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晞脚步微不可闻的一顿，视线从前方转落在安暖脸上，唇角微微扬了拨，一惯的清冷淡然口吻：“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随口一问。”安暖的手拢了拢耳边的鬓发，脸色也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

    她自己都没有弄清楚的事，不可能告诉陆城晞。

    “你这脑袋天天没事就想些没用的。”

    他装模作样的手指按了下安暖的脑袋，声音低沉之间又透着几分宠溺，安暖孩子气的冲他吐了吐舌头。

    陆城晞眸光暗了几分。

    这样的安暖，才像当初的她。

    因为有关系，安暖根本不用排队，医生诊室，她坐着，陆城晞站着，坐在那的，是阮煜介绍的妇科主任医师。

    询问了下安暖的经期，安暖想了想，好像，时间快到了，医生让她去验个尿。

    很简单的事，安暖有些紧张，准备出去的时候，陆城晞极淡的问着医师。

    “怎么才怀孕更快？”

    原本准备按铃叫下一位的医师，因为他的话而停下一手，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安暖原本正准备推门出去，结果，硬是被陆城晞这话给顿在了那里。

    一脸张因为尴尬而通红。

    “或者，什么样的姿势更容易让女方受孕。”

    陆城晞以为是医师没有听懂，又说话通俗，易懂了一些，这下，医师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排卵期发生关系，更易受孕；另外，关系不要发生的过于频常，这样会减少jin子的质量，对于受孕来说，是增加的难度；有些人是受孕难体，所以要更加提高质量，陆先生这个年纪应该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我建议休养一段时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后，在女方排卵期时发生关系。”

    说得一本正经，全部门在医学的角度建议，陆城晞眉头微不可闻的拧了一下。

    休养一段时间？

    这种事，有了女人还要忍？

    “陆城晞。”

    安暖见他还不动，觉得他肯定又要说出什么更吓人的话，低低的叫着他的名字，脸色又羞又愤。

    这种事，竟然也来问医生。

    以后都要没脸来了。

    “如果一直不行，那要倒医院来检查一下，是不是谁有问题，这样才好对症下……。”

    医生的药字还没有说完，陆城晞的脸色微微一暗，长腿一跨，拉着安暖就出了诊室，直到走到候诊室那里。

    安暖才听到陆城晞低低的说了两个字。

    “庸医！”

    “啊？”

    安暖好奇的再问过去。

    “阮煜介绍的庸医！”

    陆城晞不悦的又说了一句，安暖知道，他肯定是听了医生说，谁有问题，对症下药，心里不舒服。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一下洗手间，验一下结果怎么样。”

    “我去楼上看看阮煜，十分钟在这里等你。”

    安暖点了点头，往旁边的检验科走去。

    却不想，在那里碰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钟盛鑫站在那，身上的衣服有些折痕，下巴渗着青渣，整个人没有往日的神清气爽，取而代之的是，颓废。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饰，里面透着太多的情绪，她唯一看到最多的，也是她唯一想忽视的。

    痛心。

    连带着她的心都微微颤了一下，手里还握着工具，那是准备去洗手间方便的工具。

    手蓦然的握紧起来，那小小的透明杯子，被她的手揉在手心处。

    “小暖。”

    钟盛鑫走了过来，低眸，视线直直的落在她的腹部，眸框染上了几分猩红，手背上青筋迸出。

    他都看到了，她跟陆城晞一起进了妇产科，一起进了诊室。

    一幕幕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安暖马上要为另一个男人生儿育女了。

    心钻心的疼痛起来。

    “对不起。”

    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沙哑，安暖就那样站在那里，听着他满是痛楚的道歉声，当知道他娶她，追她所有真相的时候，安暖很恨他。

    恨他的不公平，把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她身上来，恨他自私，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私愿，连她的婚姻都利用起来。

    跟陆城晞的这些时间，她明白到，没有钟盛鑫，怎么会有陆城晞？

    就像因果关系一样，紧紧的扣在一起。

    你以为很恨很恨，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对方站在你面前说道歉，心却出其不意的只是颤了一下，那只是为自己的曾经感觉到惋惜，感到有因有果罢了。

    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也只不过是雾里看花，转眼瞬逝罢了。

    安暖曾经怎么的想过，自己将来有一天，找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过得很幸福很幸福，然后站在幸福的顶端，看着这曾经伤害自己的男人狼狈不堪，再勾起他的食指问他。

    后悔吗？放弃了我。

    可如此时，她觉得心里凉凉的，他的狼狈，并没有让她多大的开心。

    甚至，渗着丝丝悲哀。

    为他，也为自己。

    “太迟了。”

    安暖收敛好自己的思绪，看着他的视线里，平淡又自然，仿佛，她只在对着一个陌生人说着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以为……”

    “以为我爱你是吗？”

    安暖低低的笑了起来，几分讽刺的话荡漾在语气中。

    是啊，她守着那种名存实亡的婚姻这么久，不就是因为爱着他，才心甘情愿的被践踏着这份感情吗？

    “钟盛鑫，人是会变的，你也一直以为你爱的是钟欣琴，会跟她白头到老，子孙满堂，不是吗？可事实是怎么样？你现在却迫切的想要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她的话，让钟盛鑫黑眸缩了一下。

    无可否认，她说得就是事实。

    “爱与不爱，现在来追究有什么用？我决定陪着我走下去的人，是陆城晞。”住讨刚才。

    坚定，认真的语气，这是安暖最终的决定。

    “愿意陪着我走下去的人，是陆城晞；在你决定放手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俩，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

    一口气，把心里的决定都告诉了，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轻松。

    钟盛鑫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一颗心变得麻木不堪起来，安暖说完，对他点了点头。

    “如果，你觉得内疚我，那么，请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们做对，熟悉的陌生人吧。”

    说完，尾尾的转身……

    ----

    “怎样？二爷，这么着急，不像你。”

    陆城晞一进诊室，阮煜就打趣着他起来，让他打个好点的诊产科专家，二爷，就这么急着做爹吗？

    都已经三十四了，晚几年又算什么？

    “迟早的事，早生晚生，不都是生？”

    陆城晞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阮煜从抽屉里抽出一盒烟丢在桌上，自己点燃了一根。

    “因为，沈延回国了？”

    阮煜问道，陆城晞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略暗的神色已经告诉了答案。

    “这事，你好好解释给她听就好，小暖那么懂事，会明白的，再说，你对她的那颗心，我这外人都看得出来，她当事人更是能体会得到。”

    “我先下去了！”

    陆城晞很快掐灭了烟，丢到了垃圾桶内，拉开门走了出去，阮煜摇了摇头，有时候，男人的想法，比女人还难猜。

    ----

    安暖坐在那等结果，一道黑影越来越近，最后笼罩在她整个人身上，抬眸，陆城晞的目光正直直的落在她脸上。

    “怎么了？”

    安暖摸了摸脸，笑问。

    “小暖，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城晞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像在问着她今天天气怎么样似的，安暖转过头，调皮一笑。

    “闷骚。”

    “……”

    看着他那认真，一本正经的样子，安暖心里很想笑，脑海里闪过在他家里看着他的相片，那时候，很年轻，二十岁的样子。

    整个人朝气蓬勃啊。

    “我突然在想，你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觉得挺遗憾的。”

    “嗯？”

    他不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暖微微叹了一口气。

    “现在网上都流行，找小鲜肉。”

    “小鲜肉是什么？”

    听到陆城晞的话，安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

    “就是新鲜的肉，吃起来美味有可口。”

    陆城晞原本听得很认真，却不经意的时候瞥到安暖那得意的神色，一瞬间，明白到，他的女人，开始逗耍他了。

    觉察到他神色微变，安暖站了起来。

    “我先去刷结果。”

    “一起去！”

    他握住了她的手，跟着她一起站在那自助服务机器那。

    安暖拿着会诊卡刷了一下，下面出来了检验报告。

    在看清楚上面的结果时，安暖的眼帘下，闪过抹失落。

    没有怀孕，显示是阴性。

    安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瞒下去？

    离开医院的时候，安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毫无生气，这样的神色，倒是让陆城晞眉梢挑着。

    在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安暖垂着头，跟那边匆匆冲来的人即将撞在一块，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手一伸拦着她的腰，她身体一个旋转，准确无误的落在他怀里。

    “是你们？”

    熟悉的声音带着不满，跟怒意，罗磊握着拳头看着面前拥着的两人。