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流言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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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宫。

    朝野上下彻底的混乱,当朝天子失踪的消息皆让早已失却一切的莫汐茹倍感腾跃,她再也寻不出比眼下光景还要绝妙的境遇了。对于莫汐茹而言,如今所发生的一切祸灾皆是这位用心险恶的天子自找的结果,易之行罪有应得。

    “哈哈哈!”

    在天子失踪的时日里,殿内时常能传出一阵冗长的轻笑,莫汐茹往往瘫坐在地上,嘴巴中漫溢的乃是对下落不明的男子的讥讽。

    同时下落不明的还有芝岚,谁人也不知芝岚早在事发之时便被燕祺暗中送走,世人皆以为,落荒而逃的天子已带着他曾经的宠妾一起逃走了。

    分明是逃窜的狼狈,然而不得不承认,今时莫汐茹的心底还是有着些许的嫉妒意在作祟,每每想到芝岚的身影亦消失在皇宫时,莫汐茹的双眸便骤时阴冷下来,二人一起失踪,共同逃亡的可能性极大,而这恰恰是莫汐茹最为耿耿于怀的一点。易之行不是寡情薄义吗?易之行不是居心叵测吗?那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为何还要带走自己曾经的爱人?他应将岚采女留在此处供人残害才是啊!

    思绪及此,万般繁杂的情绪交杂在心间的莫汐茹总是愤懑捶地,她像是浑然不知痛感,双拳早已渍出血色来。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如今,你还是要带走她!难不成一个杀君者竟还比不过跟随你许久的爹爹吗!为何当初你不肯救爹爹,今时却要去救一位毫无价值的女子!易之行,你是疯了!你就是疯了!”

    瘫坐在地上的女子面目狰狞,煞白的脸孔,凌乱的乌丝似乎已然持续了好些日子,无人敢探访于此,就连侍奉这里的下人们也万万不敢轻易入此殿,伶仃的莫汐茹就这么靠着辱骂易之行的处境过活。她再也寻不出比这还要有趣的日子了。然而这当真有趣吗?莫汐茹自己也不知,她的双眸已然被泪水打湿,她究竟是在哀叹自己的遭遇,还是易之行如今的绝境,任何人也无从探知。不过当她意识到地上的水珠竟是自己的眼泪时,莫汐茹疯狂地将其揩拭干净,不留一点儿痕迹。

    与此同时,皇宫的旁处,却浑然不同于此处宫殿的落寞与寂寥,如今那些得胜的朝臣们正欢庆着易之行的失踪与大权即将旁落的现实。

    “哈哈哈!恭喜丞相大人了,想必不出多久,这皇位便是您那贤婿的了,老夫早就觉得蔡将军有天子之貌,果不其然啊,如今这皇位非它莫属!”

    “是啊!老夫便在此恭贺丞相大人了!能有这么一位好贤婿,丞相大人可当真是福祉深厚啊。”

    朝臣们的口中无休止地吐出恭贺的溢美之词,趋炎附势的劲头,他们的确拿捏得当。

    今日诸朝臣前来便是商易皇位来日的继承者,不出意外的话,几日后便是新皇的登基大典,而这新皇便是那一夜起兵反动的易之临,由于联盟蛮族,他势必得在登基后割让一块领土,如此做法虽引起臣子与百姓的不满,然而易之临淫威在手,兵权在侧,没人敢将这份不满袒露在外。

    因此,他的继承似乎已然成了不容更改的绝对事实。

    丞相饱听诸臣的虚伪之词,无论它出于中立派之口,还是原先同一阵营的朝臣之口,他都乐意接受,只要易之行永远没法出来抗衡于自家贤婿,那一切便是再好不过的,这是他渴盼许久的结果。像易之行这等母族低微的皇子本该在那先皇殒命前被赶出都城才对,能让他做了一遭皇帝,实在是便宜了他。

    “丞相大人,现如今那易之行便是缩头乌龟!无论他死没死,仍旧是那不该出来迎战的窝囊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一辈子躲躲藏藏吧!反正他手中的兵权不过也就大将军曾经的一半罢了,蔡将军可还坐持着蛮族的保护呢!”

    “是啊!缩头乌龟!从前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如今还不是落得一副仓皇逃窜的境地!哈哈哈!该!像这等本就低劣的皇子本就是这等怯懦的德行!尤其是在这等危情下,易之行的本性便也暴露无遗了!”

    诸臣你一言,我一语,除却为了报那份过往的窝囊气外,最主要的乃是为了讨好眼前的丞相,吴槐。

    吴槐始终没有说上什么,只是双目一闭,唇畔勾笑,现今的态势倒像是在垂帘听政,不过他听的却尽是一些令其身心愉悦的恭维话。

    另一边,苦苦寻找易之行的芝岚却听见坊间的另一个传闻。说是天子亦将愉妃一道带走了,当听闻这个消息后,内心的某种寥寂久久不下。一想起如今自己的境遇,芝岚很难不作联想。

    易之行将自己赶走,却始终将阿露洛带在身旁,每每想到这里,芝岚便觉易之行的心忽近忽远,根本令自身琢磨不透。他曾经分明说只在意自己一人,可是在危情下,却选择放逐自己,让阿露洛始终相随。当芝岚首度听见这个传闻之际,她骤时觉得自己当初被易之行暗中遣送走的经历也没那么值得骄傲的,到底天子不还是带走了一人,而且是带走,绝非放逐。

    随璟能够察觉,身侧女子寻人的步伐明显缓和了不少,似乎不像初至时这般急促了。

    “怎的了,芝岚,你是哪儿不适吗?要不我们先歇息一会儿?”

    “不必了,我们还是快些找到他吧,待找到他,我便可以归于荀地了。”

    芝岚想要归于荀地的愿望似乎更为热切,但她的容颜却没有半分欢愉的意味,随璟很是不适于芝岚今时的变化,他实在想要寻到女子变化的关键所在。

    皇宫中的易之临亦在不久前发觉阿露洛的失踪,旁人对此只是关于情感方面的揣测,然而易之临却对阿露洛失踪的深层原因耿耿于怀。她毕竟不是本族人,而易之行亦是棘手的老狐狸,易之临绝对不可能相信当朝天子会落荒而逃,没准儿现如今易之行便藏匿在某处,预备给自己来个出其不意。

    思衬的间隙,身旁却忽传来一声俏皮的嗓音,侧首去瞧,竟是自己的小姑子,吴芷晴。对于易之临行将即位的现状,吴芷晴这些时日往往颇为亢奋,她总觉得自己亦要理所应当地成为易之临的后妃了,这可是她的素愿。

    “姐夫,你在这儿作甚呢?”

    女子的陡时出现,的确骇住了易之临,准确地说,他不是因为旁人的出现而震颤,仅是因为眼前者乃是吴芷晴。

    吴芷晴对自己的态度里似乎暗羼着些男女暧昧的情愫,这恰是易之临极为忌讳与惊惶的,最主要眼前者还是自己的小姑子,易之临没法直言不讳地警告她。

    “芷晴,你快去殿里歇息着吧,我还有些要事待会儿要同旁人商易,怕是照顾不了你了。”

    “芷晴不需要照顾,芷晴只要能像现在一样瞧着姐夫便好了。”

    女子眨巴着双眼,眼底皆是浓郁的柔情与诱引,她方欲像往常般伸出手来挽住眼前者,然而易之临却飞也般地躲开了。

    “芷晴,我同你姐姐才是夫妻,你如今的做法难免还是不妥的,我知晓你没有多想,但是如若叫外人瞧见,难免会产生疑心的,这对你,对你的姐姐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姐夫,芷晴并不是没有多想啊,芷晴是实实在在地喜……”

    “芷晴,你也来了。”

    那旁,骤时抵至的吴芷伶忽打断了自家妹妹的措辞,容颜里尽是喜色。

    “姐姐……”

    到临的吴芷伶瞬即站在二人的中间,继而以双手挽着易之临,十足亲昵地道着:“夫君,你这是在作甚呢?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探访母妃吗?”

    易之临怔了一会儿,旋即反应过来:“对对对,我怎的将这件事给忘了去!走吧,芷伶,我们一道去探望母妃,好不容易入了宫,我们自然是要去探望她老人家的。”

    说罢,吴芷伶忽对着那旁的妹妹道:“芷晴,那我们便先走了,你快去殿里歇息着吧,你放心,你是我们吴家人,无论这朝堂怎的变幻,我与夫君也绝对会确保你的安危的。”

    “可是……”

    “走吧,夫君,母后她怕是要等急了。咱们的孩子也总是踢我,怕是在催促着我快些去寻母后吧!”

    “好,那我们便快走,可不能叫他等急了。”

    不待自家妹妹道上什么,吴芷伶已然被易之临牵引着离去,二人看似极为恩爱,不容旁人半分插足的余地,谈笑之中,亦根本不给后头的吴芷晴说话的时分。尤其是易之临,他根本不愿再听见身后女子的嗓音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夫妻二人留给吴芷晴最大的尊严,不曾当面揭露她,也算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他们希望这位妄为无度的妹妹能知晓分寸,懂得退让。

    然而,这位行事泼辣的女子又怎的会知晓这些呢?如今吴芷晴只觉得心里头憋闷得紧,她看不出这是姐姐留给自身退让的余地,她只瞧得见吴芷伶是怎的在她面前抢夺走她与易之临单独相处的时光的。依她瞧来,吴芷伶这是在向她示威,她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同时被两位女子侍奉着。

    “哼!从前只说疼本宫,如今一遇着本宫,便总是拽着姐夫离开!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就是不将本宫放在眼底!不让本宫靠近你的男人嘛!无论如何,日后我就是不离宫,我就是要成为易之临的妃子!谁人也拦不住本宫!”

    吴芷晴跺着足,愤恨地咬牙切齿道。

    望其如此,不远处的竹萤摇了摇首,她是再也没法掺和进自家主子这段单相思的情感之中了。她只知晓易之临不可能会喜欢上吴芷晴,而吴芷伶也绝不会让此事发生,唯一还在死胡同中转悠的便只剩下自家主子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