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八章 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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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岚怎的也不会想到,易之行有朝一日竟会揽着一位佳丽至此。此时,芝岚正在大厅内招呼客人,而从其身侧翩飘走过的乃是易之行与一位不知姓名的佳人。
起初,芝岚本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因为这一幕很难发生在现实领域,换句话说,便是易之行这等整日投身于政务之中的人怕是很难寻到机会结识佳丽,更何况易之行曾那般热切地追求过芝岚,因此芝岚更理所当然地以为易之行今后的日子里不会再出现旁的女子了。如今瞧来,芝岚的确有些自视甚高。
易之行并未同芝岚打招呼,反而领着身旁的女子径直去往了内里的雅阁,那二人有说有笑,举止亲昵,除却男女之间的情愫关系外,芝岚再也无以寻出旁的可能。
在瞧见这一幕的光景时,芝岚忽有些头昏脑胀,就连双足似也站不稳当了,幸而得之宾客的搀扶,她才未曾于众目睽睽之下出洋相。
“哎!芝妈妈,你无事吧?你这是怎的了?”
“没有……兴许……兴许是昨夜没睡好吧,今日便也稍有些偏头痛。”
芝岚深喟一口气,强撑出一抹勉强的笑意,继而匆匆离了此。
不自觉地,芝岚便已来至易之行的雅阁外,此间雅阁的门半敞着,芝岚的余光好奇地往里头打量着。
“陛下,来,张嘴,妾身亲自喂你。”
那佳丽的身姿极为妩媚妖冶,比起当年在娇衣馆的芝岚来,甚而还要风情三两分,其嗓音冷而娇,勾诱男子的同时却又不失自身的端持感。总而言之,在她适才抵至大厅的时分,各位宾客的目光皆不自觉地投向了她,并浑然忽怠了他们自己身侧的姬人,任是身侧姬人如何呼唤,那群宾客也像是聋了似的,只能瞧见轻移莲步而至的美人儿容颜,不过他们仅能远观而不可近赏,因为这位绝世佳人的身侧乃是当朝天子。在场诸人谁又能比得过他呢?
此时,在这位美人极具诱惑性的嗓音下,易之行张开了口,乖顺地接受了美人的递食。
“多谢柔儿,朕还是自己来吧。”
“陛下,就让妾身伺候您吧,您今日本就是出来陪妾身消遣的,哪儿有您亲自动手的道理,身为陛下的女人,妾身自然要时刻侍奉在陛下身侧。”
当‘陛下的女人’几字一出,芝岚像是被什么劈中了似的,双目愣直,脸孔煞白,惊悸的情感不断在她的内心深处蔓延。
她不敢想象在自己无暇接触易之行的时分,他的心便已被另外一位佳丽勾走了,这一刻,芝岚忽觉自己安宁许久的心终迎来一阵筋挛般的刺痛,这滋味颇不好受。
“芝岚姑娘,您怎的在此?不进去吗?”
骤时,身后传来一声冷不丁的嗓音,芝岚心脏骤停,呼不给吸,她知晓自身鬼祟的行踪即将要因后头嗓音的出现而曝露在天子的眼前。
“燕护卫……我……我只是偶然露过罢了,这便离开……”
芝岚并不给易之行瞧见自己的机会,然而易之行也同样不会放过此次大好良机。
“芝岚,进来吧,陪朕饮上一杯,正巧,柔儿久闻你的大名,也想同你喝上一杯。”
女子方迈开的步足不得不因天子的命令止停,她倒吞口水,含颦不休。但当彻底进入雅阁时,却又满脸堆砌着笑意,再度绽露出招呼人时的得体。
“是吗?我哪儿有什么大名啊,只是一个寻常的掌事罢了,都说了,今日这一切的功劳皆靠吕妈妈的恩赐。”
芝岚一边道着,一边迈步入内。天子给她赐了座,芝岚莫可奈何地坐了下来,然得体的浅笑始终挂在唇畔。
“不仅仅是清舞楼的大名,更是芝妈妈与陛下艳闻的大名,听闻您曾是陛下最为宠溺的岚采女,今日柔儿前来是想问芝妈妈讨要本事的,毕竟这世上能够蛊惑殷君心的女人往昔可就只您一个啊。”
那位被唤作‘柔儿’的姑娘亲自为眼前面露窘色的芝岚沏了一盏茶,继而恭敬地递到她的面前。
芝岚大方接下,口中却仍存谦逊。
“什么蛊惑不蛊惑,本事不本事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者言,也没你们说得那么玄乎,总归如今殷君的身侧不是有了柔儿姑娘你吗?从前的传闻不过是百姓们瞎传的,其实我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你们想象中深厚,否则我又怎的会从那殷宫中出来,并且在此开了一家清舞楼呢?”
“芝妈妈过谦了,尽管陛下身侧而今是有柔儿作陪,但陛下到底还是念旧情的,偶时还是会向柔儿提及您。再怎么说,日后侍奉在陛下身侧的只有柔儿了,芝妈妈可一定要对柔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毕竟您也说了,您与陛下的关系已是过去。”
不知是芝岚内心有异,还是柔儿的口吻本就暗含着深意,芝岚总觉眼前人这番言辞是在挑衅自己,亦或者说今日这位柔儿姑娘至此并非消遣,而是宣示她对天子的主权。
芝岚尽管内心不适,但她到底不是从前那位心胸狭隘的女子了,经由这么多年的圆滑处事,芝岚并不愿同旁人挑起太多争端。尤其是在易之行与其分开数年的境遇里,芝岚更没必要为他惹事。
“这是自然,不过我的确没什么好教你的,毕竟陛下喜欢你便证明你自身有着过人之处,你只需好好做你自己便成,爱你的人自然会爱你,你不用想法设法去成为旁人。今时不同往昔,殷君的口味也是会变的。”
芝岚的言外之意当然是在叮嘱眼前人不要一味执着于自己,她可不想因为往昔的旧情去摊上今日的祸灾与来日的累赘,叫这位未来的宫妃对自己消减敌意才是重中之重,否则这清舞楼日后也很难再在殷都开下去了。
此言一出,易之行瞬即垂下了眸光,芝岚的反应根本不在他预料之中,这女子表现得实在过于淡然了些,淡然到易之行都开始怀疑起那一夜芝岚的所言究竟是否乃其酒后失态所道的胡言乱语。至少在男女情感方面,易之行有较之于女子的细腻,芝岚细微的言行举止都能牵动他的心,以致于叫他开始整夜整夜揣度起芝岚对自己的真实感情来。
下一刻,在经过各等繁复的思绪过后,天子冷不丁地开了口。
“对了,芝岚,你适才在门外作甚?为何迟迟不进来?”
言落,芝岚怔了片刻,然而这些年的处事经验终还是叫她在不久后从容作答:“陛下,柔儿姑娘实在太过惹人眼,清舞楼的宾客都被柔儿姑娘勾了魂去,身为这里头的掌事,我当然也想亲眼目见一番柔儿姑娘的绝世佳容,也好在来日为此处的宾客择选新人啊。”
芝岚不慌不忙,所绽露的神容里更没有一丝一毫吃醋抑或不适的成分,易之行将其容颜看在眼底,内心焦灼感丛生。
下一刻,天子径自将柔儿搂在自己的怀中,忽开始对芝岚颐指气使来。
“芝妈妈,柔儿喜欢喝桂花酒,麻烦您为朕的柔儿上些来。”
“是。”
芝岚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始终保持在一种极为端庄从容的态势里,待取来桂花酒,天子与柔儿的举止更见亲昵。
当着芝岚的面,易之行颇为柔情地在柔儿的双颊上轻啄了一下,柔儿自也当即回了他一个吻。
而芝岚这个局外人却只能在一侧为他们斟酒,不知怎的,今日的境遇竟让芝岚陡生一抹耻辱感,她很难不怀疑这一切皆是易之行用来羞辱自己的手段,从前不曾允诺他的情意,因此今时他便以与旁的女子亲昵的光景来告诫自己,冷落自己。
终于,女子暗下喟叹一口气,再不愿继续守在二人的眼下,端茶倒水伺候着。她是芝妈妈,并非谁的佣人。
“陛下,大厅还有诸多宾客等着我招呼,不如您与柔儿姑娘便在此歇息着吧,我过一会儿再来陪同。”
“哎,不急,柔儿还想同芝妈妈谈谈天呢,就算您不教我诱君的本事也无妨,但柔儿喜欢你,想要同你谈天道地,不知芝妈妈可能赏脸?”
说着,柔儿便从天子温热的怀中钻了出来,紧接着便将自己的手搭在芝岚的手上,倏忽间变得热情洋溢。
但在芝岚的眼中,柔儿的作为不过是在蓄意挽留自己,以此达到她能尽情绽露她与天子之间亲昵的目的,好叫自己知难而退,虽然芝岚从未想过更进一步。
“柔儿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夜宾客冗杂,我得先去照料着才行,不如您便在此同陛下好生畅饮着,我保证,待手头空闲下来便来陪你们二人饮酒。”
芝岚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出来,在她迈步而离时,易之行非但没有说什么,反而还将柔儿顺势揽入怀中,唇畔柔情似水。
“来,柔儿,尝尝看,今日朕点的可都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听闻此处师傅的手艺比咱们宫里头还要上乘呢。”
“是吗,那陛下便亲自喂柔儿吃,好吗?”
“好,来,张嘴。”
二人亲昵的光景在芝岚离开的半刻内仍清晰地回响在她的脑海里,像颗根深蒂固的毒瘤,怎的也挥之不去。芝岚试图让自己置身于忙碌之中,以此来减轻内心的的困扰与焦灼,然而这一做法根本不顶用,只需分秒间,芝岚便能清楚地意识到,易之行正揽着旁的女子在上头调风弄月,光是思绪及此,便能彻底将芝岚久久安宁的内心压垮,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急促与烦闷始终堆砌在心间,惹得芝岚好生不痛快。
“芝妈妈,你酒水洒出来了!你快停下啊!”
终于,在诸位宾客的竭力提醒下,芝岚到底是从无边的繁杂思绪里抽出身来,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将手中的整整一壶酒悉数倒在了杯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