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眸色看向遥远的星空，仿佛看见当时伤痕累累的自己，和拿着刀保护自己的她。

    他又缓缓说道，“那个禽兽把我压在身底下的时候，她出现了，手里拿着一把刀就狠狠的刺向了他。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有那么锋利的眼神，她还那么小，才7岁而已，却为了我杀了人！那个人没死，起身扑向了她，我那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举起了刀。”

    “我奋力扑了上去，用花瓶砸烂了他的脑袋，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在她的身上，她背着我满街的找医馆，找郎中。可是，我伤得太严重了，还带着娘胎里便中了的毒，根本没人愿意医我，也医不了。但是，她偏不放弃。也许，真的是因为她感动了上天，我们碰到了鬼医，他答应给我医治，但是如果我活着，两年后必须跟他走。”

    “其实当时希望渺茫，他也多半觉得我活不了。他治完我就走了，是她一直照顾我，不离不弃，我活下来了。”

    “可是，我身上的毒更重了，人也虚弱无比。她的家人不许她带我回去，她就将我安置在破庙中，为了争那一方安身之处，她跟人打架，拼命。她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会欺负我，她便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东西分给他们吃，然后再出去讨来东西给我吃。”

    少女已经在他的肩头熟睡，他的眼中有泪晶莹闪烁，声音也低沉了下去，“两年时间，我就像一只小鸟活在她的庇佑之下，她用自己稚嫩的翅膀为我遮风挡雨！为了给我买药，她女扮男装去给人做伙计，去青楼送货，去赌场发牌，时常被人拳打脚踢，为了争一点小费跟人打架……”

    “世人都说，月家小七，千金之躯，却自毁前程。她不尊礼数，她放荡不羁，她声名狼藉……可是，谁又知道，她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一个只是蹲在大门口陪她玩过的人。她赔上了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名声，最珍贵的脸面，只为了让我活下去！两年后，鬼医果然来了，他惊讶与我竟然活了下来，他带我走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年她背着我满大街找医馆的时候，其实她自己也受了伤！那个畜生一刀刺中了她的小腹，伤了女人的根本，这一生……”

    泪水无声滑落，心中绞痛不已，他哽咽难言。

    良久之后，他将她轻轻抱在怀里，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他哭着说道，“阿笙，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这么傻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生都无法做母亲了！你知不知道，你舍命救下的这个人，几乎毁了你一辈子！如果你知道，你真的还那么无悔吗？”

    这一段往事，是他此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他所遭受到的痛苦和折磨，都不算什么，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她一生的幸福断送在他的手里了。

    七年时间，他不仅得了鬼医真传，还学了鬼医师兄，贾谷子一身的功夫，他下山的时候，贾谷子将一本排兵布阵的古书传给了他。

    再次踏上京都，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孱弱的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