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突然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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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过这段时间,宁致远决定回趟丘川。虽然每天都有和韵诗母女视频通话,但这次间隔回家时间也太久了。这天周五中午,他安排好工作,独自驾车前往省城,路过县城时,还买了些岳州米卷和土鸡土鸭。
来到省城杨柳区拐枣树街幼儿园,门口停着各式豪华车辆,他看看自己那辆二手车,不好意思地笑笑。正在翘首等待时,他看见前来接孩子的韵诗妈,于是挤过去喊了声,韵诗妈转头来,惊讶地笑着说,呀,致远,你回来啦。他点点头,和岳母站在一起等待幼儿园散学。
语嫣背着小书包,由老师牵着从门口走出来,突然高声喊道,爸爸爸爸,外婆外婆。幼儿园老师看到韵诗妈,笑着松开手,小家伙就飞了出来,扑进宁致远怀里,紧箍着脖子不松手。
坐上车,三人回到家里。韵诗爸笑容满面,连连招呼下盘棋。宁致远说,爸,我先做饭吧。韵诗妈连忙说,你开了这么久的车,歇息吧,我来做。他想了想说,等会下棋,我难得回来做一次饭。语嫣大声说,我要吃爸爸做的饭,可香可香了。
正在厨房忙碌着,薛韵诗放学回来,惊喜地跑进厨房,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笑道,做饭呢。她撒娇道,我要嘛。他只好依着,背着一个人继续做饭。韵诗妈进来笑骂一句,她才嘻嘻笑着出去辅导孩子作业去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韵诗爸妈便回薛仁熙家了。他抱着女儿,认真地讲着故事。韵诗洗了碗,坐在一旁敷面膜。他问,女女,下学期读一年级了,激动不激动。语嫣回道,不激动啊,百以内加减法我都会了。他不解的问,幼儿园教的吗?韵诗在旁边回道,外公辅导的呢。语嫣拉着他手说,爸爸你考考我嘛。他说,好呢。
看着女儿做的加减法全部都正确,他很是感慨,现在的娃儿真是不得了,自己当初起码小学二年级才全会百以内加减法。
夜半,他小心地弥补着自己不在岗的损失,直到韵诗甜甜睡去。他看一眼韵诗沉寂的手机,钻进被窝。
第二天清晨,他起了个大早,换了衣服晨跑。回来时,娘俩已经起床,正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早饭。他感到,小日子过得真滋润。他给李向前打电话说,我周一迟到一下,你把下周工作安排好。李向前回道,得嘞。
他带着妻女看望了母亲和姐姐,商定下周妈妈就回岳州住。然后,一起来到游乐园,他陪着女儿疯,薛韵诗则坐在游乐园外玩着手机等他爷俩。
直到日落西山,爷俩才大汗淋漓地出来。薛韵诗疼爱地替女儿后背塞进一条毛巾,责怪他说,你也是,女儿感冒怎么办。他傻傻地乐着。
周一凌晨醒来,他见韵诗在厨房里做早餐。昨晚太劳累,又躺下睡个回笼觉。突然,床头柜上韵诗手机连续不断响起信息提示音。他有些好奇,拿起手机一看,需要密码。他心里砰砰直跳,像做贼似的,想放下手机,但又止不住地试着输入韵诗手机后六位数字,结果提示错误,又输入她生日数字,结果屏幕亮起来。
一股巨大悲怆袭来。他脑子轰的一声,瞪圆双眼,反复看着手机QQ对话框,眼泪迅速溢满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来。自己曾经胡乱猜测最后成为事实!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躺下,泪水滴落枕头。
薛韵诗欢快地招呼爷俩起来吃饭,他慢慢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摊牌,但又好像下定了决心。
韵诗爸妈过来接语嫣读书,他轻声道,爸妈,语嫣今天不去读书,等会我带她去看奶奶,您们先去小区耍会,等会儿下来接她。韵诗不解的问,怎么啦,刚才你都没说呢。他平静地回道,刚联系的。韵诗爸妈相互看一眼,带着语嫣下楼了。
他低着头问,韵诗,我对你不好吗?她懵着回道,好啊,怎么啦,老公。他抬起头,眼神凌厉盯着她,提高声音说,别喊我老公,不是有人喊你乖乖吗?她顿时明白过来,含糊地说,那是个疯子。他反问道,明知是疯子,你为何连续二十多天联系对话?还暧昧不清?你当我什么了?
薛韵诗哭起来,连声说,老公,我错了,我马上删除!他厉声道,删除个屁,人家一大早喊你起床,嘱咐你记得吃早饭,还问你昨晚爱爱没有,你他妈守妇道了吗?
从小没挨过骂的薛韵诗顿时火起,发起小姐脾气来,厉声回道,我不开心时候你在身边吗?晚上孩子生病我一个人去医院你在哪里?我一个人不孤独吗?你一个乡干部想好大的前途?
最后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拿起她的手机用力摔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一踢,手机飞撞在防盗门上,碎成一块一块的。薛韵诗吼道,走,离婚!他平静地转身从卧室拿出结婚证、户口本,拿着纸笔迅速起草离婚协议。
薛韵诗喘着粗气说,修改一下,岳州房子我不要。他沉默着迅速修改,然后签上字,递过去。她看了看,拿起笔刷刷签字。
两人走下楼,不顾韵诗妈招呼,开上车直奔拐枣树街道婚姻服务中心。
一小时后,回到家里。韵诗爸妈抱着语嫣坐在沙发上,明白夫妻二人吵架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宁致远一言不发进到卧室,将自己和女儿衣服塞进两个行李箱,提着走出来。
他扑通一下跪在二老面前,低沉地说,对不起爸妈,当初结婚时的诺言我只能履行到此,感谢这么几年对我和语嫣的照顾,从今以后,你们依然是我的爸妈,依然是语嫣的外公外婆。然后伏在地板上,磕下一个响头。
他没管韵诗爸妈的反应,站起来抱过语嫣,就往屋外走。韵诗妈喊着致远,准备站起来,韵诗爸按住老伴,示意让那爷俩走吧。韵诗妈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哭着说,这个不听话的东西,你是要气死我啊。
韵诗爸起身来到卧室,看着捂着被子的女儿,叹口气说,你就是不听哥哥的话,你就是这么任性。薛韵诗翻身起来,脸上挂着泪,大声哭喊着,爸妈,我没出轨,我是清白的……
宁致远驾着车,柔声问,幺儿,以后在爸爸身边读书,你愿意不?语嫣好像一下子懂事起来,脆声说,我愿意。然后问,爸爸,妈妈是不是犯错了。他嗯了一声。语嫣又问,不可以原谅她吗?他回道,小错误可以,大错误就不可以了。语嫣说,那我以后不要犯错,免得爸爸伤心。他眼眶立即湿润了。
一场婚姻戛然而止,这是宁致远没有想到的。在这纷繁复杂的社会面前,宁致远为着自己的理想和事业而拼搏,却忽略了对家庭对妻子的关怀;而薛韵诗面对种种诱惑,本想有个人关心而已,却没料到婚姻是容不下暧昧这颗沙的,哪怕是一小颗,也会让自己亲手建立的家庭顿时灰飞烟灭。
或许是岳州大男子主义,或许是传统思想,刺激着他作出离婚选择。在这之前,他和薛韵诗是恩爱的,结婚六年来从未拌过嘴,但第一次吵架却离婚了。对于宁致远来说,自己的女人哪怕是精神出轨,也是不能接受或者和平相处的。站在旁观角度看,夫妻二人都过于冲动,他们没有冷静地坐下来,一起面对婚姻危机,而是在情绪迸发最高点直接跨到了最后一步。
宁致远也深深认识到,父母离婚对于女儿宁语嫣是最大伤害,以后爷俩将相依为命,如何给予孩子家庭温暖,是他现在最大的迷茫和苦恼。
回到岳州二小学校家里,他整理好房间,然后出门买了很多肉菜塞进冰箱,边忙边给宁秋水打电话说,你今天下午去省城将妈妈和继父接回来。宁秋水很是不解,他也懒得解释,很是急躁地说,喊你去就去嘛,我在家等您们。
晚上,致远妈搂着语嫣,流着眼泪说,苦了我孙女了。语嫣挨着奶奶,说,奶奶,跟着爸爸我不苦。嫂子迟小夏走过来抱起语嫣说,乖,有伯妈呢,不怕哈。语嫣仰起小脸说,伯妈,语嫣长大了,什么都不怕。
兄弟俩趴在阳台栏杆上抽烟,宁秋水说,老三,语嫣读书的事情我来办吧,每天我都会过来料理妈妈的,你放心工作,只是以后你就很艰苦了,每天都得回县城。他沉默着不做声,只是狠狠地抽烟。
薛仁熙啪的一下把茶杯摔在地板上,飞溅的瓷片到处都是。罗幽兰劝道,事到如今,你生气也没用。韵诗爸叹息说,都怪我们太宠老二了,唉,子不教父之过啊。薛仁熙喘着粗气,半天说了句,幽兰你今晚过去陪老二吧。罗幽兰点点头。韵诗妈流着眼泪说,我和老头子还是过去住,我担心老二。薛仁熙心疼地看着妈妈说,好吧。然后气愤地说,早知如此,就不该把她调到省城来,真是气死我了!
夜半,透过朦胧月光,宁致远看着睡熟的女儿,掖掖被子,起身来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失声痛哭。今天一直沉积在心里的委屈和悲伤,像刀一样疯狂割刺着他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