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五章 外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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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认,那位神秘公子的出现的确搅扰了芝岚本有的一腔好心绪,起初以为的错觉愈发不像是错觉那般简单,芝岚总觉近来这些外乡人似是对殷君有着莫名的敌意。自然而然,同易之行合不来的人顺理成章便也成了芝岚的敌人,倘使不是自身没法笃定这群外乡人的敌意确有其事,芝岚兴许早就用苕帚将他们悉数轰出去了。

    说来也怪,分明殷国近来无事发生,外乡人却愈发冗多,在芝岚看来,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最终,熬过了最忙碌的一个时辰后,芝岚再度归于雅阁内,此时易之行正在呷茶览书。

    “你怎的还带了书来?来的时候我可没瞧见你手中还拿着本书啊。”

    芝岚一面关门走来,一面好奇地叩问道。

    “不是有燕祺吗?什么东西都塞在他的怀里,出行时他便是朕的行囊,如此一来,朕也能多利用时间啊,毕竟朕每日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已然不少了,朕不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朕还得忙着提升自己,处理政务,否则来日岂不叫这皇位被旁人夺了去?”

    闻言,芝岚更感愧怍,却也同时欣赏于易之行勤勉的本性。最重要的是,易之行虽勤勉但却有分寸,至少在芝岚的面前,易之行绝无从政的念头,只是一心一意伴着她。

    这不,芝岚这才方至于案旁呢,易之行便已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旋即轻柔地将女子拽入自己的怀中,分毫也不避讳什么。

    “哎……易之行,你作甚……快撒手……”

    “朕不要撒手,适才你还让朕揽着呢,怎的几个时辰你便翻脸不认人了?好歹朕也等你许久,你总该补偿朕些什么。否则日后朕便不让你忙活了,直接将你绑到宫中去,毕竟历来天子强抢民女也是常有之事,朕可不能丢了历朝历代的‘优良传统’嘛!”

    易之行满嘴打趣,紧揽住芝岚的手始终不肯撒开,芝岚几度挣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知是因奋力挣扎的缘故,还是本身的羞赧情绪在作祟,此时她的双颊已是一片红霞游荡其上了。

    “瞧瞧,朕的岚儿原来也会因朕害羞啊?你还说你对朕没有感情,从前你都是说谎的,你心里分明是在意朕的!”

    “胡说……”

    芝岚将男子凑近的脸庞撇开,继而亦将自己赧红的脸孔撇至一旁。

    下一刻,天子死气白咧地再将脸孔凑近,眨巴着的双眸始终紧盯眼前人的容颜,像是蓄意欲挑引起芝岚的忸怩。

    “易之行,你别看我……一边儿去!”

    “朕就要看,你能奈朕何?反正日后你势必也要成为朕的皇后了,朕瞧你一眼还不行吗?”

    “你怎的知晓我就非你不嫁?万一我心血来潮,嫁给旁人呢?”

    “你敢!无论你是否非朕不嫁,但朕绝对非你不娶,古话道心诚则灵,朕的心这般虔诚,总有一日上苍能够满足朕想要娶你的愿望的,朕笃定着。”

    易之行妄图直视眼前人的眸光,然芝岚却始终不敢拿正眼瞧他,直到适才的光景乍现于女子的脑海时,她这才斗胆看着天子的眼说话。

    此刻,羞赧的情绪似是消减了不少,芝岚郑重其事的模样忽叫易之行隐感不安。

    “怎的了,岚儿,突然这般严肃作甚?你是有什么要事欲与朕言说吗?”

    “易之行,我总觉近日殷地的外乡人尤多。不过这倒也就罢了,可适才我遇见的那一桌外乡人似是对你颇为不满。既然对此处的君王不满,又何必来此?我实在不解。”

    闻言,易之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的确也曾听闻过殷地外乡人增多的传闻,起初易之行不以为奇,后来传闻愈演愈烈,天子便派燕祺亲自前至坊间调查这些人的来路,然而这些人的来路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各国各乡之人皆有,一时间确乎没法从某一特定的方面调查出其中可能藏有的隐情。

    “岚儿,你不必担心,厌弃朕的人多了去了,朕还在乎他们吗?”

    “我怎能不担心,你整日呆在这清舞楼中,偏又是此等地方鱼龙混杂,指不定某时便会跳脱出什么危殆。易之行,为了你自身的安危,近来你还是莫要至此为好。倘使……倘使你当真念我……我大可偶时去宫中寻你,如此你也不必两地跑了。”

    “仅有这些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可你若是偶时来访,两地跑的人虽然不是朕,但你却得辛劳奔波了啊。再者言,偶时顶什么用?朕几乎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你,你要么不要来,要么便干脆直接搬进来,这样朕才能满足。”

    “你想得倒挺美!我走了的话,这清舞楼交由谁来管理?我辛辛苦苦忙活了几年,可不想就此叫自己的辛劳付诸东流了。”

    “你要朕还是清舞楼,你自己选吧,你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儿?你总归是要嫁给朕的。”

    “谁说我总归是要嫁给你的?万一哪位才华横溢的公子瞧上了我,我没准儿就同旁人跑了。”

    “你敢!芝岚,朕可警告你,你若是同旁的男人私奔,朕哪怕搜遍全天下,也要将你们这对狗男女搜出来!之后便将那蓄意勾引皇后的男人处死!”

    天子一本正经发怒的模样实在令芝岚哭笑不得,她忽而紧揽住他,将自己的脑袋倚靠在男子的脖颈上,温情地道着:“好,那我不同旁的男人私奔,我只做你的皇后。”

    此言一出,天子愠怒的容颜瞬即被惊喜取替。

    “当真?这是真的吗?岚儿,你当真愿意成为朕的皇后吗?”

    男子将怀中的女子迅即抽离,继而瞠大着双眸怔怔地望着她。芝岚虽忸怩,却也还是在眼下这等情到浓时的关头下颔了颔首。

    “兴许……兴许是愿意的吧……”

    光是‘兴许’二字,便足以叫易之行喜眉笑眼,欢欣鼓舞,相较于从前,今时二人的关系无疑是进了一大步,而芝岚似乎也愈发能直露自己真实的情意了,这比军事上取胜还要令天子欢愉。

    “那你何时同朕回宫?你回宫的那一日,朕便封你为后。”

    “易之行,你怎的猴急猴急的,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便不能稍微沉稳些吗?”

    “不能,朕不能!关于你的事,朕怎能沉稳,再沉稳一会儿,你就得同旁人跑了。”

    “我不会跑的,但是……目前我还想呆在清舞楼一阵子,待手边的事情忙完,我便同你归宫,好吗?”

    芝岚也不知自己怎的会于今夜鬼使神差般地应允了眼前人的渴求,也许是真实的情意一直被她哽塞在心头,因此待到情浓时,芝岚的真情便也如同那奔流的急湍,一发不可收拾了。

    今夜的易之行心满意足,始终像个孩童般傻笑着,芝岚的温柔被他不期而遇,他再也寻不出这世上比这份相遇还要美好的惊喜。

    “你瞧瞧,你怎的又扯远了,我正说着那群外乡人的事呢,什么时候便开始讨论起我要成为皇后,我要嫁入宫中这些劳什子的事了?”

    芝岚骤惊于自己莫名被眼前人绕进了沟里,且还情不自禁地应允了眼前人的要求,她一时百般纳闷,却又不得不将话题重新移至正事之上。

    “适才说那外乡人呢,他们对你很是不敬,我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他们中的一人确实不满于你,非但如此,他们甚而还行径鬼祟,坐在那角落中便罢了,偏还只点几盏茶,这可不是夜时烟柳地该出现的人。”

    闻言,易之行亦随着芝岚含颦。

    “只点几盏茶?还坐在角落?”

    “对啊,其中一人还戴着笠帽,我几度试图探看他的容颜,却往往是什么也瞧不着,还有,他的嗓音亦尤为古怪,就是他对你不满,偏不饮殷君爱喝的茶,旁人倒还挺寻常的。”

    芝岚的话语,易之行无疑是听进去了,起初他本不在意,可当芝岚再度细细描绘一番时,易之行却觉那几人似有些可疑。

    下一刻,天子忽站起身,神容中沾染上了某些严冷的态势。

    “岚儿,你说得对,他们的确可疑,待会儿你在二楼指给朕看一眼,朕要亲自前去探看一番。”

    “好。”

    易之行与芝岚不久后便出至雅阁之外,此时,芝岚再度妄图追寻那几人的身影,然大厅的角落里已然没了那几人的行迹,仅剩案上的几盏茶仍在冒着热气,想必那几人应是离开未多久。

    “他们不见了。”

    芝岚蹙眉,莫名懊丧起来,见状,易之行那颗本欲赶赴外头探看的念头顿时消敛。

    “无事的,岚儿,朕不惧这些劳什子的人。”

    “都是我不好,适才我便应该早些告诉你。”

    “这怎能怪你?好了,莫要难受了,瞧见你难受,朕也会跟着难受的。”

    天子再将芝岚揽入怀中,芝岚始终锁着眉,总觉自己于今夜彻底错失了什么,而这份错失势必要酿成来日的祸灾。

    与此同时,适才那几位神秘公子今时已至清舞楼旁的小巷之中,此处只有晦暗与诡秘作祟,再无其它。

    “你们待会儿先行动,我再去上头探看一番,瞧瞧那人今夜是否有离此的念头。”

    那位头戴笠帽的公子率先开了口,今时他的嗓音终于恢复了常态,不似芝岚耳闻时那般古怪刺耳了。

    “是!”

    “记住,无论待会儿我几何出来,你们先行动,无需待我,切莫耽搁了正事。”

    “是!”

    两三声命令过后,那位在芝岚眼底始终保持神秘的公子竟再入清舞楼,只不过此回他非从正门踏入,而是从清舞楼的后门鬼祟进入。

    不久后,易之行与芝岚不舍别离,而那位神秘公子却已至清舞楼无人察觉的地方,且正在盯着那旁二人难分难舍的身影。

    倏忽间,一抹诡秘的冷光掠过其眼底,这之后,他彻底没了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