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矛盾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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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之行对此情此景相当不满,一个莫名的白面小生忽而闯入屋舍之中搅扰了他与芝岚的相处便也罢了,竟还紧紧握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手,瞧上去似是尤为亲昵。

    “岚姐姐,你无事吧?瞧你这满身酒气的,快去寻件干净衣裳换上吧,哪怕是夏时也要注意,莫着凉了。”

    李隼的关怀不休,那旁易之行幽怨的目光也不止。

    芝岚似乎体察到男子的异样,连忙从李隼的双手里抽开了自己的双手,旋即赔着笑脸抚慰道:“隼儿,我无事的,我好得紧,你不必担心。”

    “隼儿怎能不担心呢?岚姐姐可是隼儿的恋人,隼儿当然要照顾好你了,适才隼儿不能及时脱身去救你实在愧怍难当,隼儿日后定会将身子练强壮些,这样便能保护岚姐姐你了。”说着,男子再度执起女子的手来,直至身侧易之行的一声冷不丁的嗓音,终于叫李隼注意到他的存在。

    “哼,就你这小身板,风一吹怕就倒了吧?你要想将身子练强壮,怕是要个三年五载吧?朕劝你还是尽早打消你这妄念,莫要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话罢,易之行瞬即将芝岚拉离李隼侧,径自揽入了自己的怀中:“朕告诉你,这是朕的女人,你要想讨好旁人便也罢了,但天子的女人你也敢觊觎的话,朕绝不会轻饶你。”

    此时,只见李隼登时嘟囔起嘴来,面对天子,他既畏葸不前,却又同时眼巴巴地观望着芝岚。

    “陛下……陛下也在这儿啊……虽然岚姐姐从前是您的女人,可岚姐姐她今后可是要定居在清舞楼的,如此怎的也算不上陛下您的女人了吧?反正岚姐姐无人照料,隼儿照料一下她岂不是挺好?”

    “挺好什么!什么挺好的!朕的女人需要你来照料?你怕是活腻了吧!”

    天子当即横眉竖目,暴跳如雷,这凶恶的态势确乎将李隼骇得够呛,但见他连连退步,双瞳瞠得极大,似是要哭了一般。

    望其如此,芝岚连忙推开身侧的易之行,旋即站在中间对着二人同时说道:“好了,你们吵什么吵,我是我自己,不是你们谁的女人,也不是你们谁的恋人,你们二人不必起争执。”

    “岚儿,你为何帮着他说话?他究竟是谁人?是这里头的伶人小倌吗?简直岂有此理!”

    “隼儿就是岚姐姐的人啊,在陛下您不在的时分,隼儿日日侍奉在岚姐姐的身侧。”

    这李隼便是那等既怯弱又斗胆的人,分明心底头畏着天子,却仍是不服天子适才的挑衅,再度宣扬起来。话落,便见他连忙躲在芝岚的身后,因为他显然瞧见易之行那张雷霆大怒的容颜。

    “你再说一句!朕今日定要杀了你这小白脸!”

    易之行瞬即使得腰侧的剑刃出窍,当那寒光闪现的时刻,李隼更为忧惧了,芝岚护着他,而他则战战兢兢地躲在女子后头。

    “岚姐姐,隼儿怕。”

    “你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他人很好的。”

    不知是李隼肆意挑衅,还是他当真惧怕,只见他登时扑入芝岚的怀中,口中同时嗫嚅道:“岚姐姐,隼儿怕……隼儿怕极了……你说陛下会不会当真杀了隼儿啊……”

    瞧着他这张玉面小生的模样,配合上李隼矫揉造作的行径,易之行的内心愈发憋闷,当即提着刃便向他袭来:“朕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岚姐姐,救命啊!救命啊!陛下他要杀人了!他要杀人了!”

    李隼一个劲儿地往芝岚怀中钻,哪怕明知这样的行径只会招惹来天子的愠怒,他亦仍坚持不懈地将芝岚的怀里扑。此时的易之行活像一只失了控的野兽,无论芝岚怎么劝阻,他就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利器,偏要叫眼下这位白面小生人首落地不可。

    “易之行!你有完没完!够了!”

    “芝岚,你便包庇他吧!他如此挑衅朕,你就偏要帮着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朕今日非要收拾这小子不可!”

    在不断的争执与摩擦之中,天子手中的利刃不小心竟将拦阻女子的手腕划上了道血口子,血色当即直流不止,两位男子齐齐慌了神。

    “岚儿!”

    “岚姐姐!”

    李隼抢先一步探看,身躯阻隔在二人之间,兴许是因为过于心急,易之行竟将他猛然推开,脸孔撞上案旁的李隼登时鼻腔渍血,好生狼狈。

    “岚儿,你无事吧,快让朕瞧瞧。”

    不知是因为自身的痛楚驱使还是因为易之行待李隼的行径过于恶劣,眼下的芝岚并未表露出过多善意,反而将天子伸出来的手撇了去:“你让开!这还不是你造成的吗?如若不是你非得拔刃,我至于会如此吗?”

    生性惧疼的芝岚当即对眼前人吼斥了起来,旋即却又一股脑走去扶起那旁的李隼,根本不将易之行的情绪当回事。

    天子方欲上前,却又再度被芝岚的言行拦阻。

    “你不必过来!这不干你的事!日后你还是少来此处为好,你派遣来的护卫我也不需要!”

    芝岚极为亢奋,易之行伸出去的步足尴尬地停留在原地。

    “岚儿,朕不是……”

    “你不必多言!我的事日后同你没有关系!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此言一出,易之行终于没了继续前进的勇气,然而其心间却就此徒生一抹崩决感,瞧着那旁酷绝的女子紧紧维护着李隼,易之行怒意填胸,但更多的却是一腔失望在作祟。

    自己所付出的一切竟还不比不过一个认识芝岚未多久的伶人,光是思绪及此,易之行便觉自己的付出与所行所言是多么没有价值,又是多么的徒劳。

    最终,天子不发一言,默然离开了此间屋舍,那旁,芝岚仍在关心李隼的伤势,并未注意到男子的离去。

    “岚姐姐,你无事吧?我们快去寻个郎中来瞧瞧!”

    见天子一走,李隼瞬即活跃起来,他一边捂住自己流血的鼻部,一边扶着芝岚坐下,先去寻了纱巾替她将受伤处缠上绷带,随后便去请了郎中。

    这时,芝岚才发觉易之行早已离去,亦同时觉察到自己适才的言行似乎过于失格,无边的愧怍在芝岚的心底蔓延,她总是对自己鲁莽下的言行感到后悔。

    与此同时,负气而离的易之行已然来至大殿,瞧见他出来,吕妈妈连忙上前赔笑:“皇上,怎的了?是酒水不满意吗?妈妈我再为你去倒些新鲜的酒水来?”

    “不必!朕日后再也不会来此!”

    气头上的易之行勃然变色,对于他的态度转变,吕妈妈很是不解。

    燕祺连忙跟在天子身后追着,同样一头雾水的他亦对易之行的言行颇为困惑,不过他敢肯定今时天子的怨气定然与芝岚有关。

    “陛下,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当真要就此离去了吗?”

    “朕是出来消遣的,不是出来寻罪受的!既然在此尽受委屈,那朕何必还继续呆在此处!走!燕祺,我们日后再也不要涉足此地,省得那女人觉得朕惹了她清闲!”

    易之行足步飞快,燕祺在后头拼命追赶。尽管不知所以,但他明白,天子今日的信誓旦旦日后绝对不会成真。

    “朕日后再也不要管那女人的任何事情了!燕祺,你帮朕监督着,倘使朕再来此处,朕便是那没皮没脸的畜牲!”

    “是……”

    “还有,日后你也莫要向朕提及关于芝岚的一切,朕要彻底同这女人断清关系!”

    “是……”

    天子一路发着狠誓,燕祺则一路搪塞附和着,他能瞧得出,自家主子此回的确生气了。

    不久后,李隼替芝岚请来了郎中,郎中替芝岚耐心地处理好伤势,芝岚却始终低首无言。

    “岚姐姐,你怎的了?还疼吗?”

    “不疼了。”

    芝岚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心底却像是骤然被什么撕扯着似的,适才她的怒行仍刻在她的心底,易之行不吭一声的离开更是她不曾料到的,甚而就连解释的机会也没留给她。

    此时,李隼执起女子的手腕轻轻吹了吹,行径颇像个稚嫩的孩童,可讽刺的是,每当瞧见这等稚嫩的男子,芝岚脑海中头一个闪现而过的竟还是易之行的身影。

    “隼儿给姐姐吹吹,姐姐就不疼了。”

    “隼儿,你说,方才我对陛下的言行是否过激了些?他本是为我好的,我却总是这般待他,我一边享受着他的恩惠,一边又在辱骂着他,我当真是一个大恶人。”

    “姐姐,你别这么说,姐姐才不是大恶人呢,本来就是天子他过于纠缠了,姐姐是隼儿的,哪怕是天子,隼儿也不让!”

    芝岚无奈地望着眼前人,内心深处却仍旧对怒意在胸的易之行感到愧怍,她实在对不住易之行,想要弥补些什么,可那男子已然归宫了。

    “罢了,就这样吧,我本就不想再同他产生丝毫瓜葛了,我除了会为他增添麻烦外,什么也不能帮他。”

    芝岚丧气地说道。其实,她一直渴望自己能有机会从旁相助易之行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否则只会叫易之行麻烦缠身的她怎的也不敢再靠近天子了。芝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麻烦精,她不愿易之行因自己落入苦海。

    而易之行并不知晓芝岚真实的想法,他只以为芝岚厌他,烦他,殊不知芝岚只是害怕接近他,一旦她同易之行产生了情感上的联结,日后易之行势必还会义无反顾地付出什么,然而对于本该谨小慎微的天子而言,儿女情长乃是大忌。

    待回到宫中,天子的嘴畔仍是那无休止的誓言在吐出。

    “燕祺!日后朕再也不要去那清舞楼了!你帮朕监督着!朕倘使日后再涉足那地方,朕便是那没皮没脸的畜牲!”

    “是,陛下……”

    ‘没皮没脸的畜牲’这几字不知叫燕祺听了多少遍,他只觉自己的双耳都快生茧了,而他也同时笃定自家的主子来日定会成为这‘没皮没脸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