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真的很找打，他明知道我不是什么所谓的嫌疑人。之所以不给我，是担心我动手脚吧。我看着他问：“那么，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S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有些沉重。他愣愣地看着我，一直没开口。

    “怎么？你不是要说还没想好来干嘛，现在临时在想吧？”我笑着说道。

    “陈世风，如果是你来查K的案子，你可以在不牺牲别人的情况下查到K的身份吗？”S突然这么问我。

    我也愣在了当场，这句话要理解起来可以有很多意思。但我想，最接近的那个应当是他故意牺牲了卫小西跟甄功，引出K吧？我两个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可我没有动手，我很清楚，现在的状况，如果我动手了，只怕有一万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卫小西跟甄功，两个人虽然头脑差点，但是他们那种正义的思想很符合我的要求。”S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我不想那么做，如果我能够快一点查出来的话。”

    “S，你是个混蛋。”沉默了良久，我才开口，重重地骂出这么一句来。

    “老爹说过，为了正义的到来，必要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屁话！”我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真的是在惩罚恶人吗？如果野火想的是如何统治这个世界，就不要打着正义的借口，坦坦荡荡地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更恰当？”

    “一将功成万骨枯？”S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啊，来这里，是为了劝我归顺野火，哦不，加入野火吧？”我一字一顿地问他。

    “是。”S也毫不避讳地回答。“以你的水平，绝对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老爹曾经差点摆在你父亲陈云林手里，可是你现在，已经有超出你父亲的势头。”

    “老爹是谁？”我问他。“你的生父？”

    S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从来没见过他，所有人都是这么叫他的。他是野火的创始人。”

    “所以，野火真的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我问道，“当年你的失踪，也是那个人将你带走，并且对你进行了洗脑。”

    “不是洗脑，是认同。”S很认真地回答道，“陈世风，你不觉得这个世界需要这样一股力量吗？你难道没有察觉吗？现在的体系根本就不足以建造一个幸福的新世界。这是一个适者生存的世界，弱者，只能强制退场。”

    “什么公平，什么公义，都是骗人的，都是当局者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编造出来的谎言！你经手那么多案子，难道还没有察觉吗？有多少事情是因为权势被压下来的？有多少正义是屈尊在了利益之下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言。

    S停顿了一下，忽然对我伸出手，道：“加入我们吧，陈世风。我从来就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但是你给我的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想，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能成为新世界的路上的领军者。”

    啪！我一巴掌打回了他的手，道：“谁要加入你们啊？S，为了正义牺牲无辜，还能叫做正义吗？开创一个新的世界，到底又会不会是下一个最高利益的谎言？现在的世界有什么不好？善与恶是均衡的，而且你错了。”

    “人之初，性本善，并不是所有的大奸大恶都是天生的，都是不能被原谅。当你们为了所谓的正义，牺牲掉良善，能够同意你们的又会是怎样一批人，你想过吗？就算你们赢了这个世界，到时候剩下来的是什么？”

    “天堂？不，是孤寂！”

    “孤寂？”S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是的。”我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S，当这个世界上所有恶被你们除掉，所有的善被你们牺牲掉。能剩下什么？剩下的只会是像这个看守室一样的孤寂，你好好用你的心看看这个世界，再告诉我，到底哪一边好？”

    “你……”S的神色突然变得很迷茫，可惜的是那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突然起身看着我问道：“你想要洗脑我？”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畅快。S却越来越慌乱，越来越暴躁，怒问我：“你笑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陈世风，你给我说清楚！”

    “我笑你！”我停止了大笑，坚定地告诉他，“你是S吗？不，这是野火给你的伪装，你是许侨吗？不，在被野火带走前，许侨就死了。那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S皱紧了眉头。

    “坦白说，你刚才一定有那么一当儿同意了我的说法。因为你身在这个世界，你很清楚，我说的也是事实。”我缓和了语气，告诉他：“但野火给你的影响更大，所以你最终选择了野火的观点。只要给我点时间，我相信我一定能够让你认同，并且选择我的观点，你说的对，S，这就是洗脑！”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人会被洗脑，是因为他对自我的认知不够，他没有属于自己的中心点支撑他的人生。就像一株小草，没有枝干支撑，哪一边风大，就往哪一边倒。”

    “小草……”S的神色黯淡了，可是跟刚才一样，不过是一当儿的功夫。他抬起头看着我，怒道：“你在变车法儿地骂我没有主见？”

    “能听懂说明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笑着回答。

    “你！”S这下更加愤怒了，“陈世风，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要太嚣张了。我现在拿到了笔记，是最完美的赢家。我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道别，既然你不愿意加入，我只好跟你道别，至于你能不能出去，完全看你的造化。”

    “不，你没有赢，你也走不了。”我告诉他。

    S紧盯着我，问道：“你什么意思？”

    “局里相信我的人不在少数，我已经说过了你可能是野火。在这个时候，你走了，等于是在自己招认你自己的身份。”我依旧保持着愉悦的微笑道，“更何况，你还带走了笔记。”

    S听完之后，却冲我摆摆手，道：“你还是太年轻，这些事情我自然不需要你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