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情愫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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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岚很快将自己下意识揽住易之行脖颈的双手放了下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失态,芝岚一把推开眼前人,旋即从榻上起身,连续往前走了好几碎步。易之行始终处在某种惶惑的状态中,但这种惶惑的状态无疑是美妙的,无论适才芝岚的举止持续了多久,至少她曾主动回揽过自己,那便证明芝岚现如今对自己的吻并没有从前那般抗拒了,不仅不能说是抗拒,甚而还可以说是略微沉溺其中,因此才有了适才那一瞬间下意识的举止。
待易之行也从榻上起身后,双目里显然多了三分惊喜感与腾跃。
“岚儿……”
天子下意识地唤了出来。
此言一落,芝岚陡转回首,双颊上的余红未消,眼底徒生三分讶色。
“你唤我什么?谁人……谁人允许你这么唤的?夺了吻不够,竟还……”
“朕就唤,朕乐意唤什么便唤什么,岚儿,岚儿,岚儿,你管不着朕。”
柔情化为几分讥诮,易之行不再像适才方入殿时那般傲视了,也不像往昔争执时那般严冷了。芝岚瞧着他的模样,当即猛跺了几脚。
“不行!你不能唤我岚儿!”
“为何?”
女子本想说这是给随璟的专属称呼,如若放在以往,她必然是要说出此番话的,然而放在眼下,芝岚却莫名将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辞塞回了肚子里,要问为什么,兴许她是怕道出这句话后,易之行会徒生感伤与怒意。在潜意识中,芝岚已将易之行的情绪放在首要位置了。
“不能就是不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既寻不出个理由,那朕便就要这么唤你!岚儿,岚儿,岚儿!你就是朕的岚儿!”
男子忽走到芝岚涨红的面庞之前,芝岚将他一推,继而再度别过脸庞去:“你如今怎的尽知说些肉麻话!你好歹也是个天子!”
“天子又如何?天子就不能道出真心言吗?你就是朕的岚儿,只要朕愿意,那事实便是如此。”易之行又一次疾走至她的眼前,芝岚毫无意外地再将他一推。
天子的得寸进尺被芝岚看在眼底,可不知是怎的,今时的芝岚已然没法动起真正的怒来。尽管表面羞愤,却也抵不住内心中早已失却了往昔那份不由自主的排斥感,她的心似乎是同易之行走近了些,尤其是在整个冬日不曾逢面后,这份距离更像是骤然被什么拉近了。
易之行自也能感知到芝岚的态度有了细微的转变,而他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份转变,才会满心欢喜地在此逗弄她。他喜欢瞧她害羞的模样,却又不敢太过失去分寸,因为他不想将这单方面的逗弄引致成令芝岚动怒的局面,因此在芝岚三番两次地不肯接受天子的正脸时,易之行便也停了步足。
“岚儿,陪朕一道食午膳吧。”
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了此处的僵局,芝岚扭扭捏捏,最终还是摇了摇首:“不去!我才不同你去!”
“为何?过往不都是你陪朕食膳吗?”
“如今你不是有阿露洛作陪吗?既如此,你还需要我作甚?倘使你也厌了她,便多去招点妃嫔入宫,每日换着新鲜的,可比对着我这张苦脸强!”女子的口吻里无疑夹杂着嗔怪与怨气,天子闻之,唇畔的笑意深了三许。
“原来岚儿这是吃那阿露洛的醋了?因为朕这些时间不曾来见你,你便也像那后宫中的妃嫔一样喜欢争风吃醋起来了?那好啊,如若能得你吃醋,朕大可两月三月都不来见你,到时候你岂不是要惦念朕,惦念疯了去?朕再来瞧你时,你怕是得扑入朕的怀里。”
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语顿时叫芝岚的羞赧再步入一番新的境地,只见她气得直跺脚,并不想承认天子所言的她又一次推开男子,口中同时呵斥道:“易之行!你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吃你的醋了……我……我为何要吃你的醋!你还当真是会浮想联翩!”
眼下这一推兴许力气使得大了些,竟叫易之行当场摔倒在地,撞倒了那旁的花瓶,花瓶砸下,天子磕了满脑袋的血。
芝岚自知闯了祸,连忙向地上的天子奔来,继而满目担心地望着他:“易……易之行,你没事吧?我不……不是故意的……”
天子满身狼狈,目光却不含一丝嗔怪,相反地,倒还趁此握住了芝岚的手,蓄意佯装虚弱:“岚……岚儿,朕怕是不行了,不过……只要你能陪朕去食午膳的话,朕兴许就能活回来了……”
男子的口吻羸弱得直颤抖,断断续续的模样像是当真命不久矣。芝岚愣了好一会儿,才从男子的‘精湛演技’中回过神来。
“易之行!你过分!”话罢,一记重拳直下,天子只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要从肚子里涌出来了。
最终,芝岚还是‘勉勉强强’地同天子一道共食午膳,燕祺可以瞧出,自家主子的精气神儿好似又归来了,只是他实在不知分明适才进入静访宫时,易之行的脑袋还是好好的,怎的一出来便被满额头的绷带缠绕呢?易之行只对他道:“瞧什么瞧?没见过吗?这是朕换来岚儿共食的光荣印记!”
天子极为得意,可这模样却又像极了孩童,燕祺实在担心,倘使自家主子再同芝岚生活个一年半载的,智商岂不是要倒退到儿时?燕祺暗自惊悸着,浑然不知的天子却径直入了膳厅。
“来,岚儿,快些坐吧,想吃什么,朕便叫御膳房给你去做。”
“别叫我岚儿,你不配!”
“朕不配谁配!朕喜欢叫你岚儿就叫。”
“是,不喜欢时你便随意将我抛弃在静访宫!易之行,我可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易之行能瞧得出眼前人对这一整个冬日不曾逢面的境遇耿耿于怀,暗喜在心间,易之行却并没有拆穿她。他仅是亲自为眼前人斟了一盏茶,继而温柔地递到她的眼下:“来,岚儿,饮饮茶,降降火,从前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朕今日便就此向你赔个不是了,好吗?”一整个冬日,易之行都在嗔怪芝岚的冷漠,待到今日,他又忽觉前些时日的坚持是极为正确的。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一整个冬日的距离终于将二人的内心拉近了,易之行很是欢愉。
“不好!”
“那怎么样,你才成?你说嘛,朕该便是了。”
“那你告诉我,为何当初要将我赶走?你当初是发了什么羊角疯?我既没招你,也没惹你,你凭什么对我怒气冲冲的!”
此言落,天子略有些仓皇,他不想将真心话尽快袒露给眼前人,便道:“当时……当时朕的确是发了羊角疯,也许是因为政务上太过焦躁了,担心日后会常常将怒意发泄在岚儿身上,因此朕才急着将你赶走,哪怕在你眼底朕是个负心人,朕也不能让你受一整个冬日的委屈啊。”男子义正词严,说得头头是道。实则他就是小肚鸡肠,总觉得芝岚的心里一直装着随璟,脑袋里,嘴巴中都是随璟,因此他才一气之下将芝岚赶了去,哪怕这此后的日日夜夜都在后悔的边缘上徘徊。
“那你当时还不是让我受委屈了,说得好听,只不过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对,这的确是朕的错,这是朕做过最糊涂的事,朕日后再也不敢了,岚儿,你便就此原谅朕吧,朕日后再也不离你了,如若……如若你也愿意的话……”
天子将手搭在芝岚的手上,芝岚当即抽了开:“我不愿意!你去寻你的阿露洛吧!她不是你的愉妃吗?只有她才能让你欢愉,我可没这本事,适才这话是谁说的?”
女子的怒意根本不见断息之时,由此可以瞧出,芝岚对易之行长达一个冬日的冷待实在郁结在胸,因此才在今时再见易之行时,将这段时间积攒的怒意与憋闷一齐宣泄了出来。
而易之行并不反感,他反感的只是芝岚总将随璟放在口中,现如今芝岚满心怨怒的都是自己,他当然受宠若惊了。
“谁叫你当时不来寻朕,朕不只能唤旁的女子作陪,但朕的心底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这是毋庸赘述的事实,打从朕将心思袒露给你之前,朕便从未将真情给过旁人,而打从朕将心思袒露给你之后,朕便从未将真情给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人,朕可以对天发誓!至于你所闻见的瞧见的,都是虚妄的事实,朕在乎的永远只有你一个,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易之行满面郑重地道完这番话,双眸里不含任何讥诮亦或者玩笑的意思,为了能抚平芝岚心底的种种疑惑与怨气,他只能将心底的真实想法全部倾吐给芝岚,而在这番真实的开释之后,芝岚本还震怒的容颜终于稍稍有了和缓的趋势,说到底,她已然开始留恋起易之行心底的首要位置了,过往她不愿呆在里头,今时却也不愿眼睁睁地瞧见旁的女子趁机入内。芝岚待易之行的情感觉毫无疑问地发生了质变。
“哼。”
最终,芝岚仅以一声冷哼来表达自己对易之行这番解释的态度,不过易之行能够瞧出,芝岚的情绪已然开始沉落下来,变得愈发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真心了,易之行比任何人都要欣喜于这样的变化。
二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准确地说来,应是比从前还要炙热与亲密,易之行渐渐不再惧怕芝岚的离去,因为他已然下定好决心,要在芝岚离去之前彻底将她的心给夺回来。
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不久后却要被某件猝不及防的事件击溃,最重要的是,芝岚与易之行好不容易愈加亲密的关系亦要被某位不期而至的男子狠狠扯裂,芝岚的情感行将再度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