摇头。

    啥大事儿?

    张三郎勾勾手,含钏俯身倾听。

    “前些时日,端王选妃了。”张三郎压低声音,“哦,就是二皇子。礼部提了裴家嫡出大姑娘作正妃,却被督察院斥驳了,你猜猜为何?”

    她咋知道?

    梦里头她是秦王侧妃,都不管这些个闲事儿,如今她就是个食肆老板娘,离这些闲事更远了。

    含钏老老实实摇头,不太想听下去。

    她对这些豪门秘辛,一点兴趣都没有。

    见含钏兴趣不大,张三郎分享的乐趣顿时少了一半,想了想,抛出了个能引起含钏注意的话题,“驳斥的理由,与您还有关系呢!”

    含钏蹙了蹙眉。

    张三郎见含钏兴趣来了,赶忙佝俯身再道,“督察院驳斥的理由是,裴七郎品行不端,当众欺压民女,满京皆可查证。”

    含钏反应许久,才明白过来。

    哦哦哦,她就是那个被欺压的民女!

    这也行?

    选妃门槛这么高!?

    张三郎再道,“我们私下来议,大家伙都以为,是圣人害怕端王的小舅子是个跛子,这才扰了礼部的提议。”张三郎笑得很舒畅,裴七那人,欺行霸市、阴阳怪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真让他姐姐当了端王妃,照二皇子这势头,等圣人百年之后当个皇后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裴七就是国舅爷,那德行还不得散到天上去?!

    “无论是哪个原因,裴七,甚至裴家这脸可真是丢到天上去了!连带着提名裴家的那位礼部侍郎也被贬了官儿。如今那位裴大姑娘只怕是泪洒闺房,要么等这事儿过了远嫁,要么就地断发当姑子了哦!”张三郎说起裴家大小姐时,语气有藏不住的惋惜。

    本来也是。

    男人在外面闯了祸,锅由女人来背。

    满京城笑话的是整个裴家和裴大姑娘,那始作俑者还不是缩在龟壳后面当王八,屁都不放一个?

    含钏平白想起今儿个抬嫁妆的尚七姑娘,摇了摇头,没搭腔,转身进了灶屋。

    ...

    入夜打烊,小双儿依次熄灭厅堂中的油灯,崔二清查了档口的食材和门窗锁,钟嬷嬷把核账册的时间移到早上了,如今老太太已经在内院歇下了,拉提和含钏提着油灯,在影壁后查看前些时日种下的南瓜、葡萄,油灯蒙蒙亮,含钏看到了土里冒出的小嫩芽,兴奋得有些握不住油灯。

    “咚咚咚”三声。

    门响了。

    拉提去开门,见门外是一个低着头的陌生人,有些疑惑。

    诶。

    不是那个经常打烊后来吃饭的王公贵族。

    “请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那个陌生人拿了一只玉坠子出来。

    拉提一看,原是掌柜的每日都挂在脖子上的那只葫芦玉坠,有时候忙起来,那只玉坠子就掉到了衣裳外面...

    噢?

    掌柜的玉坠子掉了?

    拉提转头拍了拍门框。

    含钏一抬头,见拉提冲自己招手,便提着油灯到了门边。

    却不想,还未待她站稳,便有一股巨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拿厚厚的潮湿的纱布捂住她的口鼻,瞬间便将她拖出了门外!

    那人力气很大!

    一手掐住含钏两只胳膊,一手紧紧捂住口鼻,飞快将含钏往外拖!

    拉提瞳孔放大,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

    却被另一抹黑影子拿刀抵在脖子上,“退下!”

    拉提龇牙咧嘴地狠劲冲上头来,双手死死握住那把刀朝外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