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05章 走几天就有一条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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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明明是来讨伐袁术的,为什么要在刘表地盘上那些交通要害分兵把守退路呢?在外人看来,他这是不放心刘表,不放心刘琦,所以越境远征依然不忘在自己的后勤粮道咽喉处分兵。
更有甚者,会怀疑他多多少少存了假道伐虢的心思,想不顾刘备的美名,实施偷袭攫取刘表部分土地的阴谋。
只有李素自己知道,他有多么的艰苦孤独,有些事情做了都没法解释,也没有身边人可以商量——
李素做这一切,其实是基于他的一个预判,那就是他觉得“只要袁术这次选择了掀桌子,不管是直接成功把中枢彻底端掉,还是没能完全成功、不得不投靠袁绍。天下显然都会渐渐被逼到东西二帝的境地”。
袁术做事儿的干净利落程度和破坏程度,只是影响这个局面到来的快慢,但大方向是已经定死了的。
刘协如此无能,未来天下肯定是东西争霸。
在这样的大环境预判下,其他外姓诸侯或许可以骑墙观风,但曾经也当过大宗正的宗室重臣刘表,却是不可以的。
在有皇帝的时候,刘表可以观望自守,就像历史上官渡之战时他对袁曹两不相帮那样。
但如果唯一的皇帝变成了东西对抗,刘表就耍不了这个滑头了,他必须选择其中一个来表态承认。这是躲不开的,到了那一步,刘备和刘和都不会允许刘表含糊其辞。
而且对刘备而言,刘表夹在南阳与荆南之间的这片土地,已经成了导致刘备阵营势力范围南北隔断的重要障碍,让刘备阵营战略上的南北贯通无法实现,南北两部分领地的相互资源调度也非常不易。
考虑到这一切,李素才想在北伐袁术的过程中,有枣没枣打一杆,既分兵保护了自己的粮道,又偶尔布置一手闲棋。
万一真到了紧要关头,天下形势明朗,需要逼着刘表表态,李素在刘表身边有更多的驻军威慑,一来可以直接促使刘表掂量掂量。
二来真到了撕破脸的关头,说不定还能客串一吧“班超斩匈奴使臣”的戏码,如果打听到袁绍派使者来劝诱刘表,就当机立断把袁绍的使团杀光!逼着刘表得罪了袁绍,只能乖乖承认刘备而非刘和!
当然了,李素很有分寸,他希望的仅仅是“让刘表在选择一个皇帝承认时,选择刘备”,并不代表李素想趁机彻底颠覆刘表派系的统治、把他的荆北三郡甚至全部地盘都抢过来。
那样不利于地方的稳定,刘表好歹也算是一个爱民仁政的好官,荆北地区过去这六年安居乐业一直没打仗,百姓也轻徭薄赋甚至人口都重新增长了两成多!刘备直接把刘表一家雷霆手段拿下的话,那太损人心了。
李素要的,只是一个承认。只要刘表承认了刘备是皇帝,他的高官厚禄可以继续保持,家人在地方上的权力也能有限地承诺世袭继承一两代。
刘备军哪怕暂时不从襄阳和南郡征兵征粮刮钱,只要有了安心过境权,南北领地打成一片,本身收益就不小了。
……
可惜,李素心中的一切假设,都因为“我觉得未来的天下会是东西二帝争霸”这个判断本身过于大逆不道,无法对外人说。
所以只能是他独断专行,内心孤独无处倾诉,把这段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熬过去了,历史证明了他的判断,才能扬眉吐气。
好在李素拖时间的工夫非常了得,因为他本来就可以在汉津口滞留到二月二十三,等绕远路走深水的赵云甘宁过来会和。
结果,刚刚等到二月二十一,距离和赵云约定会和日期还差两天,北方又一条极端有利于李素、有利于刘备阵营的惊天消息传来了。
那是二十一日的午后,李素和高顺、周泰正在汉津口的临时大营内吃午饭呢。
当时,李素西路军的大部分船只,都已经驶出汉津口、在汉水中找了个锚地靠岸停泊。不过船队最后面的几艘五百人的斗舰,前一天又不小心“搁浅”在了汉津口的河口位置,李素和高顺才顺势找借口扎营驻防,慢慢疏浚把船抢救出来。
毕竟之前的江津口是长江与夏水的交汇点,而这边的汉津口是汉水与夏水的交汇点。
汉水比长江浅、狭那么多,汉津口的水位比江津口更浅,也就非常合理了,完全是符合水文客观事实的。之前江津口能搁浅八百人的战船、这边汉津口连五百人的船都要搁,也再合理不过了。
只怪刘琦治理地方只知一味轻徭薄赋、却不组织百姓兴修水利!
要是搁李素治蜀那些年,拿出整治都江堰、另修乐山堰的劲头来,把航道浅滩多的要害河口全部疏浚深挖一遍,哪有现在那么多事儿?
几百年前李冰就说过了:要“深淘滩,低作堰”。淘滩不深第一个就该怪地方官不作为!
闲言少叙,且说李素高顺周泰用膳之时,上游一条哨船飞流而下,扯满了帆,一副日行数百里的焦急姿态,直扑李素的大营,船上的斥候直入中军大帐,禀报道:
“右将军,雒阳急报!陛下在四天前宾天了!是袁术军攻打伊阙关的时候遇害的。袁术军宣称是董承挟君逼迫袁术退兵,袁术不肯,董承被围时丧心病狂弑君。但随驾官员似乎全部阵亡了,也不知是否是袁术军派人灭口。”
李素“蹭”地一下窜起来,饭都顾不得吃了:“弑君?陛下啊!臣救驾来迟……袁术还敢说董承弑君?呵呵,就算董承弑君,袁术逼得董承狗急跳墙,不顾陛下安危,罪责也是不小。
高顺,除了留在汉津口的这几条搁浅船只、以及搁浅船上那些上岸扎营的兵马,其余人随我立刻继续北上,来不及等子龙了。
我们驻扎在此已经有一天半,袁术未必没有排斥候细作深入刘表领土,侦查南方敌情。要是再等下去,说不定袁术得知了我们要讨伐他,会把进攻雒阳的兵马抽调回防南阳。要是让袁术军先从淯水南下入汉,集结大船与我们交战,我们就被动了。”
高顺什么也没说,立刻下令部队准备开拔。
倒是负责水战的周泰有些担心:“右将军,可我们本来就是担心小船水战不利,才让赵将军率领大船随后。
现在已经明确敌情,袁术的大军也有可能顺淯水而下,只靠我们的艨艟怕是堵不住袁术整备齐全的水军。”
李素:“不能这么想,现如今是已经听说袁术涉嫌弑君了!原先我们只是预期袁术祸乱河南尹,那种情况下,刘表是有权置身事外的。
现在是涉嫌弑君,等我们赶到襄阳,说不定会有更加不利于袁术的消息,到时候逼着刘表表态,以一起讨伐弑君之贼的名义逼着刘表出动一些水军,或者至少是支援我们一些楼船斗舰级别的大型战船,刘表义不容辞。
要是他敢推阻,我们可以直接给刘表扣一个目无君父、坐视反贼的恶名,到时候就是趁机攻取襄阳,大王也不会担负丝毫残害同宗的恶名。”
李素这两万人,就算赶到襄阳,也肯定不是刘表和袁术合力的对手。
但李素知道刘表不敢阿附抱团袁术的。那样只会招来刘备的滔天怒火,就算击退了李素这两万人,后续的源源不断刘备讨伐军刘表绝对扛不住。
李素带来的只是刘备账下的长沙军或者说荆南军,刘备的总兵力规模,何止七八倍于长沙军。
周泰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瞬间不担心了,立刻组织船只继续北上。
李素的船队从汉津北上襄阳,还有近五百里的航程,因为这一段是沿着汉水逆流而上,还要对抗河水本身的流速,船开得比较慢,有些河段一整天一百里路都开不到。
最后足足到二月二十八,才抵达了襄阳。跟在后面的赵云则是二十三日才到汉津口,被港口营地的留守部队告知右将军已经赶路抢时间先走了,赵云也不得不日夜兼程,但他的船更大更笨重慢行,最后一直到三月初一才到襄阳。
一路上,李素几乎每隔一两天又能听到一条对他或者说对刘备阵营而言的“利好消息”。不过他只能憋着喜悦不表现出来,万一表现出来就太大逆不道了。
另一边,如前所述,刘备是在二月二十七这天接见二袁使者袁涣和辛评的,也是在同一天把袁涣策反、并且拿到袁术弑君的重大人证消息的。
刘备当然不会浪费这个重大的打击袁术阵营人心士气的机会,所以一边在放回的使团里掺沙子,留了个别袁涣的心腹假装没有被策反,跟着使团飞马回宛城。
正式的使团副使、从人抵达宛城之后,当然会立刻向袁术通报噩耗。
而袁涣留在使团里的那几颗沙子,则是在离开长安时,就被刘备的人一人发了好几块金饼的酬劳,让他们抵达南阳后立刻脱团潜逃、找船由淯水入汉水,顺流飞奔去长沙郡找右将军报信。
好把这个讨贼的利好消息跟右将军一起分享,相信右将军肯定有办法把这种攻心素材用处花来,让袁术如骨鲠在喉。
现在,李素已经带着水军来到了襄阳,马上就要从襄阳北岸的樊城、邓县之间逆淯水而上,至新野、讨伐南阳的袁术军。
这几天功夫,李素正在紧急跟刘表交涉、希望刘表尽到一个汉臣的责任,送他一些精良的、大一点的战船,好让李素在淯水中跟袁术军决战。
刘表看袁术的嫌疑已经比较明显了,倒也愈发不敢得罪李素和刘备,只说大军没有准备,需要给他两三天时间筹备集结水军船只,才能“借”给李素调用。当然刘表全程缩在襄阳城里没出来,只是让人给李素回话。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备派回来报信的密使顺着淯水而下,直接被截流驻扎的李素撞个正着。密使听说都不用跑去长沙郡了,这才走到樊城和邓县就撞个正着,正好提前完成任务。
李素看到了“袁涣反正、揭发袁术诈称不知道皇帝在伊阙关、实则知道,所以他是故意纵容默许皇帝被杀”这条新的猛料,心中愈发有把握了,正好明天再跟刘表交涉一次。
不过,谁也没想到,就在第二天一早,李素得到了一份比袁涣反正更重磅更有利用价值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