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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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荀地的殷官似乎都快要被随璟杀光了,而殷国也很快派遣兵卒至此作战,二国的战役一触即发,荀地再陷动荡的波折里。最不愿瞧见这番光景的无疑是芝岚,她虽对殷国没有多大的敌意,然而当初那颗想要家园安宁的碧血丹心却也分毫未曾消减。变的人只是随璟,将族的血脉令他变得心狠手毒,就算卷入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他也始终要以利益之上,不过这其中不可否认的部分原因乃是出于芝岚的绝情,这才催使着随璟愈加不顾百姓安危,只求重新夺回荀地,杀死殷官,他甚而一度想要径直攻袭到殷国去。
当芝岚再度见到随璟时,约摸是在当初争执后的半月,战乱之中,芝岚不得已离开客店,却在街巷里见到无数惨状。尸骸遍地,血流成灾,几乎没有一块干净之处,分不清这些血肉模糊的尸骸究竟是百姓的骸体还是兵卒的尸骨。
芝岚当即蹙眉,却在抬首时瞧见恰策马经过此处的随璟。随璟也注意到她,马足登时滞留。
“许久不见,芝岚姑娘。”
马上的男子冉冉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在芝岚心中,他同往昔那位温润公子的形象相差甚远,芝岚甚而都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所认识的公子到底是否乃眼前之人。
“随璟,你非要如此吗?引起战乱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此地的殷官分明尽职尽责,从不欺压百姓,你却仍将他们残忍杀害,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芝岚实在气恼,分明荀地前些时日还一派和谐,眼瞧着百姓们的日子逐渐归于战乱前的安宁中,没成想到最后竟是此处的将军令久违的安宁再度归于战乱里。
此言落,随璟冷哼一声,继而郑重其事地答起话来:“安的什么心?我倒要问问你,你究竟安的什么心?身为荀国人,却始终在为殷人说话,难不成在殷地生活的一年中,那群该死的人已将你洗脑了吗?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什么无辜不无辜,过往惨死在殷人手中的荀地百姓变不无辜了吗?今时我的作为不过是在为他们报仇,更是在为我们荀地洗刷耻辱,从前是谁人说过不愿荀地沦为旁人的领土?今时这人却在劝慰着我莫要引起战乱,莫要杀害无辜的殷人,芝岚,你不觉得这太过讽刺了吗?我真想知道那位了不起的殷君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马上男子的口吻自始至终都处在一种极端轻蔑的状态,他俯视着芝岚,芝岚则同样百般鄙夷地望着他。很显然,在分别的一年中,二人的初心早已生了异,一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各人的脾性了。
“随璟,你口口声声总是提及殷君,说实话,如今的你甚而比他还要可恶!他至少做不到像你这般残毒!”
“哼,那你怕是小瞧了他吧?还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是觉得他是这世上最良善的人?要知殷君从前做所的一切哪一样不是罪孽深重?他为了得到皇位杀死自己的父兄,相信这也不是小道消息吧?芝岚,你最好清楚,他是帝王,帝王绝无可能温柔宽仁,你还是莫要动情过深为好。”
“我确实没有动情过深,就像我对你也没有动情过深一样,幸亏我当初没有对你动过太多的真情,才让我今时能快速从往昔中走出来,也省得为你这等残毒之人伤心落泪了。”
芝岚反唇相讥,话里话外仍是她擅长的讥讽。女子挑了挑眉,蓄意激起眼前人的怒意。
不出意外,随璟的确对芝岚这番言论感到不满,但见他双目微眯,提刃的手同时紧了紧。
“我好不容易能为荀地做出贡献,在你眼底便成了十恶不赦之人,而那殷君做了这么多恶事,却能叫你替他分辩,他可真是天大的本事啊!”男子的口吻里亦同时交杂着震愤,芝岚的挑衅并不如他的意,以致于激发起随璟深藏于内心的妄念。
芝岚似乎总是没法认清,眼前的将军早已不是当初的公子了。
“既如此,芝岚姑娘既这般向着殷君,向着殷人,那您何必还呆在此处?干脆滚回殷国好了!”
随璟的怒言同时激发起芝岚内心的怒意,下一刻,许是因为愠怒驱使,芝岚便也自然应答道:“好!正合乎我的心意!我早就不想呆在这战乱之地了!这处是你的地盘,那便请将军您随意闹腾吧!小女就此告辞!”
在争执的方面,芝岚从不含糊,无论是对谁人,她都能在冲动底下行事。
当芝岚方欲径直往城门方向走去之时,随璟竟同时下达了一条出乎意料的命令。
“此人妨碍公事!很难不叫人怀疑她是殷国派遣来的细作!来人啊!将此人逮捕至囚牢之中,没有我的命令,谁人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将军!”
此言落,芝岚大惊,她怎的也没想到今时的随璟竟会像往昔的易之行一般,对她施行囚禁的统治,至少曾经她所认识的那位温润公子是怎的也不会做出今日这等事的。
“随璟!我何错之有?你凭什么逮捕我!”
此时,芝岚的双手已被两位兵卒束缚,但她很快便挣脱开来,仅凭她自己的功夫。好歹也是同帝王周旋过许久的人,寻常的士兵根本没法奈她何。
话落,芝岚眼疾手快,飞也般拔腿就跑,然而随璟终究是将族出身,对付一个女子,哪怕是身有武艺在身的女子也不在话下。
很快,芝岚便被从马上急跃而下的随璟‘逮’住了。
“你放开我!随璟!我可不是你的囚徒!你凭什么将我抓到牢里去!我不去!那地方我早已呆够了!”
女子的亢奋令随璟忆起往昔二人共同被殷人逮捕的画面,那之后芝岚曾为了救随璟独身一人涉险,再度回忆起一切的男子很难忍心又一次让芝岚独身一人面对晦暗的囚牢,这对她而言的确不公平。但这并不代表随璟便能就此放过芝岚,他很快便改了措辞,继而狡黠地道:“那我便网开一面,不让你居于囚牢,你同我归去。”
“你做梦!绝无可能!”
“这便由不得你了,你也说了,此处是我的地盘,你屡屡触动我的禁忌,身为荀人竟为殷君说话,今日我便以妨碍公务之罪逮捕你。”
话罢,随璟眉宇间的狠毒与奸黠齐齐涌现,芝岚只觉自己忽而瞧见了易之行的身影,准确地说,今时的随璟是往昔的易之行,而往昔的随璟却成了今时的易之行,二人的脾性像是全然置换了似的,竟叫温柔与蛮横颠倒过来。
无论愿或者不愿,芝岚终被随璟带走,随璟将她关押在某处由士兵看守的屋舍里,继而匆匆离了去。随璟因军事缠身没法在此久呆,临走之前他曾对芝岚嘱咐过:“日后这便是你的监牢,好好呆在此处,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可能出得来。”
丢下这句话后,随璟心满意足地离去,唇角勾勒出的狡黠无疑是真切存在的。
阴差阳错之中,他竟有了正当理由将芝岚带回,一方面既防止芝岚当真归返于殷地,另一方面又保证芝岚的安危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得到庇佑,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有正当的理由能将芝岚绑在身旁了。
就算芝岚今时不愿,可待他休了穆夕琳时,兴许一切都能归于原样,随璟如此天真地渴盼着。
与此同时,因殷国军队抵至,穆国的支援军亦同时到达于荀地,而且是由穆国国君亲自率兵前往的。除却作战外,穆国国君还有一旁的隐秘缘由。
方至荀地,春晓便与穆国国君进行了一场单独的对话。
“当真如此?他还对从前那个旧情人依依不舍?”
“是啊,国君,将军整日都醉心于从前的情人,往往忽略了公主的情绪,公主如今可还怀着身子了,却总是看着自己的夫君往外头跑,任是谁人怕也接受不了吧,公主她金枝玉叶,娇贵的紧呢,凭什么任人欺凌?他不过就是一个将军罢了!”
“哼!那朕便杀了他好了!朕瞧他就是仗着他被朕赏识,因此才这般恣肆无礼,他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他吗?倘使他对夕琳不好,朕觉不轻饶他!”
穆国国君怒拍案几,显然,他对随璟的行径很是不满,尤其是在春晓的再三挑拨下。
春晓一瞧事态紧张,连忙言说道:“国君,公主到底还是爱他的,而且公主肚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爹爹啊,奴婢瞧就是那该死芝岚惹出的事!从前她没来的时候,将军待公主还是极好的,就是她这扫把星一出现,公主才频频遭到将军冷待,定然是这女子从中挑拨了什么。”
春晓倒了一肚子苦水给眼前人,还尽将这些时日里穆夕琳的哀戚描述给眼前人听,摆明了就是不想给芝岚活路。
此时,但见穆国国君吹胡子瞪眼,听闻芝岚与随璟的私情后他很是震怒,往昔他只去信警告过这位‘贤婿’,但现如今他既来了此,便一定要给欺负他女儿的人一个教训。
当然,给随璟的最终只是教训,因为他好歹是自己的女婿,但那位唤作芝岚的女子就不一样了,她同穆国国君非亲非故,穆国国君自然不会待她手软。
“哼!你放心好了,这对狗男女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那芝岚!竟然敢抢夺朕女儿的男人,那朕一定要叫她付出血的代价!哼!”
国君郁结在胸,紧握的双拳之中仍攥着恨意与怨气。当初他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交到随璟的手上时,随璟便该清楚地知晓,在这份充斥着利益的婚姻下头定然埋藏着势不可挡的危殆,国君的女儿可绝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同样,芝岚也应在了解到穆夕琳的身世后提高警惕,因为一旦被她那位严父知晓她的所作所为,芝岚这等小女子的性命便像是地上的蚂蚱,轻易便能被蹂躏在这些世家皇族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